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草定定望著程谷元,忽得又躺了回去,閉上雙眼︰「說這樣的話有意思嗎?」
雖然佯裝淡定,但悠草不能不承認,程谷元的話在她的心里猶如投進了大石,引起漣漪不斷。♀雖然這正是她不願承認卻一直不斷冒出的念頭,但想要去做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程谷元望著悠草,那煩亂的胡子茬和帶著血絲的雙眼,像是一個已經走向絕境的人。他的目光很復雜,像是看不懂又像是也不會被人看懂似地,直勾勾盯住眼前這個蒼白的女孩。
對峙了許久,悠草始終沒有睜眼,像是抗拒又像是逃避。
「我明天就搬走。」程谷元轉身推著輪椅離去,卻感到身後一拉,停在那里。
悠草坐在床邊,一只手緊緊拉住輪椅的把手,緊鎖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冷哼道︰「欲擒故縱的把戲就別演了,離開我,你還能活嗎?」
這句話讓記憶轉回到了一年前,悠草從監獄出來後花了幾周的時間找到了正躲在倉庫里苟且過活的程谷元。
場景重現腦海,眼淚便填滿了雙眸。昔日那精神干練的男人,竟然只坐在倉庫的一角吃著發黃的饅頭。若是坐在街頭,或許會有人上前扔下幾塊錢。
從那瞬間開始,悠草便下定了決心,此生一定會照顧這個男人。
只是剛剛過去一年,曾經堅定的心竟然被動搖。這一路走來,是如此艱辛,現在的她只想找個肩膀休息下。
但她如果走了,程谷元該怎麼辦?被自己搞垮的一生,將重新面臨乞丐般生不如死的日子。
程谷元是從農村飛出的金鳳凰,當年是在村里多少人羨慕的目光中踏上大學之路。所以他懂得珍惜,從大一就開始勤工儉學。但別人不知道的是,他這樣的金鳳凰是回不去的。
因為如果變成殘疾回到村里,父母就成了大家的笑柄,所以程谷元寧可選擇留在城市里流浪,變成父母口中的不孝子。
悠草長嘆一口氣,起身下床緩緩地推著輪椅,將程谷元送到他的房間。這每一步走的極慢,像是異常的艱難。
或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猶豫是不是可以放下這個包袱,選擇新的開始,而現在每走一步便是更加夯實了放棄幸福的決心。
即便是為了姐姐,她也不能扔掉他。或許就是命運,她永遠無法擺月兌的人生軌跡。
程谷元仍由悠草推著,直到听見她離去的聲音,才揚聲說︰「即便度過這次,還會有下次。不如趁早放手,你我也都算解月兌了。」
悠草停下腳步,蹙了蹙眉頭,微微抿著嘴︰「這兩天我是去打工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必自欺欺人?雖然成天被關在這座屋子里,可你過的怎麼樣,我心里很清楚。雖然是你將我變成殘廢,可已經受到懲罰了不是嗎?何必再繼續折磨自己……」
「我們結婚吧。」悠草忽然轉過身來,走到程谷元的面前,直刺刺地望著他,那五個字說的擲地有聲。
程谷元怔怔地望著悠草,忽然冷笑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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