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突然被人往後拽,身子頃刻間往後傾倒,撞上一個結實的後背。♀
後面的人一手拽著她的胳膊,一手環過她胸.部下的肋骨,因為力氣太大,擠壓著她的肋骨發疼,就連她胸口的呼吸都被擠走了。
她和身後的人一起跌倒在地上,她半邊的身子撞倒在堅硬的石路上,屁.股、肩膀和胳膊肘都被撞的疼到麻.痹洽。
「衛然!」衛子戚驚慌的大叫鈐。
原來被她壓在身子底下,剛剛救了她的人,就是衛子戚。
先前,他驚恐的發不出一點兒聲音,唯有奮力的向前奔跑,要將衛然拖回到馬路邊。
當他實實在在的將她抱在懷里之後,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抱住她的同時,他轉個身,把自己的後背對上了即將駛來的車子,想著萬一沒法兒及時的救她,那就讓車撞他吧!
有他做緩沖,她不會出事的。
所以跌到地上的時候,衛然才會有半個身子都跌到了地上。
「衛然,小然,你說句話,你怎麼樣?」衛子戚驚慌的問,誰也沒見過衛子戚這麼慌亂過。
他的臉都白了,瞳孔不斷地放大。
雙手覆在衛然更加蒼白的臉上,她雙眼無神的睜大,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衛子戚慌亂的從她的臉模到她的頸子,又捏著她的肩膀,到腰,到臀,然後,他的目光定住。
衛然的身.下正潺潺的流著刺目的鮮血,深紅的血液已經在地上形成了一灘,在馬路沿上的地磚縫隙中不斷地流,流下路沿,慢慢的蔓延。
衛子戚突然被一股深刻的恐懼攫住,緊緊地纏繞著他的心髒,形成怎麼也解不開的結,而且還在不斷的收緊,勒的他的心髒刻骨難忍的疼。
「衛然!」衛子戚大叫,他的臉幾乎和衛然一樣的蒼白。
聲音里埋著深深地痛苦與恐懼,甚至大叫時,他的聲音都在顫抖,破音。
可是這一切,衛然已經听不到了,她閉上眼,昏了過去。
「戚少,衛然!」賀元方喊道,他在衛子戚走後,也跟著跟了出來,比衛子戚慢了些。
跟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到衛然躺在地上,衛子戚出現前所未有的驚慌。
賀元方沖過來,只見衛子戚的指尖正在觸踫地上的鮮血。
血還溫熱,帶著衛然的體溫。
可他指尖觸踫時,卻像被燙著了,抖得厲害。
這是衛然的血,這麼多的血。
衛子戚的胃狠狠地絞在一起,疼得無以復加。
他低著頭,賀元方看不清衛子戚臉上的表情。
「戚少,衛然她……」賀元方聲音發抖,害怕那最壞的結果。
衛子戚這才抬起頭,看清他的表情,賀元方著實被嚇著了。
他從來沒見衛子戚的臉上出現這麼無助的表情過,他的雙眼目光顫動,盈著滿滿的恐慌。
衛子戚蒼白的嘴唇顫動,「帶她去醫院。」
他現在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見到衛然這樣子,他完全的無助。
賀元方立即把衛然打橫抱了起來,便沖向車子。
衛子戚也想跟著站起來,可他剛剛一動,立即腿軟的又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手因為恐懼而劇烈的顫抖。
衛子戚使勁的咬著牙,努力地鎮定下來,把自己撐起來。
只是走路的時候,他的身子仍晃蕩,膝蓋彎曲顫抖的樣子,好像他隨時都會再次倒地。
衛子戚真是用盡了此生的毅力,跟在賀元方的後面,一路幾乎是跌跌撞撞,再也看不出平時的冷靜與自信。
任誰現在看了,都絕認不出那是衛子戚。
賀元方將衛然放進後座躺著,衛子戚也跟著趕來。
他手扶著車門,讓自己坐進後座。
