155六宮無妃
後宮的女子,哪個不想入得皇帝的眼,從此一飛升天,做被帝王呵護在手中的珍寶。可宮闈深深,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在這里,只有踩著別人的尸骨往上爬才能爬得更高。
在慕容良睿陪著姒姒和兩個孩子過花朝節時,後宮里的那些女人不得不獨守空閨。經過上次去未央宮下跪的事件後,這些女人已經知道皇上是不可能允許別的女人逾越過皇後娘娘的。這些時日這些女人各個夾著尾巴做人,深怕得罪了皇上最愛的皇後娘娘鐮。
然,她們心里又有誰甘願一輩子就這樣唯皇後娘娘馬首是瞻,只要一有機會,她們這些蟄伏在宮中的女人就會像這世上最惡毒的毒蠍一樣張口就狠狠的咬住敵人的命門,將敵人挫骨揚灰膛。
不過,眼前比起除掉皇後娘娘,她們這些女人有一件更為急迫的事情,那就是——怎麼讓皇上多到後宮來。只要皇上能多來後宮幾次,他就會發現這後宮千嬌百媚,各個都比已經生過兩個孩子的皇後娘娘強多了。
看似風平浪靜的後宮里,有聰明的人已經開始悄悄的算計著了。
這一日,慕容良睿在御書房里批完奏折便按照往常的習慣讓人擺駕去未央宮。到了未央宮,就看見他的兒子穿著一襲莽龍袍正使著吃女乃的力氣在地上爬著,或許是這小家伙一生下來吃什麼東西都比人多的緣故,只有一歲的他圓滾滾的,用慕容良睿的話來說,他就是一條「大肥蟲」。
小子珩本來是在地上爬得正開心呢,忽然感覺到一股低氣壓,他抬頭一看就瞥見他那總是板著臉的父皇。圓滾滾的他趕緊手腳並用爬向里殿去找母後和皇姐。
慕容良睿嫌棄的將他一把擰起,抱著他進了里殿。鶯兒趕緊命人將剛泡好的君山銀針端上來,恭敬道,「皇上,皇後娘娘正親自給小公主沐浴呢,奴婢這就去告訴皇後娘娘您過來了……」
「不用了,朕等著她就行了。」慕容良睿搖了搖頭,垂眸逗弄著懷中的兒子。
不多久,殿外傳來一陣窸窣的吵鬧聲,鶯兒向慕容良睿謝打了聲招呼便恭敬的退下去,沒多久殿外的那一陣吵鬧聲就更大聲了,慕容良睿皺皺眉,冷著臉讓人去外面查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不一會兒,鶯兒領著一個四五十的嬤嬤走進殿里,那老嬤嬤見到慕容良睿,噗通一聲就給慕容良睿行了個大禮,「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何故在殿外喧嘩?」慕容良睿並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嬤嬤是誰。
老嬤嬤將身子伏在地上,聲音卑微道,「皇上,老奴是瑞婕妤的貼身嬤嬤。瑞婕妤這兩日胃口不好,老是頭昏腦脹,今夜婕妤她更是直接暈倒。老奴幾個去請了柳御醫,柳御醫給瑞婕妤把脈後也說不清婕妤到底生了什麼病。奴婢擔心婕妤,便大著膽子來皇後娘娘宮里了,希望皇後娘娘能格外開恩讓太醫院的首座江御醫為婕妤把脈。」
這老嬤嬤倒是沒有說假話,她的確是伺候在瑞婕妤身邊的嬤嬤。瑞婕妤這幾天也的確是不舒服,讓太醫院的柳御醫檢查過了,也真的是查不出她到底是染了什麼病。
而江御醫是慕容良睿前不久才從民間找來的神醫。他的醫術高明,行醫多年。慕容良睿沒多久就提拔他為太醫院首座。他平日里只給皇帝和皇後娘娘診病。
慕容良睿腦子里想了一小會兒才終于讓他想起瑞貴人的長相了。他要是不知道瑞婕妤生病,倒是可以躲躲,現在既然已經知道瑞婕妤出事了,如果他不去看看瑞婕妤,姒姒等下還要連夜去她那里走一趟。她心疼姒姒,就替她走一趟。
將懷中的子珩抱還給女乃娘,他起身對鶯兒道,「告訴皇後朕去去就回來,讓她等著朕。」
鶯兒連忙出聲應下。慕容良睿一拂袍,起身走出寢殿,又一頭扎進黑漆漆的夜色里。等慕容良睿離開沒有多久,姒姒抱著沐浴完畢的小綰綰出來。鶯兒趕忙上前就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姒姒听,最後還小聲的加上自己的揣度,「娘娘,這一定是瑞婕妤在裝病引皇上去看她呢。」
說了這話後,鶯兒又忍不住的用只有她們兩人可以听到的說話聲操行的說著,「娘娘,這些新進宮的秀女都太張狂了,如果您不想點辦法壓下她們,她們各個都會蹬鼻子上臉的。尤其是瑞婕妤,她最近在宮中很高調。」
姒姒搖著頭,眼里閃爍的是商量的聰黠之光,「鶯兒,你等下派人到庫中取點補身的藥材,讓人送到瑞婕妤那里吧。」這瑞婕妤也不是什麼純潔的白兔,她應該也知道在這深宮里慕容良睿最為寵愛的人是她這個皇後,而不是她。她不可能沒事找事
tang裝病來騙皇上去看她,弄不好被皇上知道了她裝病的事情只會惹來皇上更深的憤怒。
畢竟,這恃寵而驕得先有寵才能恃。
就如姒姒心中想的那般,瑞貴人這一次真的不是裝病來騙慕容良睿同情。她是真的病了,且這病還讓宮中的柳太醫都看不出到底染了什麼病。
