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一旦有了火氣,也是足以燎原的。♀何況,頂著「皇親國戚」名號的彌若,還並非一根簡單的木頭。
故而,在彌若愈來愈冷的目光下,眾人皆俯首稱是,不敢怠慢分毫,逃一般地涌進屋內,不敢多言半句。
「三夫人,」唯剩下兩個少女留在原地,朝彌若恭敬行禮,聲音清亮如出谷黃鶯︰「二夫人命奴婢二人前來,伺候三夫人起居。」
彌若偏頭看去,一個黃衣,一個碧裳,杏眼桃腮,口齒伶俐,倒是可人得很。
彌若微微點頭,「你們各喚什麼名?」
「奴婢含月。」
「奴婢流霜。」
「名字倒是雅致,」彌若頷首輕笑,「你們先進去伺候郎君便可。」
「是。」
二人應聲進屋,後頭喚作「流霜」的碧裳婢子,在經過彌若身側時,難以察覺地動了動手腕。
待二人進去,屋外再無一人時,彌若才緩緩松開掌心,露出掌中的一枚米粒大小的蠟丸。
她不動聲色地將蠟丸收入袖中,唇角微微翹起。
因是王上賜婚,遵循禮制,新婚夫婦在成親的第二日,應當入宮叩謝王恩。
故而,彌若在給豫國公府的諸位長輩敬過茶後,便需要偕同李炯一起,入宮謝恩。
高坐于上的豫國公李闋話語不多,只說了幾句場面話,便以身體微恙,早早地回了房。
守寡多年的大嫂薛氏倒是罕見地露了個臉,與彌若簡單地見了禮,便獨自坐在角落中模著佛珠串子,不再言語。
李 只對弟弟象征性地囑咐了幾句後,便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勢,坐在一旁閑閑地喝茶。但彌若即便是背向著他,也能覺察到他探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連。
反而是二嫂傅氏,比彌若大不了幾歲的年紀,卻是甚是賢妻良母的模樣。只見她挺著七八月大的肚子,一面拉著手詢問彌若進宮的車架是否備好,一面叮囑李炯別忘了謁見王上時的禮數,一面還不忘給自己夫婿的茶碗里添茶。
待眾人將嫌棄車廂太小的李炯哄上車,傅氏仍緊緊攥著彌若的手,不無擔心地看了車內的李炯一眼,「小叔的情況,你也清楚,若是在王上面前出了什麼岔子,也都是無心之過,妹妹你是太後娘娘跟前的大紅人,就有勞多擔待些吧。」
彌若听出她話里有話,淡淡笑著回應︰「夫妻同體,夫家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袖手,二嫂放心。」
「時辰不早了,二嫂先回吧。」說著,彌若極其自然地從傅氏手中抽回手,登上車轅進入車內。
看著傅氏拖著雙身子,在婢子們的攙扶下,漸漸往府里走,彌若放下車簾,不禁一訕。
李炯排行第三,雖然長兄早夭,但前頭還有李 ,自然是不能承襲爵位的。他這樣不及稚兒的智力,也根本無法參加科舉。
但像他這樣已及冠成婚的世家子弟,若是只靠著父兄度日,不僅是他,連整個豫國公府都會遭到旁人恥笑。
眼下,讓李炯步入仕途最佳的捷徑,便是趁著進宮謝恩的機緣,向王上求個一官半職。
「你們豫國公府的家風還真有意思,你爹你哥置身事外偷閑得很,竟讓一個婦人里外操心的。」彌若轉眼看向身側,正玩著車內的鎏金香球,不亦樂乎的李炯,喃喃自語道︰「你呢?你也想要我在王上面前替你求功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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