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 小戎 第十一章 棋道國道

作者 ︰ wuli小星星

「魏昂見過丞相!」公子昂依舊還是那副做派。♀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公叔痤點頭示意他不必拘禮。公子昂接著道︰「丞相大病加身,已數日未朝。王兄對此事甚為關心,特令在下前來照看。願丞相早日康復,重掌國政。」公叔痤很清楚他是什麼來頭,倘若真是魏王下令,此時必已是黃金美玉、滋補良藥、綾羅綢緞……應接不暇了,但公子昂僅僅是一個人,如此低劣的手法,很明顯就是來探探自己的底的。

但是公叔痤不怕他這麼做,相反他還希望公子昂能把自己的病情傳出去。這樣,就能把魏王給引來,正好將自己的安排說出。微弱地說道︰「多謝我王惦記,然老夫患此頑疾,只怕沒有幾日了,還請將此事轉告我王。」一旁的衛鞅頓時眉頭緊鎖,但公叔痤瞟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慌張。公子昂笑道︰「老丞相說笑了。老丞相不過是偶感風寒而已,若不是因為操勞國事,只怕早就康復了。」「那就承公子吉言了。」

公子昂將要離開丞相府時,悄悄地給衛鞅留了句話︰「鞅兄,丞相如今已是日暮西山,你可有下一步打算?」衛鞅答道︰「丞相也算是我半個恩師,自是盡門生之勞。」公子昂突然冷笑幾聲,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出大門,衛鞅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翌日清晨,衛鞅倒頭睡在了堆放公文的幾案之上,丞相府的家老前來傳喚,說公叔痤要見他,衛鞅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了,睡眼惺忪地跑去見公叔痤。公叔痤見狀,突然顫抖般地笑道︰「鞅啊,這幾日公文眾多,可是苦了你咯!」衛鞅道︰「老師這是在磨礪衛鞅。」公叔痤忽然眼中一亮︰「沒錯,我昨天之所以對著公子昂全盤托出,就是要讓大王前來,屆時也可委你以重任。」衛鞅一拱手︰「老師抬愛了。」「你怎的也如此這般俗套了?」公叔痤突然話鋒一轉,「你可是有幾天沒去洞香春了吧?」衛鞅道︰「正如老師所言,這幾日公文眾多,實在無心消遣。♀」公叔痤淡淡地說道︰「原先我也不太相信這種酒肆傳聞。然這些天來,家老傳來不少洞香春的消息,其中不乏真知灼見。你倒是可以去看看,免得成了聾子、瞎子。」衛鞅道︰「待我將這一批公文批完,便去洞香春听听高論。」

經過一天一夜的睡眠,或者說是昏迷,雪歌終于醒了過來。她只記得昨天被一個叫二狗子給劫持,然後阿三就趕了過來,之後便渾然不知了。守在一旁的月兒見她醒了過來,不禁有些欣喜︰「雪歌姐姐,你終于醒啦!可把我們給嚇壞了。」雪歌一頭霧水地問道︰「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月兒道︰「多虧了那小緋騎急中生智,拿一把銅錢望那二狗子的眼楮上砸,這才把你救了下來。」雪歌搖搖頭︰「不太清楚,我只記得後來阿三趕了過來。不過如此說來,那緋騎也太勇敢了吧。」

緣花和元香也來看看雪歌情況,發現她已經醒了,無比高興,還責怪月兒為什麼不早告訴她們。雪歌笑笑道︰「多謝你們的照顧。」「謝什麼呢?」緣花此時十分直爽,「咱們都是好姐妹,這種事情應該的。」言及此處,雪歌又想起了那青衣人的話︰「姑娘貴在西方。」求賢令已經下達,按照歷史的軌跡,自己用不了多久就會跟著衛鞅去秦國,也不知到時候如何面對緣花她們。

這一次的公文較之上一次少了許多,衛鞅幾乎從頭到尾都是一絲不苟地批完它們。待到全部批閱完畢,已是將近黃昏。這個時辰,衛鞅本不想去洞香春,因為連天的忙碌使得他只想好好睡上一會兒,但是既然今天老師叫他去了,還是去看看的好,說不定老師有什麼瞞著自己呢?

