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然微微抬起白皙的臉望向頭頂的招牌,過了一會她轉過臉問身側的湯鈞恆,「我們中午在這里吃飯?」,她以為湯鈞恆帶她來t市散心,什麼都沒問就跟他過來了,卻沒有想到不是先去酒店休息,而是首先約人吃飯。
她的身子本就縴弱,在醫院待了幾天,整個人又瘦了一圈,湯鈞恆挽著她的手腕,並沒有多說什麼,帶著她走進去。
兩人在樓上靠窗的位置坐下來時,秦悅遲遲沒有趕過來,湯鈞恆這才對姚思然解釋道︰「我辭掉了h市那邊的工作,準備在t市這邊發展
姚思然聞言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一來在她心目中湯鈞恆是穩重成熟的男人,做什麼都會三思而後行,無需她的指點和建議,再者湯鈞恆無論去哪里,也改變不了她和湯鈞恆分居的狀態。
姚思然點點頭,想了想她顰起秀娟的眉眼問道︰「若你是被逼,而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我可以跟我爸說,讓他把公司交給你打理,這些年他看得很清楚,你有這個才能
姚家只有姚思然這一個獨生女,也因此姚母從小到大都很溺愛這個女兒,就像姚思然不嫌棄他的出生,僅僅只是為了愛情就執意要嫁給他一樣,湯鈞恆相信姚母會答應姚思然的這個要求,但姚父看重的更是一個男人對待婚姻的態度。
若是一個男人對待妻兒都沒有責任心,他還怎麼能肩起自己的使命,還能做成什麼大事?
這點上,湯鈞恆太讓姚父失望。
湯鈞恆輕輕地搖搖頭,「並沒有什麼苦衷,他抬起寬厚的手掌撫上姚思然巴掌大的小臉,漆黑的目光里抿入一抹痛色,低低地說︰「然然,我承認我不愛你,但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十年有余,我對你並不是沒有丁點情意
「分居這麼久沒有跟你離婚,除了忌憚你的父母外,我私心里也確實不想跟你離,所以我們再給彼此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好不好?」
姚思然聞言怔愣幾秒,眼中的淚水涌出來,她甚至沒有深想,伸手抱住湯鈞恆,在他的胸口無聲地哭泣,「嗯
湯鈞恆把她從女孩變成真正的女人,最初結婚時他們也有過一段很甜蜜的時光,只是後來湯鈞恆對她的激情和**淡去,則必須考慮現實了。
她從出生時就被父母捧在掌心,多年來像是呵護一朵嬌弱的花一樣,把她保護得太好,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她跟湯鈞恆一旦發生爭執,要麼抹眼淚絕食,要麼就是割腕自殺,換成哪個男人都受不了。
所幸的是湯鈞恆並沒有出軌找過其他女人,這次從鬼門關里回來之後,她想了太多,終于意識到這場婚姻的悲劇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如今湯鈞恆不計前嫌,願意重新接納她,哪怕或許以後他們的婚姻之路還是不平坦,但她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去經營。
又過了幾分鐘,這邊湯鈞恆剛安撫好姚思然,秦悅推門走了進來,「抱歉,臨時有點事,我來晚了,坐在湯鈞恆和姚思然的對面,她自我介紹道︰「我是秦悅,江震天在外面的情人
她倒是坦然自若、面不改色,似乎這個身份能為她帶來多大的榮光一樣,姚思然教養良好,哪怕在這個社會小三橫行,而且秦悅很有可能是江家未來的女主人,然而僅僅一眼,姚思然就不是很喜歡這個過分漂亮的女人。
再怎麼說姚思然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再加上父母寵慣,她從來不懂得遷就和隱忍,秦悅的話音剛落,她沉著臉色二話不說就要站起身離開,卻被湯鈞恆拽住手腕,低聲說︰「別鬧,我們談正事
姚思然本來想說她跟這種女人沒有什麼好談的,然而湯鈞恆拉住她不放,她又想到兩人剛剛和解,最終還是忍著心底的厭惡,端正地坐在那里不說話。
秦悅白皙細長的手指悠然地捏著茶杯,送入唇間時她抬眸瞥過去臉色難看的姚思然一眼,美眸里結出冰絲。
若不是姚思然有利用價值,她絕不會容忍一個擺臉色給自己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
段敘初拖著蔚惟一的手往某個包間里走時,下屬找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段敘初的眸光猛地一滯,不等蔚惟一詢問,他拉著蔚惟一的手往另一個包間里走去,眼神示意下屬敲門。
幾秒鐘後有人出來開門,段敘初依舊拖著蔚惟一的手,大步走進去,在秦悅詫異的神色中他與蔚惟一十指交握,微微鞠躬問候秦悅,「我听說伯母在這里用餐,我和惟惟恰好趕上了,就過來打個招呼
秦悅听到這樣的稱呼,臉色一下子變得很羞憤,再看向段敘初和蔚惟一緊握在一起的手,她手中的杯子猛地用力擲在桌子上。
段敘初竟然把蔚惟一帶到公眾場合,而且還當著她的面跟蔚惟一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這是在給她這個初戀情人難堪嗎?
