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滄的這一突兀的嚷聲,險些讓一旁假寐偷听的彌若驚得露了餡。♀
見相唯沒出聲,敖滄愈發激動起來,如一只被人踩著尾巴的貓。
「她當年那般對你,你還……小唯,我說,都過了三百年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你為她受了九道天雷,差些就灰飛煙滅,還、還不夠麼?既然烽聿已然去尋她,就讓他們在一塊好了,反正當初,他們本來就已……」
「敖滄,」相唯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話,無力地搖搖頭,「你不明白。」
「我的確不明白,」敖滄叉著腰,抽了抽嘴角,「也不想明白!」
相唯幽幽嘆出口氣,看向窗外夜色的目光有些游離,「我曾答應過她,無論她在六界何處,永遠不去尋她的下落。」
敖滄的臉色剛剛準備陰轉晴,卻有听得他又不急不緩地補充道︰「我不尋她,去找烽聿也是一樣的。」
「既然烽聿極有可能與她在一處,那麼只要尋到了烽聿,她自然也難躲我了。」
敖滄頗是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相唯的腦袋,「你這叫‘倒貼’,懂麼?」
相唯不在意地聳聳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反正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習慣了。♀」
「你!」敖滄被相唯氣得一時噎住,好半晌才緩過氣來,「以後別說你是我兄弟,真是夠丟人的!」
相唯見狀,依舊腆著厚臉皮,朝敖滄笑道︰「割席斷交前,能否再幫兄弟個忙?」
「不幫!」敖滄扭過頭,斬釘截鐵。
「這樣啊,」相唯狀似可惜地嘆了聲,「本來我還想說,你若真替我辦成了這事,你以後萬萬年的三餐我都包了。」
「真的?」敖滄面上頓時放出光來,但覺得這般似乎太隨便沒有原則,又在瞬時重新板成冰塊臉,「咳咳,那你且說說,這三餐里頭都有些什麼?」
「半斤稀飯八兩咸菜。」
「滾!」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敖滄還是被相唯半哄半騙地誘上了鉤,不情不願地為他跑腿去了。
待敖滄離去的風聲漸漸平息,相唯才慢慢下榻,踱步至彌若身旁,似笑非笑道︰「屋外月色甚好,娘子可願意陪為夫月下淺酌?」
彌若知道自己假寐偷听一事,定是瞞不過他的,倒也不感意外,大大方方地起身,「恭敬不如從命。」
二人一前一後院中,東南角樹影下,倒是有一處雅致的石桌石凳,可桌面上除卻幾片落葉外,空蕩蕩的甚是寂寥。
只見相唯展開寬大的衣袖在桌面上一拂而過,一銀壺,兩白盞,穩穩置于桌上。
相唯也不多做言語,自顧自地坐下,自斟自飲起來。
彌若自從受這兩三日來的各種詭異事件連續沖擊,早已對此見怪不怪,淡然從容地上前,一手挽起袖擺,一手執起尚帶溫熱的銀壺,朝相唯手邊的白玉杯盞中斟酒。
「請。」
相唯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面前女子淡如水的神情,倒也不客套拘禮,依舊笑得和煦如春風,「美人勸酒,豈有推辭之理?」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白玉盞的杯壁,看向彌若的目光甚是玩味,「只不過,娘子的這杯酒,為夫倒是想喝得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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