一進洞香春,衛鞅便听到有賓客在討論關于秦國求賢令的事。「這《求賢令》寫得真得不錯啊!敢于陳述自己先祖的過失,又有包容天下賢士的胸襟,真是一片好文章啊!」「好什麼好?秦國這是不行了,狗急跳牆。」「我看未必,秦國新君即位,當然是要找個機會給自己歌功頌德、拉攏人心。♀」本來這真是極好的話題,卻硬生生地被一群秦黑給搞僵掉了。不過,在那個時代,秦黑絕非少數,因為秦國最窮最弱,有幾個人會看得起它?

一位侍婢來到衛鞅面前,嬌聲說道︰「先生何道?」「棋道!」衛鞅回答得很干脆。今天已經夠累了,杜康居過于嘈雜,品茗居自己則從未去過,只有弈棋居,能讓自己沉下心來、放松自己。

如今的弈棋居內,賓客們似乎都謙虛了些,滅國大戰的大盤棋局前站著一位長衫士子,正苦于無人應戰。衛鞅毫無客氣,站上九州台,朝那位士子拱手一揖。立刻有兩名侍婢捧著黑白棋子前來,先是翻牌選國。出乎衛鞅意料,這次竟然是秦國,突然想起雪歌上次說的秦國使者,這兩天怎麼老和秦國扯上關系?士子選中了趙國。

台下眾人此刻紛紛趕來圍觀,衛鞅首先听到一個聲音︰「居然有人敢和阿三這家伙下棋?也不怕被他坑死啊!」衛鞅瞧了瞧對方,自己一直想和阿三對弈一番,奈何只是听聞,從未相遇,此時終于有了個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評論完了阿三,又有人開始對選擇的國家產生興趣了︰「兩個弱國交手,有什麼意思?」「話不能這麼說,總體上來講,趙國還是比秦國強上那麼些。」卻見阿三突然哈哈大笑︰「趙國好啊!趙國民風彪悍,又有十萬輕騎,雖說不如草原部族那般來去如風,但對付中原戰場卻是足矣。」衛鞅正視了一下阿三,感覺此人不簡單。

由于秦國比起趙國還是弱了些,因此衛鞅先手。第一步就讓阿三看傻眼了,衛鞅既不走天元,也不走四角,卻是胡亂下得一棋。阿三沒想太多,自顧自地在一旁擺開陣勢。但接下來幾步,衛鞅卻是步步虛招,阿三幾次殺伐,都沒對著路子……直到幾乎整個棋盤都擺滿了,「啊!」阿三看出了什麼,衛鞅此刻卻下出了關鍵一步,阿三的一大片棋子都被衛鞅吃去,這棋,徹底輸了。阿三甘拜下風,道了一句︰「這是王與將在弈棋,將不過能統帥三軍,王卻能兼濟天下,我豈能不敗?」

听說衛鞅今天來了,雪歌也偷偷地跑到了弈棋居,混在人群之中。踫巧賓客們被阿三的話弄得一頭霧水,都要衛鞅解棋。衛鞅拱手一揖,道︰「滅國大戰,目光須廣大,立勢須高遠。阿三兄弟起手便是凌厲殺伐,若是在下與之拼殺,必佔不到半分便宜,只得故布虛招、隱忍待發,與之周旋。阿三兄弟卻正是相反,處處以攻為守,通過殺伐壯勢,或能逞一時之強,然終不為長久之計。尤其是後來攻守易形,阿三兄弟卻仍然企圖通過殺伐的方式打退包圍,在下則是以逸待勞,看準機會便將阿三兄弟的一大片棋子完全吃掉。」阿三此刻被衛鞅的氣魄所懾服,倒也拉下了臉,道︰「我這種走法,對付常人尚可,但遇上閣下,卻是如跳梁小丑一般。」

