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一直不喜歡段敘初提起囡囡,不僅是因為囡囡是段敘初和江茜生的女兒,而是自從幾年前她的女兒慘死後,給她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她懼怕孩童,平日里能避,一定會避開。
剛引出的話題就這樣戛然而止,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房間里很靜謐,這種靜謐中少了往日里的劍拔弩張,難得的默契溫馨。
恰在這時,「轟隆」一聲,玻璃牆外一個驚雷響徹山谷,「吧嗒吧嗒」的水珠子砸在玻璃窗上,這場雨來得猛,而且急。
蔚惟一猝不及防之下驚得渾身一顫,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死死抱住段敘初,身子緊緊貼向段敘初。
然而這次段敘初非但沒有安撫她,而是把她扯開,他坐起身後打開床頭的燈,然後拿起衣服開始穿起來。
蔚惟一眼瞧著段敘初穿好衣服下床,她明知道段敘初要走,卻還是有些不適應他突然的冷漠和上一秒的溫情給她帶來的巨大反差。
她望了一眼窗外厚重密實的雨簾,轉過頭問段敘初︰「怎麼了?」
段敘初此刻已經穿上外套,他高大的身形背對著蔚惟一,眉頭深深攢在一起,他頭也不回地說︰「囡囡很害怕打雷下雨天,我必須回家陪她
他並沒有告訴蔚惟一囡囡怕這種天氣,怕到何種程度。
實際上有一次他出差不在家,恰逢打雷閃電,囡囡找不到他,就一個人跑到外面。
她開不了院子外的鐵門,于是不停地拍打,等到佣人發現時,囡囡一手的鮮血,早已暈倒在了大雨里,送去醫院後連續發了幾天的高燒,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所以囡囡跟普通孩子不一樣,不僅表現在不能開口說話上,她還有很多異于常人的舉止行為。
若是一個成年人,囡囡這樣的行為其實就是精神病的癥狀,但囡囡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醫生無法得知她遭受到了什麼嚴重的精神打擊,也並沒有查出她的腦子有問題,或是智商低下的有關病癥。
後來段敘初再安排行程,首先考慮到的是天氣。
只是最近幾天他在蔚惟一這里大概有些樂不思蜀,所以並沒有時刻關注天氣,這才犯了一個這麼大的錯誤。
「你睡吧!我回去了段敘初剛對蔚惟一說完這句話,佣人就打來電話讓他回去,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看蔚惟一一眼,便大步走出去,「砰」的一聲關上門。
蔚惟一坐在大床上,半天沒有動一下。
如果段敘初給她時間,她一定會質問段敘初囡囡害怕打雷聲,難道她一個弱質芊芊的女人,在這樣的暴風雨夜里,她不需要男人的呵護嗎?
她並不是矯情,也知道自己不該跟一個孩子去爭一個男人的憐愛,但她畢竟是個女人。
她在半夜三更被噩夢驚醒時,也需要安慰、需要一個溫暖的胸膛來給她依靠;在這樣的雨夜里,她會感到孤單,她需要有人陪伴。
然而這個男人不會是段敘初。
江茜沒有走之前,他顧及著江茜,說走就走,如今他因為女兒,再次把她丟在這個囚籠一樣的大房子里,把她丟在這樣的黑暗里,讓她感到窒息和絕望。
可是她能怪什麼呢?
怪只怪她把自己的身心,交付給了一個有家室的男人,
寂靜的黑夜里又是一個驚雷,蔚惟一猛然回過神來,她立即抬起手把滿面的淚水擦去。
誰知那些眼淚洶涌不絕的,她越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掌心里的淚水卻越來越多。
于是後來她干脆放棄了,她抱起膝蓋把臉深深埋進去,低低的哭泣聲和窗外的大雨聲混合在一起,直到雨越下越大,淹沒了她壓抑的哭聲。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蔚惟一抬起頭來。
一道閃電恰好劈過,映出蔚惟一慘白的臉,以及不再流淚的眼中那抹決絕之意。
蔚惟一下床找出裝有紅寶石戒指的首飾盒。
她直接忽略掉那枚價值連城的戒指,把它取出來後隨意丟在一邊,蔚惟一用刀子把首飾盒底層的絨布劃開,最後她終于找到了他們幾人為此爭得頭破血流的存儲芯片。
蔚惟一把芯片裝入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