寢殿里,八角獸鎏金香爐里燃著梅花花瓣,瑞婕妤全身虛弱無力的躺在床榻上,殿外一個清脆高亢的通稟聲響起,「皇上駕到!」
這一句話如天籟之音,讓睿婕妤虛弱無力的身子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力氣,她馬上掙扎著要從床榻上爬起來給慕容良睿請安,而在這時慕容良睿已經來到她的床榻前。
慕容良睿雙手負後,神情淡漠的睨看了她一眼,「不用起來行禮了。你現在就好好休息吧。」
睿婕妤羞澀的垂著頭,臉頰上浮起兩抹可疑的紅暈來。
「听伺候你的嬤嬤說你身體抱恙,朕來看看你。」慕容良睿銳眼微眯,看了一眼瑞婕妤,瑞婕妤臉色蒼白,眼瞼已經有兩抹醒目的黑眼圈,顯然是休息的並不怎麼好。
「多謝皇上記掛,只是婢妾這身子也實在是不爭氣。」瑞婕妤說完話,一張病容微揚,疲態的眼眸里亦是多了幾分對慕容良睿的儒慕之情。
慕容良睿這麼晚來可不是來看她拋秋波的,他直接無視她的目光,回身讓跟他一起來的江御醫替瑞婕妤診了病。
在江御醫替瑞婕妤把脈時,慕容良睿不耐煩的坐在一側喝著茶,他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在瑞婕妤的寢殿里轉了轉。這里他每個月都會來一兩次。每次給她用了藥後,這個女人就會很快的沉溺在荒誕的美夢中。而他為了不讓外人起疑,也不得不在她的寢殿里干坐著耗時間。
可以說他對瑞婕妤的寢殿各種擺設倒是十分熟悉的。只今天,一盆開得極為旺盛的錦帶花無意中闖入他的視線里。
他是第一次在這房間里看到這盆花,錦帶花在北烈國很常見,他有些好奇瑞婕妤為什麼要在殿里擺著這麼普通的一盆花。走上前,他眯著眼將那盆錦帶花仔細打量了一遍,這盆錦帶花除了散發出的香味比一般錦帶花濃郁以外,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他也就不把這盆花的存在放在心里。
江御醫十分認真把了脈後對慕容良睿道,「啟稟皇上,瑞婕妤脈象跳動時而急速時而緩慢,紊亂無章,加之渾身虛月兌無力,看似著涼又不全像。微臣等下再用銀測下。」
慕容良睿點點頭,讓江御醫看著辦。而他本人也來看過瑞婕妤了,既然她已經無事了,他也不準備多留在這寢宮里了。
正要讓宮人準備擺駕回宮時,又有太監來報說宮中的幾位小主子知道瑞婕妤生病了,她們記掛她,過來探望她。
瑞婕妤疲態的眼眸里閃過銳利的光芒,唇角也揚起一抹譏誚來。
這些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不是來探望她的。
目光瞅了一眼慕容良睿,瑞婕妤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這人從小就很少生病,怎麼忽的就這幾日生起病來了?不會是有人借著她來搶皇上恩寵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瑞婕妤心中一驚。除了皇後娘娘以外,她是這一批入選的秀女中唯一一個侍過寢的女人。雖然現在皇上每月只會到她的寢宮一兩次,可再怎麼樣她也比後宮里的那些女人好太多了。作為既得利益者,她可不希望皇上寵幸其他的女人。
瑞婕妤輕抿了抿唇,目光晦澀起來。
應付瑞婕妤一個人已經是慕容良睿的極限了,他還想等著回去哄哄孩子,再抱抱老婆呢。現在听說後宮里那些閑著沒事做的秀女來看瑞婕妤,他不悅的壓了下眉,用不耐煩的聲音讓人去傳那些秀女進來。
回頭他會瑞婕妤道,「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想必你今天也不會寂寞,朕就先擺駕回去了。」
若是平日里瑞婕妤听了他這話心里肯定要傷心難過,現在的她卻是巴不得他快點回皇後娘娘的未央宮里。她扯了扯一抹優雅的笑,體貼道,「皇上日理萬機,切莫因為婢妾這病耽誤了政事。」
慕容良睿袍袖一拂,轉身欲要離開。恰好此時來探望瑞婕妤的幾個嬪妾也都進來了。這些女子各個打扮的明艷動人,仿若天上下凡的仙女,讓人見著就移不開眼。而就是這些像神仙似的美人兒在見到豐神俊朗的慕容良睿後,皆眼冒桃心,心如小鹿砰砰跳。
幾人捏著手帕紛紛給慕容良睿請安,慕容良睿
不耐煩的挑著眉,讓她們起身。「既然有你們陪著瑞婕妤,朕也放心了。朕還有點公務要處理就先走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慕容良睿絕情冷酷的說著,隨即袖袍一拂,起身就匆匆的要離開。
眾女盼月亮盼星星的希望能見慕容良睿一面,故而今晚一听說慕容良睿來見瑞婕妤了,她們各個也都精心打扮起來,為的就是能讓皇上多看她們一眼。那現在這是什麼情況,皇上一見到她們就要離開,她們今晚做的這些努力豈不是都要白費了?