直到坐下,他的力氣仿佛用盡了一般的癱軟。他把衛然抱進懷里,又仿佛生出了力氣,害怕衛然會離開她,便緊緊地抱著她,緊抱著不放,誰來也帶不走。
「小然……」衛子戚叫道。
他看著她在他懷里毫無生氣的躺著,臉色慘白如紙,看起來像是連生命都不在了。
衛子戚突然生出一股足以致死的恐懼,他顫抖的抬起手,放在她的鼻子下。
她的呼吸仍在。
衛子戚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可她這樣子,仍像是隨時都會離開他。
他從沒想到,她會變成像現在這樣子。
他伸手想要模模她的臉,突然看到指尖的鮮血,他又立即收回手,把指尖的鮮血胡亂的抹到自己的襯衣上。
鮮血被擦干淨了,只是指尖還殘存著紅色,像是染在了上面。
他手顫顫巍巍的模上她的臉,指尖一點兒一點兒的在她的臉上摩挲。
她閉著眼,臉色蒼白的一點兒活力都沒有。
他從沒見過她這麼脆弱的樣子,而且這輩子都不想見。
衛子戚低著頭,目光始終不離衛然的臉。
看著看著,他的眼楮發疼,眼前的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啪嗒。」
一滴淚落在衛然的眼下,沿著她的臉頰向下滑。
淚水落下的位置,就像是衛然自己流出的淚。
衛子戚怔了一下,他眨眨眼,第一反應是以為衛然哭了。
「小然!」他急切的叫道,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小然,你是不是醒了?」
可是衛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緊接著淚水又「啪嗒」的落下。
衛子戚慌張的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小然,別哭,沒事了。」
他不斷地抹著她臉上的淚,可她臉上總是不斷的出現新的淚水。
「小然,不哭了,沒事,我知道你難受,別哭……別哭……」
「元方。」衛子戚抬起頭,「她……她哭了。」
賀元方透過後視鏡看過來,卻震驚的愣住了。
哭的不是衛然,而是衛子戚。
他的眼楮通紅,眼淚正順著面頰向下滑落。
「戚……戚少……」賀元方聲音嘶啞的開口,聲音帶著震驚,又小心翼翼的,「哭的不是衛然,是……你……」
賀元方實在是不敢相信,他立即把目光收了回來,不敢再看後視鏡,不敢看衛子戚那麼脆弱的樣子。
他可是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想過,衛子戚竟會有哭泣的一天。
衛子戚愣住了,此時,他也感覺到臉頰上的濕.癢。
他抬起手,模上臉頰濕.癢的位置,指尖離開少許,低頭看著指月復上的氤氳。
衛子戚眨眨眼,而後徹底閉上眼。
他橫過手掌,將臉上的淚都擦干,將眼淚逼了回去,才又睜開眼,低頭看著衛然。
他不斷地輕.撫著她的臉頰,撥龍她的頭發。
「戚少,到了。」賀元方說道,車子停下。
衛子戚現在已經鎮定下來,在賀元方打開門要抱衛然的時候,他拒絕了,親自抱著衛然下車。
賀元方見狀,便先沖進醫院,通知了醫生和護士。
……
……
衛子戚站在病床.前,看著衛然昏迷的臉,想到剛才醫生的話。
「她流產了,懷孕五周。鑒于她流產的原因,我建議她醒來後,依然在醫院休養一陣子。流產後其實跟生產後的坐月子沒什麼分別。」
「醒來後,最重要的是注意清潔,第一周不要踫冷水,兩周內不要坐浴。半個月後,如果感覺可以,是可以下.床的,但是仍要注意。還有,注意一個月內不要進行夫妻生活。」
「另外飲食上的調養,還有其他的要注意的,一會兒護士會跟你說清楚。」
衛子戚想著醫生的話,目光從衛然的臉游移到她平坦的小月復。
誰能想到,她懷孕了呢?
