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悅反應過來後,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段敘初叫來下屬將暈倒過去的江震天背出去,他跟在身後剛邁開腳步,似乎察覺到什麼,猛然間回過頭去,卻沒有看到有人站在那里。
段敘初擰著眉毛在原地站了一會,卻沒有時間再去探究,轉身大步走出去。
兩分鐘後蔚惟一面色蒼白地從洗手間里走出來。
江震天倒在地上,這麼大年紀了,被段敘初這樣一刺激,不知道會出多大的狀況。
所以段敘初的真正目的竟然是要弄死江震天嗎?
蔚惟一知道段敘初狠辣,但她親眼目睹段敘初設局殺人,這讓她感到很害怕,無法將上一秒還跟她軟語低喃的男人,與剛剛的殺人凶手聯系在一起。
蔚惟一神情恍惚地走出去,到了paradis大廳時,手機震動起來,段敘初發來訊息,「我這邊出了點狀況,你一個人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蔚惟一剛看完,緊接著段敘初又發來一條詢問的,「不然我讓我的下屬送你回去?」
蔚惟一看過後也沒有回復,收起手機低頭往外走時,卻一下子撞上迎面走來的人。
蔚惟一正頭暈目眩之際,她瘦削的肩膀被男人的兩手扶住,「一一,你怎麼還在這里?」
裴言嶠那張精致絕倫的臉顯現在蔚惟一渙散的瞳孔里,蔚惟一定楮凝視,半晌後唇邊勉強地牽起笑,「我……」,剛開口就被裴言嶠擔憂的詢問聲打斷,「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阿初呢?你臉色這麼白,眼楮也紅了,是不是阿初又欺負你了?」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的同時,蔚惟一看到裴言嶠滿眼的疼惜之情,她的胸口堵得厲害,不想再壓抑自己,很想失聲哭出來,但淚珠子在瞳孔中轉來轉去,最終還是被她拼命地逼回去。
她笑著對裴言嶠搖搖頭,「我沒事……」,她為段敘初解釋著,「阿初的岳父突發急癥,他送岳父去醫院了,顧不上我,讓我一個人回去。」
裴言嶠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那走吧!我送你回家。」,說著他拉起蔚惟一往外走。
裴姝怡坐在車上半天沒有等到裴言嶠,降下車窗看到裴言嶠拖著蔚惟一的手腕走過來,她笑道︰「惟一。」
裴言嶠打開車門,等蔚惟一坐到副駕駛座上,他轉頭對後面的裴姝怡說︰「媽,先把惟一送回家,我們再回去。」
裴姝怡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她柔聲問蔚惟一︰「去我那里住一晚,我明早再讓言嶠送你回去怎麼樣?」
蔚惟一顰起秀美的眉毛,「這樣不太好吧?」
裴姝怡尚未說話,裴言嶠無奈地笑道︰「你在擔心什麼一一?你若是防我這個色痞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就算我想趁半夜三更對你做些什麼,有我媽在,我媽也不會允許。」
蔚惟一聞言忍住笑意點點頭,「好。」,反正她也不想回海邊的小子里,若是回自己的住所,估計又是整夜睡不著覺,倒不如找一個可以讓心溫暖的地方。
二十幾分鐘後,車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
裴言嶠下車後走到後面為裴姝怡拉開車門,三人一起進。
裴姝怡的住所四周清幽靜謐,別墅的設計風格也如裴姝怡這個人一樣,簡單而不失清雅,進去後就有一種遠離城市喧囂的清淨感,很舒服,讓蔚惟一想起還在蔚家時的住所。
蔚惟一的情緒好轉很多。
裴姝怡吩咐裴言嶠去切水果,她讓蔚惟一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坐下來,隨後對蔚惟一說︰「今晚只吃了蛋糕,到現在都有些餓了,我做幾碗餛飩當宵夜。」
蔚惟一也沒有推讓,點頭應了一聲,兩手放在膝蓋上很端正地坐在那里。
裴言嶠端著切好的哈密瓜坐在對面,拿過一塊遞給蔚惟一,他挑了挑眉,「一一你不用這麼拘束,只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估計以後我媽會讓你常來陪她,她每天看我和大哥,都看得膩煩了,整天嫌我們兩人來得太頻繁。」
