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鳶！」
相唯高聲嚷叫著從地上坐起，卻已不再是身處于閃著驚雷的重巒之中，面前的，是端著一副意料之中神情的李 。
李 掃了眼滿頭大汗氣喘不已的相唯，淡淡開口︰「明白了？」
意識尚未清明的相唯一把扯住李 的衣袖，聲音嘶啞，眼眸中的咄咄金色黯然了許多。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李 甩開相唯的拉扯，冰冷的回應將他最後的一絲假想盡數撕碎，「是真是假，你看不出來嗎。」
「不可能的，她，她，」相唯偏執地搖頭，像個固執的孩子，「她說只是下凡游歷，她、她從來都對我不屑一顧，她曾說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我，怎會，怎會……」
李 聞言，素來溫文爾雅的面容蒙上一層陰霾，露出罕見的怒氣，一腳將神色迷惘的相唯踹倒在地，怒不可遏道︰「芷鳶為了救你魂飛魄散，這就是事實真相！你這廝還想自欺欺人到何時！」
相唯神色萎頓地趴在地上，李 卻仍不住地朝他一頓痛斥，仿佛想將這百年來的怒火與憋悶一同發泄出來。
「你接受不住，難道我就承受得了？新婚妻子為了一不相干的外人，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多可笑！仙籍冊上早已將她除名，而我翻爛生死簿，也依舊找不到關于她的任何蹤跡，我倒是想問問你，」李 俯身拽起相唯的衣襟，幽冷的眸子里泛著通紅血絲︰「你告訴我，她在哪？在哪！」
「君上……」一旁的灩姬是頭一次見他這般失態，本想上前勸慰幾句，卻被彌若拉住，灩姬不由得蹙眉。
「你我皆是局外者，此刻是插不上話的。」彌若的目光仍是落在相唯與李 二人身上，話音收起時，不自覺地染上了微微的嘆息。
相唯的臉沉在桌案下的陰影中，沉默許久才緩緩抬頭，看向眼前的李 ，嘴角彎起一個勉強的弧度，「不，這都是你為了報復我，編扯的謊言！我不信！我這就去尋芷鳶！就算是踏平六界，我也要找到她！」
說著，他用力掙開李 。已是凡人之軀的李 ，自然受不住相唯使出的這七分力氣，直直地朝身後的書案撞去。
「君上！」灩姬見狀趕緊飛身上去，在李 撞上那鋒利的桌角前，將其堪堪攔下。
「你，你去哪？」彌若亟亟地上前幾步，卻還來不及看清相唯的神色，就見他右手捏訣，平地而起一陣疾風，襲面而來，讓彌若不得已掩面遮蔽。
待風聲落下，彌若再定楮看去時，方才還長身玉立的人影，此刻卻癱倒在了地上。
「讓我看看。」李 松開灩姬的攙扶，俯，用食指輕輕踫觸了地上人的眉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他走了。」
彌若被李 的這句話嚇得心頭猛地一跳，「怎麼會？」
她趕緊俯身探向地上人的頸項，但手下依舊溫熱且脈搏跳動如常，不由得松了口氣。
李 看著彌若的神色在轉瞬間變化得如此迅速，眉眼難以覺察地一彎，「我是說，那只附身在三弟身上的狐妖走了。」
「以後，他便只是李炯，豫國公的三公子。」說著，李 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弟弟半扶半抱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恍然若失的彌若一眼，「弟妹放心，日後一切都將如常。」
暗黃燈燭下，李 的側臉依舊英氣逼人，彎起的眉眼下帶著三分儒雅，卻讓彌若看得心中莫名不安。
李 的那句「一切都將如常」的保證，卻在幾個時辰後就被輕易地土崩瓦解。
將近午時，腿月復上的傷口明明已痊愈的李炯，卻仍是遲遲不醒，除此外，高燒不退胡話不止，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因李炯的病，上京城里最出名的幾個大夫都被請了過來，但意外的是，並沒有昨日那個舉止古怪的老大夫。彌若覺得蹊蹺，此時卻也無心細想。
大夫們看過李炯的情形後，都是悶聲搖頭，擺出請準備好後事的愛莫能助。這番生死一線的大動靜，頓時把親爹李闋給驚動了。
「這是怎麼回事？」李闋一踫李炯燙如火爐般的面頰，登時眉頭緊蹙，毫不猶疑地看向在一旁照顧的彌若和李 ，「大夫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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