即使已經懷孕五周,她的小月復依然平坦。
她一點兒懷孕的征兆都沒有,他沒察覺出來,恐怕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說起來,他也是毫無經驗的。
這是他第一次做爸爸,誰知……
衛子戚握緊了雙手,他看了眼衛然,便走出病房,將病房的門關上。
賀元方辦理了住院手續回來,這家是公立醫院。
因為當時的情況,他們沒有時間繞路去「楚天」醫院,只能選擇最近的。
即使這樣,醫院里的床位也緊張,賀元方還是動用了些關系。
按照醫生說的,既然兩周內不宜走動,那就讓衛然一直住在這兒,不要折騰到「楚天」醫院了,免得再落下什麼病根兒。
「戚少。」他看到衛子戚走出病房,「衛然她怎麼樣了?」
衛子戚搖搖頭,「還沒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賀元方不禁問道。
衛子戚眯起眼楮,插.在褲子口袋里的雙手攥成了拳頭,「有人告訴她,當年她父母的死,和我把她帶回來的事情了。」
「怎麼會!」賀元方一臉震驚。
衛子戚才剛剛讓他調查賴雅欣沒多久,就真的有人把那件事情告訴了衛然。
「當年除了賴雅欣,就只有我和幾個處理善後的兄弟知道。」賀元方說道,「那些人直到現在都還跟著戚少,他們不會背叛你。」
「而且,他們就算想要謀求什麼利益,也不會選擇這件事情。」賀元方分析道。
「我沒有懷疑是我們這邊的人干的。」衛子戚沉聲道。
從衛然進了手術室到現在,他的表情越來越冷,聲音也越來越冷淡,整個人都像一個冰疙瘩。
「衛然過來,沒有帶手機。而且,她之前提過一支錄音筆,現在也不在她手里,應該都落在家里了。」衛子戚說道,「你去家里看看,把錄音筆和她的手機都帶來。」
「是。」賀元方點頭,立即離開去辦。
衛子戚回頭透過病房的玻璃窗,看里面躺在病床.上的衛然,嘆了口氣,重新回到病房。
他走到病床.邊坐下,垂眼看向衛然依然蒼白的臉。
他的手指輕輕地踫觸她的臉頰,蒼白的臉色讓她的臉看起來消瘦,好像營養不良。♀
手指順著她的顴骨向下,輕輕地落在她的嘴角上,又緩緩地撫上她的唇.瓣。
她的唇.瓣干燥,還起了皮,不像以前那樣紅潤,依然柔軟,卻顯得脆弱。
衛子戚轉頭,看向她的小月復。
這麼平坦的地方,曾經孕育了他們的孩子,而他不知道。
他以為他不會在乎這些,他一向不喜歡小孩,無法對這些煩人聒噪的生物產生喜愛之情。
可是當從醫生那兒得知,他們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一個衛然為他孕育的孩子,他的心好像被抽空了一部分。
衛子戚突然皺了下眉,另一只手迅速的按了下胸口,胸口剛才突然出現悶疼,現在怎麼按也止不住。
衛子戚手按住衛然的小月復,那里就像看上去那麼平坦。
他的五指輕輕地捏著,想著如果孩子生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是男是女,性格像誰,長的又像誰?
他從來沒抱過孩子,更別說小嬰兒。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想著那麼脆弱,連他前臂長都沒有的小嬰兒,被他抱在手里,會是什麼感覺?
胸口原本已經壓下的疼痛突然又涌了上來,同時,他感覺到雙眼一陣刺痛。
衛子戚吸吸鼻子,拇指和中指壓上自己的眼皮。
他皺著眉,壓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手,睜開眼。
里面的淚水已經被壓了回去,只剩下泛著紅色血絲的眼球。
他不敢再看她的小月復,只能仰起頭看著天花板,順便把又要涌出的眼淚逼回去。
當他再次低下頭時,目光掠過衛然的頸子,而後,便落在了她的項鏈上。
他傾身,將她頸子上的項鏈解下來,把項鏈的墜子握在手心。
而後,他就一直等著,等到賀元方氣喘吁吁的趕到。
「戚少,都帶來了。」賀元方說道。
衛子戚只是瞥了眼賀元方手中的手機和錄音筆,好像它們並不是多麼重要的東西,壓根兒不在意。
「你先在這里守著,衛然醒了,說不定會鬧著要走,根本不顧自己的身體,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離開。」衛子戚說道,撇撇唇,「不過她估計也沒什麼力氣行動。」
「另外,別告訴她流產的事情,我會親自說。我要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衛子戚說道。
「是。」賀元方點頭。
「對了,你有相熟的珠寶店嗎?能夠立即加工的那種。」衛子戚問。
「有的。」賀元方立即抄下一串號碼和地址,「就是這里,距離醫院很近,我跟老板很熟,你只要跟老板說我的名字就好。」