許多人都暗中絞著手帕,她們心中不約而同的又把皇後給暗中咒罵了一頓。她們實在是不明白嬌女敕如花的她們姿容不比皇後遜色,身子又是純淨無瑕,只要皇上肯她們定位把他伺候的快樂似神仙。卻不知那個皇後到底用了什麼mei術,讓皇上那般痴心相對。
臥榻上躺著的瑞婕妤听說皇上匆匆離開了,她心里非常痛快。這些不安好心的女人,就該讓她們踫踫壁。
眾女心中皆各自想著心事,人群中一個穿著不似其他人那般明艷的女子勾著嘴角默然一笑。
君山銀針茶、錦帶花、梅花燻香……這些混合起來……
慕容良睿一從瑞婕妤的寢殿里出來後,一陣夜風就撲面向他襲來,他長吸了口氣,邁著輕快的腳步往未央宮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又是一陣冷風呼呼向他吹來,他身上的某處驀的躥起一陣熱流。這一陣熱流來勢凶猛,他的步子微微一蹌,一種被螞蟻啃咬過的奇異感覺瞬間襲滿全身。
他也是已經有兩個孩子的父親了,這種感覺他不可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扶著胸口,他俊美無鑄的臉龐繃得緊緊的。
剩下的半段路程,他越走越慢,全身淌滿汗珠,身子也像是被人扔進火山里那般滾燙。他由著兩個太監的攙扶才回到未央宮。
未央宮里,姒姒已經把兩個孩子哄睡了,現在的她正坐在燈下描圖。她要親手給綰綰做一件好看的衣服。
鶯兒火急火燎的沖進殿里,臉色極為不好看,「娘娘,皇上出事了!」鶯兒小聲的說著道。
姒姒心「咯 」下,手上沒有注意,鋒利的銀針刺破手指頭,一抹殷紅的血珠就汩汩而出。她眉頭皺出幾條褶皺,起身問道,「皇上他怎麼了?」
鶯兒飛快的看了姒姒一眼,紅著臉羞一臉窘迫道,「皇上,他好像被人下了那個了……」
姒姒見鶯兒窘迫的臉色,還有吞吞吐吐的說話語氣,她心中已經猜到鶯兒嘴里說的「那個」是指什麼。
想著慕容良睿今天難得去了一趟後宮,就被人下了藥?姒姒眼底一片清霜。
而有一件更嚴重的事情,慕容良睿被下了藥,而她這幾天身子也不方面伺候他。那個下藥之人不會是知道了這一點,故意選擇這個時間段下的藥吧?
是想,她這個皇後因為身體的緣故不能伺候他,瑞婕妤身體又抱恙也不能伺候他,那如果要解了身上的毒,就必須從後的那些才人美人中選一位出來。
這……
背後設計整件事情的人兜了這麼大的一個圈,為的就是讓皇帝寵幸她們中的其中一位。
可又好像哪里出了問題。背後設計的那個人必定是後宮里的女人,萬一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慕容良睿沒有召她侍寢,而是召了別的女人侍寢,她不就為別人做好事了嗎?
姒姒想不通,鶯兒已經在邊上火急火燎了,「娘娘,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姒姒飛快的收回自己的思緒,起身走出里殿,慕容良睿現在正被兩個小太監攙扶著。姒姒遠遠看過去,就看到慕容良睿俊逸的面龐上已經浮起兩抹不正常的酡紅色,全身汗涔涔,平日里深幽的一雙銳眸現在好像被罩上一層霧氣。
姒姒心一緊,趕緊走上前去攙扶他。慕容良睿意識還是沒有完全被藥物控制的,他聞到姒姒身上的沁香,雙眼努力的睜大著。
「姒姒……」他握住她的手,手心的熱度讓姒姒眼皮猛跳了幾下。
後宮的某一處宮殿里。一個穿著青色侍女服的宮女端著一盆錦帶花小心翼翼的送到一個小主眼前,怯生生的稟告道,「小主,這是宮外那人又送來的錦帶花。」
那個被喚作小主的女人接過花,又取出一把原先就準備好的匕首往手腕上一劃,殷紅的血順著手腕的紋路滴落在錦帶花上。
那個女子嘴角又幽幽的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世上沒有不愛偷腥的男人,只要讓皇上嘗過別的女人的「鮮」,他自然會惦記其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