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了,扔了吧!」
凌琉玥蹲在凌 晟對面,瞥到他眼角的一滴淚珠,抿緊了唇,暗恨自己與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較真。
他雖然對她不善,從過好臉色,冷言冷語,可心底卻默默的為她著想。
凌 晟瞪了凌琉玥一眼,揮開她的手,轉身進了屋子。
凌琉玥無奈,緊跟著進去,想好了措詞,從懷里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擺在桌上︰「我沒有拿你的銀子,這些也不是……我賣、身的銀子。」頓了頓,凌琉玥感受到他漆黑的目光直直的、像刺一樣扎在她身上,有些心虛的說道︰「我昨日去了將軍府,被人欺負了,衣服撕爛了不能穿,便順手將那惡棍的衣服穿來,里面有這些銀子。」
話落,便發現凌 晟冰冷的臉上,因憤怒而扭曲,連忙抓著他的手說道︰「我扎了他胸口,估計死了。」
眼底微微柔和,這臭小子還是在乎她的!
凌 晟鼻孔哼哼一下,望著手背上白、女敕的手,眸子有著異樣,觸電一般的甩開,硬、梆、梆的、別扭的說道︰「他沒有把你怎麼著?」生怕凌琉玥騙他,拿眼角斜她。
凌琉玥‘噗呲’一樂,冷著臉叱道︰「臭小子,什麼怎麼怎麼著?小孩子家家,你懂什麼?不害臊!」
凌 晟憋紅了一張臉,變了幾變,倔強的眸子有著不服輸的韌勁,諷刺道︰「我可不想你連累我一輩子!」一甩衣袖,挺直了背脊離開,走出院門,撒腿一溜煙的跑了。♀
凌琉玥又氣又覺好笑,不知他別扭的性子隨了誰?
日落西山。
凌琉玥翻牆回府,為破舊的小院落新置了碗筷,一頓上好的膳食。
張羅好一切,並凌 晟回來。心里隱約有些著急。凌含煙極為要臉面的人,不久前她殺了凌含煙的奴才,且構陷了她偷、情。
這件事被遮掩了下來,知情者都被秘密、處死,對外宣稱暴斃。
凌含煙本就與她不對付,如今,更是恨不得她去死。對付不了她,恐怕會像前世一般,依舊將毒手伸向凌 晟。
想到此,凌琉玥渾身陰冷,前去找人。
而侯府花廳,凌 晟臉色蒼白,髒污不堪,泛白的衣裳襤褸,被人捆綁在木樁上,頭上頂著一個粉彩牡丹紋盤口瓶。幾個華服少年、少女,手執斷箭,其中一個水藍色錦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唇紅齒白,囂張道︰「小賊,你給爺不許動,砸破了頭上的粉彩,嘿嘿,爺把馬屁琉發賣到窯子去。」
掙扎的凌 晟木頭一般,瞪大了眼珠子,里面蓄滿了濃烈的恨意,卻不敢再動!
「二哥,跟他嗦什麼?細作生的小賤種,娛樂我們是他的福氣。」粉衣女子,杏眼櫻、唇,嬌俏動人。可滿臉的鄙夷尖刻,破壞了那一份清麗美、感。鼓著眼珠子,嬌蠻道︰「瞪什麼?小心我挖掉你眼珠子!」
「對!賣國賊生的小賊子,敢瞪若瑾妹妹!若不是祖母念及血脈親情,早就發賣去伺候男人了!」墨綠衣袍的少年,怒氣沖天的揚手,將斷箭射去。力道十足,箭羽卻輕飄飄的在凌 晟眼前落下。
霎時,一片哄笑聲。
墨綠衣袍的少年,是西武侯府大夫人妹妹的兒子,家道中落,借住在西武侯府,為了得到西武侯府少爺、小姐的喜愛,經常欺負打壓凌 晟。
此刻,他為凌若瑾出頭,卻被眾人取笑。臉色漲紅,怨毒的直視著凌 晟,這個小賊子,害得他成為笑柄。好!很好!
我讓你嘲笑!