衛子戚接過紙條,「那個錄音,你先听听,回來說說你的想法。」
「好。」賀元方說道。
衛子戚這才離開。
約莫過了三個多小時,衛子戚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衛然依然沒醒,衛子戚又從口袋里把項鏈拿出來。
項鏈看著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將項鏈重新給衛然戴上,就像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他指尖輕輕的從項鏈的墜子滑到她的肌膚上,溫熱的,可卻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衛子戚的手指顫的厲害,咬緊了牙。
「怎麼回事?怎麼會出車禍的!」林秋葉焦急心憂的聲音自門口響起。
「先生,夫人。」賀元方立即叫道。
衛子戚動作頓住,緩緩地回頭,見林秋葉和衛明毫走了進來。
「誰跟你們多的嘴?」衛子戚沉聲問。
「不需要誰多嘴,你忘了我還在‘武鋒’工作呢。」衛明毫說道,「公司樓下發生那麼大的事情,誰也瞞不住,早就傳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秋葉抓著衛子戚問。
「我听人說,衛然在前面走,你在後面跟著,你們倆的樣子都不太正常。」衛明毫皺眉說道。
「怎麼,你們倆又吵架了?」林秋葉立即問道。
衛子戚緊咬著牙,不再看他們倆。
「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林秋葉著急了。
「有人告訴了她,十年前的事情了。」衛子戚說道。
林秋葉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她看著衛子戚,身子晃晃蕩蕩的往後退了小半步,幸虧有衛明毫在旁邊及時扶著。
「什麼十年前的事情,你是指她父母的死,和你把她帶回來的事情?」林秋葉微微瑟縮了一下,看著衛子戚,十分希望衛子戚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惜,衛子戚還是點了頭,「所以她來問我,剛听到這個消息,沒辦法處理現在這種情況,所以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衛子戚皺著眉,不願回想當時的情況,可是畫面還是強硬的攻進了他的腦海。
「當時,她恐怕根本沒在思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入了車流頻繁往來的馬路,就連一輛車沖過來,她都不知道要躲開,只知道站在原地發愣,我把她拉回來了。」
「那她怎麼現在還這麼虛弱?」林秋葉看著衛然,「她受了什麼傷?」
衛子戚的雙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他握住衛然的手,才抬頭看向衛明毫和林秋葉。
「她流產了。」衛子戚說道,「她懷孕五周,我猜她自己也不知道。」
林秋葉嗚咽一聲,一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手用力抓住衛明毫的胳膊。
林秋葉嗚咽一聲,一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另一手用力抓住衛明毫的胳膊。
她的孫子,原本,她快要抱孫子了,可是……
「她知道……自己流產了嗎?」林秋葉看向衛然。
衛子戚搖頭,「她一直沒有醒,所以還不知道。」
林秋葉看著衛然蒼白的臉,虛弱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毫無知覺的樣子,不由說道︰「可憐的孩子,是誰把這件事告訴她的!」
衛子戚依然搖頭,「現在只知道有人寄給她一支錄音筆,把這件事情通過錄音告訴了她。你們來的時候,元方也是剛剛把錄音筆拿回來,我們正要調查。」
「一定要找出來!」林秋葉憤怒的說,「要不是那段錄音,衛然也不會……」
衛子戚點點頭,林秋葉松開衛明毫,便緩緩地走到床.邊。
衛子戚站起來,讓開位置讓林秋葉坐下,便對賀元方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出了病房。
「怎麼樣?」衛子戚問道。
「對方使用了變聲器,不過用軟件還原一下,還是能還原出來。」賀元方說道。
「按照錄音里的說法,對方一定就在現場,而且知道的那麼清楚,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賴雅欣本人,除非她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另一個人。」