而且他以為他手中握著她的把柄,她就不敢曝光他和蔚惟一的關系了嗎?
蔚惟一也隨著段敘初一起微微低頭,她察覺到秦悅嫉恨的審視,又聯想到段敘初藏著芯片就是為了保護眼前的這個女人,蔚惟一一點也沒有感到詫異和疑惑。
當下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她認定段敘初和秦悅有曖昧關系,或許秦悅做江震天的女人,就是為了報復跟江茜結婚的段敘初,而此刻段敘初故意裝作跟她很親熱的樣子,估計也是在演戲給秦悅看,以此報復秦悅。
呵呵——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們兩人較勁,倒是連她也拉了進來。
蔚惟一實在沒有想到段敘初是在這種情況下,承認他和自己的關系,她除了能供他解決生理需要外,原來還可以被他當成利用的工具。
蔚惟一只覺得悲哀至極,唯有垂下眼眸掩起屈辱,脊背卻挺得越發筆直。
姚思然到底聰慧,一眼看到蔚惟一另一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她估計蔚惟一也是受害者,連忙站起身打破僵局,「惟一,你也來了?」
蔚惟一這才知道姚思然和湯鈞恆也在,雖然心里姚思然買凶殺她一事,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她點頭應道︰「嗯
「既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過來這里坐姚思然拉過身側的餐椅,壓根沒有把秦悅當回事。
蔚惟一還沒有來得及應聲,段敘初已經拖著她的手走過去坐下,「謝謝湯太太
湯鈞恆不動聲色地瞟過蔚惟一一眼,很快又收回。
段敘初也沒有介紹蔚惟一,除了姚思然有些不明所以外,湯鈞恆和秦悅心里都跟明鏡似的,也為了不給自己添堵,連最起碼的介紹和問候都省去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蔚惟一能做的只有裝個听話的木偶,任憑段敘初玩弄。
幾人還沒有點菜,段敘初伸手接過菜單,「我是晚輩,這餐飯我來請
湯鈞恆和秦悅的談話就此頓住。
幾人心思不定、各有算計,這種情況下拼得是心理戰術,蔚惟一卻覺得漫長而煎熬,短短幾分鐘就像被凌遲一樣。
菜上來時,蔚惟一發現沒有一樣是合自己胃口的,下意識地瞥過秦悅一眼,看到她似乎很滿意,蔚惟一就明白了。
席間幾人維持著吃飯不出聲的教養,都沒有進行交流,桌上美味佳肴,蔚惟一卻味同嚼蠟,很久都沒有吃下去一口,偏偏段敘初在這時貼過來,把夾在筷子中的菜放在她的碗里,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多吃點,不要為了保持身材,而委屈自己
蔚惟一便又費力地咽下去。
段敘初見她似乎是真餓了,于是旁若無人地、不停地給蔚惟往碗里夾菜,直到把她的碗堆起來。
他低頭看到蔚惟一的唇邊沾了米粒,伸出修長的手指勾了一下蔚惟一的臉,柔和地叮囑,「慢點,沒人跟你搶
蔚惟一再也忍不下去,丟下筷子騰地站起身,低頭道歉,「對不起,我去下洗手間,也不等段敘初這個金主開口,她不顧一切地跑進洗手間,趴在洗手台上「嘩啦」一下子吐了出來,眼中積蓄已久的淚珠子啪嗒啪嗒砸下來。
蔚惟一轉身靠在大理石邊緣,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樣,緩緩地滑坐在地上,捂住嘴失聲痛哭,舉起手臂時看到那個價值不菲的手串,她的眼淚流得更凶。
***
外間姚思然見蔚惟一很久沒有回來,她轉頭擔憂地問段敘初,「惟一怎麼了?我去看看她
話音剛落,段敘初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事!你先坐著,等會再不出來,我自己進去看
說著他伸手過去把筷中的酸筍放到秦悅的碗中,態度恭謙地說︰「伯母嘗嘗這個,你現在懷著孕,應該合你胃口
從剛剛段敘初對蔚惟一的態度上,秦悅覺得段敘初對待蔚惟一更像是寵物,高興時逗一下,不高興了就把她踹開。
這讓她心底的恨意立馬煙消雲散,看到段敘初夾到碗中的酸筍,听著段敘初低沉的叮囑聲,秦悅的臉色緩和下來。
他在段敘初的注視下把那片酸筍吃下去。
段敘初微微勾起唇角,一派的高深莫測,這才站起身說︰「我去看看惟惟
秦悅知道了段敘初的真正心意,她接受了段敘初對蔚惟一的施舍,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