陰戾的拔下綁在腿上的匕首,對著凌 晟的眼楮部位射去——
鋒利的匕首,散發著森冷的寒氣,在陽光的折射下,幽藍如冰魄,貫、穿長虹,直取其要害。
「咻!」
「叮!」
電光火石間,一塊石頭撞落匕首。
眾人屏住呼吸,直愣愣的望著冷如清輝的女子,一身銳氣跌下高牆,立在凌 晟身旁,平靜無波的眸,如凝結成冰的冰面,寒冷,直滲人心。
齊齊打了寒顫,面帶恐懼之色,儼然忘了眼前之人,便是他們囂狂叫罵發賣的女子。
凌琉玥目光唰唰的掃過面無人色墨綠衣袍少年,殷、紅如飲血般鮮艷的紅唇,勾出冷硬凌厲的弧度,悠然自若顛著地上的匕首,‘騰’的落入凌琉玥手中。拇指摩挲著上面刻著的‘易’字,反手,快若閃電的割斷凌 晟身上的繩索。
「唔,不錯!」凌琉玥面含贊賞,扶著凌 晟,笑吟吟的看向眾人,最後,目光落在李易身上。「你的?」
李易神色詭異,繃著臉,一言不發。
「喲!爺當是誰呢,原來是馬屁琉!那一手,莫不是搞雜耍學來的?」凌若軒面露嘲諷,心底卻替自己之前懼怕她的氣勢,深以為恥!更多的則是惱怒,這小賤人蹦達出來,簡直是要嚇死爺!「這也是你來的地方?爺很不高興,把你拍大姐馬屁的招式全都搬弄出來,爺高興了,就放了小賊子。」
「二哥,听說細作都是要學花樓里下、賤人伺候男人的本事,她娘會,想來她也差不到哪兒去,叫她叫幾聲來听听。」凌若瑾掩嘴嬌笑,眼底流露出憤恨。這該死的賤人,就是供他們玩賞的雜碎,怎麼能有冷如月華、高貴睥睨眾生的氣勢?
她偏生要撕、裂凌琉玥的偽裝,露出和她娘一樣浪、蕩低賤的內心。
凌若軒敲打著凌若瑾的腦袋,叱道︰「不知羞,你學來作甚?想要嫁人了?」
凌若瑾面色酡、紅,羞赧道︰「二哥最討厭了。」
凌琉玥冷眼看著一切,緊緊的握著凌 晟的手,安撫著他內心的驚惶不安。
「好啊!剛才那一手,還有幾個招式沒展示呢!」凌琉玥鳳眸瀲灩,厲色一閃而逝,放開凌 晟,徑自走到凌若瑾跟前。舉起匕首,放在唇邊輕吹了口氣,清淺一笑道︰「四妹,我教你,低賤的妓子是如何叫。」
伸手攥著凌若瑾的手臂,匕首橫抵在她的脖子上,一個轉身,便將凌若瑾背抵在之前綁著凌 晟的木樁之上。
凌琉玥鳳眸微轉,睨了眼變色的眾人,冰封的眼底閃過嗜殺的戾氣,詭異一笑道︰「來試試我的身手。」話落,匕首快起快落,眾人只見一道殘影在凌若瑾身上游走。
賣國賊麼?細作麼?
凌琉玥腦海里閃過模糊父母的容顏,越發狠唳,下手毫不留情。
「啊啊啊——」凌若瑾面無人色,只感覺凌厲的風刃在耳邊呼嘯,匕首落在兩耳側,雙手腋下,不斷的來回穿梭,聲聲鈍器入木聲,似重重扎在心頭。
心髒‘撲通、撲通’幾乎迸裂而出,雙手十指緊緊的嵌進木頭里,雙、腿發軟,閉著眼楮放聲尖叫!
‘噗嗤’利器刺、入的聲音,如魔音一般回響在眾人耳邊,雙眸似要瞪出眶,見鬼一般的死死盯著凌琉玥。膽小的已然被嚇的失、禁,雙、腿打顫的跌落在地上。
「啊——」凌若瑾尖銳淒厲的叫喊聲劃破侯府天際,響徹府邸,兩眼翻白的暈厥。
凌琉玥冷笑,淡淡的看了眼凌若瑾,匕首扎在她的肩膀,刀法刁鑽,斜插劃破了筋脈,即使好了,右手也廢了。
「叫聲雖然慘烈的銷、魂點,可我的刀法算是精湛,二哥可滿意?」
凌若軒臉色灰白,她如和風般的笑容,看在他眼底如惡魔,色厲內荏道︰「你……你居然敢傷害四妹……」
「二哥,夫子沒教你‘以牙還牙’麼?」凌琉玥拔、出帶血的匕首,拍了拍凌若軒的臉頰。傷害她的軟肋,那她便先拿他們在意的人開刀,一個一個,最後在處決他們這些罪魁禍首!
氣氛詭異凝重,誰也沒有看到,假山之後,一道陰狠如毒蛇的目光,漸漸的浮上得逞的笑,悄無聲息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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