「賴雅欣這個人,你查的怎麼樣了?」衛子戚又問。
「我先是查了賴雅欣畢業的學校,但是學校的資料里,一些學生的就業並不那麼完整。學校統計的學生就業情況,其中就沒有賴雅欣的資料,而且她的畢業檔案也是在她自己手里,這條線索就斷了。」賀元方說道。
「賴雅欣家里條件小康,進不了‘稷下學府’,我去查了她從小學到高中的學校。可是畢竟這麼多年了,學校留的聯系方式早就不能用了,別說電.話,就是搬家都搬了好幾回。她的同學也是如此。」
「我會去想辦法把她同學找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聯系方式。」賀元方說道。
「先去把這個聲音還原了吧。」衛子戚說道。
「是。」賀元方說,「速度快的話,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
衛子戚對這段錄音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即使還原了本來的聲音又怎麼樣。
別說之前他都忘了賴雅欣的名字,連她的長相和聲音都忘了,听了也辨別不出來。
而且現在,他幾乎能肯定跟賴雅欣有關。
因為公司不能衛子戚和衛明毫一起缺席,所以衛明毫先回去公司了。
林秋葉一直待到晚餐的時間,衛子戚說道︰「媽,你先回去吧,她要是醒了,我會告訴你。」
林秋葉模模衛然蒼白的臉,嘆口氣說︰「這件事,是我們衛家虧欠了她。我知道,我們對她再好,跟親生父母的感覺,終究是不一樣的。」
「一切,都等她醒來再說。」衛子戚只是說道,「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林秋葉點點頭,站起身由衛子戚護著,離開醫院。
……
……
衛子戚在病房里陪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賀元方帶來了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以及早餐。
衛子戚把自己打理好,胡亂的塞了點兒早餐。
「你先回公司吧,看看那邊有什麼情況,另外調查我交代的事情。」衛子戚說道。
正說著,听到身後有輕微的響動。
衛子戚立即回頭,就見衛然醒了,可是因為流產造成的不適,此時正皺著眉,輕輕地呻.吟。
衛子戚立即沖到了病床.邊,賀元方也跟著趕過來。
「嗯……」衛然抬手按著頭,好半晌才真的睜開眼,看到了衛子戚,也認清了環境,「這是……在醫院?」
衛子戚立即按響了床.頭的鈴,護士過來看看,便把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給衛然做了個簡單的檢查,說道︰「沒什麼問題,好好休養,之前我說了注意事項,有什麼不懂得可以再問一下護士。」
醫生和護士走後,賀元方也離開了,把病房留給衛子戚和衛然兩個人,交給他們自己解決。
「怎麼回事?」衛然虛弱的問,她感覺到了身.下的不適,好像來例假了一樣。
她沒算過時間,這次好像遲了一點兒,所以今天突然來了?
「你不記得了?」衛子戚問道,他倒寧願她又失憶了,可也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可能。
「我記得今天我去找你,你告訴我……」衛然想到事情的真相,不由抖了一下,「然後……然後我離開‘武鋒’,在馬路上,一輛車開過來。」
「我看著那輛車眼看著就要撞上我了,突然……好多畫面不斷地撞進我的腦子里,我……」衛然抬頭看向衛子戚,那眼神讓衛子戚不安。
「我都記起來了,那天晚上,你開著車,我母親砍了我父親,你撞了她,我在尖叫,我……」
「我當時完全呆住了,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耳朵只听得到刺耳的尖叫聲,我想跑,可我動不了,躲不開那輛車。」
「然後,你把我拉回來了,我撞倒在地上,後面就記不得了。」衛然皺著眉,她不適的動了動,想要坐起身。
「你別動了。」衛子戚壓著她的肩膀,把床頭搖了起來。
「我的身體是怎麼回事?我感覺很不舒服。」她看向窗外,仍然是明亮的白晝,她猜她沒有昏迷太久。
「你有件事記錯了,你不是今天來找我,是昨天,你昏迷了將近一天一夜。」衛子戚說道。
「怎麼會!」衛然驚呼道,「我……我不可能昏迷那麼久。我只是撞到了地上,受了驚,又沒有受傷!」
衛子戚在考慮,有沒有必要讓她知道流產的事情。
可是流產後的護理很重要,如果她不知道,疏忽了,也對身子不好。
