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王爺確實是有事,方才故意逗留,也不過是起了興致想讓夏梨吃個癟什麼的,此番他已是十萬火急地到了蘇不啼的昆侖殿。
一進屋,就見奕帝洛白、左相顧宸與國師蘇不啼三人齊齊坐在羅漢桌旁。
「听說牧徊你剛才去北召公主那處了……」
蘇不啼見他進來,便一臉好奇地與他搭話,卻見他聞若未聞,隨便落了個座兒,拉過洛白的手就開始把脈,臉色很是陰沉。
「……」蘇不啼還想再說話,就見顧宸將扇骨搭上了她的手,對她搖頭示意。
她雖然一見顧宸就叫他死狐狸,但一向對他很是信任,此番也只是囁嚅了幾聲,便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牧徊一定是知道了,一定是知道洛白被刺的事兒了。
她轉頭看向洛白的臉,那張妖冶的臉如今仍舊是帶著無限的風情,可是那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傷情簡直是呼之欲出。
也對,能令溫和如月的牧王爺變臉的,原本就只有這麼一個人。
洛白看著自己腕上的白皙手指,徐徐嘆了口氣,道︰「不啼方才已經診過了,沒什麼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夙玉散也用過了,你不要擔心
牧徊卻不理他的話,自顧自地為他繼續把脈。
「其實……」蘇不啼剛想對牧徊說些什麼,就被洛白一個犀利的眼刀瞪了回去,那雙美目瞪起來,還是頗有些威嚴的,直瞪得她肩膀一抖噤了聲。
「其實,傷了氣門是不是?」
牧徊聲音低低的,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洛白眉梢一揚,神情復雜地看向他的臉。
一向溫雅的牧王爺,額上居然有細細的青筋暴突了出來,看來是真的很惱火。
蘇不啼看了看二人的臉色,下定決心似的把嘴一抿,回道︰「嗯,傷了氣門了,當初洛白經脈盡斷,師父還把他一身的功力渡給他,本來氣息沖撞就很折磨的,這下氣門傷了……」
「不啼!」
蘇不啼被喝得一頓,轉頭看向呵斥她的顧宸。
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只見他皺著眉頭,用沉沉的聲音道︰「不啼,你今天話太多了
那搭在她手上的扇子,力道也突然大了許多,大到她的手上都被壓出了紅痕。
顧宸看起來很是緊張,可是,他在緊張什麼?
這些蘇不啼不懂,但她卻是真正地開始緘口不言了。
牧徊轉頭看了看顧宸和蘇不啼二人,又睨了睨對面的洛白,繼續方才的話題道︰「氣門怎麼會傷了,輕纓呢?」
輕纓是洛白的佩劍,青川混沌聖戰傳說中的六聖劍之首,是水系靈劍,能馭水而行,亦能操控與水有關的東西,如雪和冰。
洛白抬頭與牧徊對視著,「輕纓在,是朕不小心
牧徊听到此處,頓時臉色有些發青,「不小心,誰不知道你心思縝密,你居然說你不小心?」
牧王爺結結實實地發火了,這情景如若給外人看到,定然會呆立當場。
「舅舅
洛白輕輕喚了一聲,喚得在場的其余三人皆是一愣,他一向直呼牧徊名諱,只有有大事時才會喚一聲舅舅。
牧徊松開了他的手腕,背脊挺直地端坐著等著他的下文。
只見他微微一笑,笑得萬物都失色了。
「你不要再怨自己了
牧徊听得很清楚——他說,你不要再怨自己了。
蘇不啼與顧宸二人對視一眼,都黯然地低了頭。
良久,才听牧徊重新開口︰「昨夜遇刺?」
洛白將右手舉起拄在腮邊,左手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又恢復成一貫的悠閑姿態,「嗯,是昨夜
「什麼人?」
敲桌的手指微微頓了下,「是個女人
「女人?!」
蘇不啼忍不住驚呼出聲,咽了口口水又繼續︰「居然有女人能把你傷成這樣
「傷我的,是擎蒼
擎蒼?!
這下在場的三人都免不了臉色有變了,擎蒼可是洛白手荊棘雙衛的紅衛統領,如今擎蒼傷了他,很明顯就是叛變了。
蘇不啼最沉不住氣,她望了望幾人,遲疑道︰「擎蒼,叛變了?」
「很有可能
說這話的是顧宸,他皺著眉頭沉著臉,表情很是嚴峻。
「擎蒼叛變,不就等于後院起火嘛蘇不啼念叨著,忽而又想到什麼似的,倏地睜大雙眼盯著牧徊,「那瑯琊呢?」
擎蒼和瑯琊是雙生兄弟,如果有一個叛變,另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叛變。
牧徊看了看蘇不啼驚惶的臉色,「瑯琊一個多月前被我派去洪荒島辦事,至今未歸
顧宸的臉色又黑了一截,顧忌地看了看牧徊的臉,道︰「叛變或是遭遇不測,哪個都不是好消息
牧徊輕輕點了點頭,「我已經派人去洪荒島找他了,瑯琊跟了我這麼多年,我寧願他是叛變,也不希望他是遇害
「瑯琊的本事還是不容小覷的,徊你也不要想得太糟
這話是洛白說的,他那只骨節清晰的手,仍舊在敲著桌面,敲得人心都忐忑不安起來。
顧宸一臉陰沉,「擎蒼如果叛變,就真的是天大的噩耗了,因為流朱還在他手上
流朱是六聖劍之一,火系靈劍,當年認主就是認的擎蒼。
「不過擎蒼叛變,會因為什麼?」
對于這個,蘇不啼很是不解,擎蒼是放誕不羈的性子,對什麼事情都不甚計較,跟了洛白多年也尚算衷心,也沒見他要過什麼封賞,這樣的一個人,能有什麼東西使他叛變?
洛白聞言眉毛一揚,道︰「不啼這次倒是抓住重點了,智商倒也勉強到達了我奕國人民的平均線
蘇不啼︰「……」
看到蘇不啼不悅的臉色,洛白緩緩道︰「擎蒼為了小時候被自己害死的母親,一直在尋找讓其復活的辦法
顧宸眼中精光一閃,「藥宗的還魂秘術?」
洛白莫測高深地點頭,「是
「可是藥宗不問世事,應當不是藥宗牧徊思量了一番道。
蘇不啼聞言腦中靈光乍現,立刻搶白︰「不是藥宗,但是如果有人利用了藥宗……」
洛白贊賞地看了看她,下巴慢條斯理地揚了揚,「朕前幾日還想著要不要把不啼遣回師父的近畿山上重新修煉修煉腦子,這下看來,這事倒是可以緩上幾天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