這番話在別人看來只是解棋之語,卻讓在下面觀戰的雪歌著實嚇了一跳︰「這!這盤棋清楚地道出了日後秦趙兩國的走勢,莫非衛鞅早就認清了天下?」恍惚間,那位黑衣老人又出現在了自己眼前。眼前一黑,快要倒下的時候,那個黑衣武士,不!應該說是秦國使臣扶住了自己。

「借一步說話。」黑衣武士悄悄傳來了一句,而後拉著雪歌到了一處較為僻靜的角落。這是雪歌第一次與之近距離接觸,從身材的輪廓上來看,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個女的。黑衣武士似乎也清楚這一點,便說道︰「在下應氏商社應玉,出門在外不太方便,所以喬裝出行。你似乎很關心那位衛鞅先生啊?」雪歌早就猜透了她的身份,發揮出了人艱必拆的本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另一位商人都是秦國派來的吧?他是秦國密使,而你就是副使。」應玉笑道︰「咱們應氏商社在秦國有很大的產業,只能說和秦國沾點邊吧。」

雪歌一語道破︰「既然是商人護衛,又何必來調查一介士子?只怕你們是想請我大哥入秦吧?「應玉臉上突顯驚訝,但轉眼間又消逝了下去︰「看來你也在暗中觀察我們。不錯,你所說都是對的。只是上次發現你在河邊也將求賢令的事告之衛鞅,既然道相同,那便是朋友了。」應玉繼續說道︰「求賢令一事,山東士子大多不以為然,傳誦起來極為不便。姑娘又為何認定這求賢令是個良機呢?」雪歌突然懵住了,總不好說自己早就知道劇情吧?但是靈機一動便想出了答案︰「一來,秦公的《求賢令》大不同于其他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口氣,文中細數祖先過失,尤為難得,文末願與天下賢士共享秦國更是彰顯熱切。二來,便是你們的舉動,每次一提到秦國,你們便會有所異樣,讓人不得不懷疑。」

應玉笑道︰「姑娘一雙慧眼,真是真知灼見。只是衛鞅身為魏國官吏,我等不方便直接游說,還望姑娘相助。」雪歌淡淡地說道︰「這點你們大可放心,我也希望能助他一把力。只是近日丞相病重,我大哥身為中庶子,自是走不開,還望耐心等待。」應玉告之曰︰「現今《求賢令》已逐步發往齊、燕等東方各國,雖說影響不大,卻總能有所收獲。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最多兩個月,要不然可就真來不及了。」

臨走時,應玉給了雪歌一個地址,是他們下榻的客棧,一旦發生了什麼情況也可以互相通報一聲。

衛鞅覺得今日的棋局下得著實酣暢痛快,阿三的殺伐果斷果然名不虛傳。下了九州台,只見賓客們幾乎沒有一個歸位繼續對弈的,無不是在討論剛才的路數。「一向毫無章法、亂下一通的阿三這下也算是敗啦!就說這種人上不了台面啊!」「你可別在這里落井下石,搞得好像你能下贏阿三似的?」「其實如果阿三注意收縮棋子,還不至于被那衛鞅一口氣吃掉四十余子。」「不管如何說來,這衛鞅真乃妙手!」

卻見雪歌此時也走了過來︰「恭喜大哥,戰勝了三戰三捷的阿三,真可謂第一國手。」衛鞅冷笑道︰「國手?不知道何時方能以弈國呢?」衛鞅突然語氣一轉,道︰「這幾天不知怎的,總能和秦國撇上關系。先是小妹告之在下秦公求賢令一事,又是教人下棋選到了秦國,這下滅國大戰又選中了秦國。莫非真如小妹所言?衛鞅當去秦國一展抱負。」而後又搖搖頭︰「還是先把老師的事處理完吧。」

雪歌心中卻突然有些起伏,這番機緣巧合,或許也是一個開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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