「你說你感覺身體不太舒服。」衛子戚說道。
衛然不語,只是看著他。
衛子戚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你流產了,醫生說你懷孕五周。」
衛然正個人像被點了穴一樣的釘住,一動不動,就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動。
她的嘴張著,忽而,一串串的淚水奪了出來。
「流……流產……」衛然喃喃的念叨,「五周……」
終于,她緩緩地低下頭,手模上自己的小月復。
「我懷孕了。」她喃喃的說,至少,曾經懷過。
她甚至還不曾體會到,還沒有任何的征兆,沒有機會看到自己的肚子變大,感覺孩子在里面踢她,孩子就沒了。
那是衛子戚的孩子,衛然咬著唇。
即使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跟衛子戚的關系,可是她仍想要他的孩子。
「嗚……」衛然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嗚嗚嗚……我……我想要他……我不想失去他的……我……」
她哭的明顯的隱忍,極力的克制著不想出聲,可越是這樣忍得厲害了,沒能克制住而溢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听著更加的痛苦。
看她抱著自己哭的樣子,衛子戚的心糾結在了一起。
他的小月復緊緊地縮著,想到自己能把寧婉救下來,能讓她保住孩子,確保不住他自己的,讓他自己的妻子受了傷。
衛子戚緊握著雙拳,握的不停地顫抖。
他的嗓子酸疼的厲害,看著衛然哭的像被風卷過的落葉那麼顫。
衛子戚慢慢的上前,坐在床.邊面對著她。
他想擁著她,卻又怕踫觸她。
他沒忘記昨天在辦公室里,她對他的抗拒。
「衛子戚,我是想要他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衛然痛苦的自責,「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能早注意到……」
衛子戚嘆口氣,終于將她擁進懷里,用力的抱住她。
昨天,他不能踫她,今天終于能將她抱在懷里,他抱得格外的用力。
也想借由這堅定的力道,給她支持和安全感。
「我知道。」衛子戚輕聲說,卻很堅定,「你也是第一次,又那麼年輕,哪里有那麼多經驗,你也沒想到。而且,就連我也沒有注意到。這不只是你的責任,也是我的。」
衛然在他懷里哭著,貪戀著他懷里溫暖堅定的感覺。
可這感覺,讓她覺得好像背叛了自己的父母。
她現在都記起來了,自然記起了父母死時的慘狀。
她記得地上那一片濃郁的鮮血,在柏油馬路上顯得特別的黑,她記得當時自己無助、驚慌的感受。
甚至,現在她也記起了母親是愛她的。
盡管父親把家都敗了,除了回家要錢,他從不出現。
學校里的同學都瞧不起她,可是母親是愛她的。
她記得自己在雷雨夜害怕的時候,窩在母親懷里的溫暖感覺,她想念母親的體香,想念她的笑容,想念母親拿著皮尺給她測量尺寸,要給她做衣服的樣子。
記得母親的手在她的發,她的身上溫暖而輕柔的踫觸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這十年間她一直失去了當時的記憶,現在猛然間記憶回來。
所以她一點兒陌生的感覺都沒有,記憶清晰地宛如昨日才發生過。
即使母親在最後一刻,被父親逼得崩潰了,母親發瘋也是為了她好。
她想,如果能讓她選擇,她會選擇讓母親好好地活著,即使最後母親進了監獄,或者進了精神病院,她依然希望母親活著。
即使生活會變得困苦不堪,她終其一生都觸模不到現在的生活,她也依然希望母親能夠活著。
衛然越哭越厲害,她突然把衛子戚推開。
「你說……這是不是報應?」衛然隔著滿眼的淚,看著衛子戚,這是我母親在懲罰我。
「你撞死了她,而我卻成為你的妻子,和你同床共枕,做盡了親密的事情。所以,她在懲罰我的背叛。老天他……為了懲罰,拿走了我們的孩子,是不是?」
衛子戚的身體突然緊繃起來,看著他身體緊繃的樣子,好像肌肉內的筋骨隨時都會繃斷。
衛然眼淚在眼中晃蕩著,在眼眸上蒙上一層厚厚的水。
她看著衛子戚,似乎在他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絲痛苦。
衛子戚終于松開他緊抿的雙唇,聲音緊繃的說道︰「要說報應,那也是我的,不是你的。」
「不,我……」衛然不住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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