蔚惟一抿唇笑了笑。
她並不是拘謹,而是她的教養如此,無論走到哪里她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除了在段敘初和囡囡面前會隨意一些,像此刻她端端正正地坐著,並沒有四處打量張望。
哈密瓜的味道很香甜,這種甜食總是能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變好,蔚惟一吃過一塊後,思慮片刻她還是問裴言嶠︰「三哥,你認識秦悅嗎?」
「江震天的那個情人?」裴言嶠翹著一條修長的腿閑適地斜靠在那里,膝蓋上放著筆電,正讀著下屬發來的郵件,偶爾抬眸望過去蔚惟一一眼,「她怎麼了?」
蔚惟一顰起眉。
很顯然裴言嶠並不知道唐柔晴和秦悅是同一個人,或許他心中所珍愛的唐柔晴,其實就是他自己過分美化的一個影像,若是真正見到唐柔晴的另一面,很有可能他對唐柔晴就是另一種看法了。
蔚惟一再次咬了咬唇,「你既然跟阿初是一起長大的,那麼你知道唐柔晴和阿初的關系嗎?」,她並不是不相信段敘初,而是有些事不弄清楚,對于一直患得患失的她來說,很難受、不安。
裴言嶠猛地抬起頭,燈光灑進他黑曜石一樣漆黑的眼中,那里頭此刻一片森冷,「你是怎麼知道唐柔晴這個人的?」
蔚惟一面不改色,「阿初睡夢中叫過她的名字。」
裴言嶠聞言眉間陰冷俱散,轉而他垂下眼眸自言自語,「他對她用情這麼深,連睡覺都叫她的名字?」
蔚惟一顰起眉,盯著裴言嶠,「你說什麼?」
「沒什麼。」裴言嶠不甚在意地說,他放下筆電,唇畔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一一你想听假話,還是真話?」
蔚惟一面色肅然地看著裴言嶠,這讓裴言嶠覺得她很沒有情趣,也不再跟她開玩笑,轉頭往廚房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他低聲說︰「實際上最初是我先暗戀唐柔晴,然後我讓阿初幫我去試探唐柔晴。」
「阿初回來告訴我唐柔晴人很好,我可以追求她,只是當時由于我是被管教得最嚴格的一個,我幾乎幾個月都不能見到唐柔晴一面,就讓阿初幫我牽線。」
所以段敘初是在幫兄弟追求女人,幫兄弟傳情送信物嗎?
蔚惟一實在沒有想到段敘初和裴言嶠也有這麼純真的一面,她原本以為他們兩人的世界只有殺戮和血腥,實際上她忘了無間島本就是個美麗富饒的地方,殘酷的背後同樣也有年少的情懷。
「後來我覺得差不多了,就讓阿初把一個手鐲代送給唐柔晴,阿初也送過去了,然而過了半個月,阿初突然告訴我唐柔晴對我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唐柔晴喜歡的男人實際上是他,讓我不要再自作多情。」裴言嶠的聲音越加低沉,染上淡淡的傷感,並沒有蔚惟一想象中的那麼痛苦。
他面色如常地說︰「那時我16歲,對男女情愛不是那麼在乎,再加上這件事被我們的教官知道了,不僅我被訓斥,連唐柔晴也被教官弄走了,我也只是傷心了那麼幾天,就斷了對唐柔晴的念想。」
蔚惟一听到這里,便明白了大概。
段敘初對裴言嶠的兄弟情義不會假,而且在段敘初的世界里,女人永遠不會排在第一位,因此他絕對不會做出搶兄弟暗戀的女人這種事來,之所以後來突然那樣對裴言嶠說,很有可能是段敘初在那時發現了唐柔晴真正的一面。
而且就在剛剛段敘初竟然在公眾場合就要吻上秦悅,謹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江震天的下屬隨時會撞見,再笨也不會在岳父的眼皮子底下,跟岳父的女人玩曖昧,何況段敘初太精明,這不是段敘初的行事作風。
他是在演戲。
蔚惟一緊繃的神經完全放松下來,漆黑的眸子凝視著裴言嶠,篤定地對裴言嶠說︰「你不要再誤會阿初了。你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為人,先不說他不會喜歡你這個兄弟喜歡的女人,而且照你說的,唐柔晴也不是他喜歡的那一類型。」
她微微仰起下巴,脖頸拉出一條孤傲高貴如白天鵝的弧度,表情卻很柔和,眼中帶著笑意,光彩熠熠,「阿初中意的女人,是我。」
裴言嶠聞言失笑道︰「我怎麼突然發覺跟他認識12年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呢?」
蔚惟一也抿起唇笑,「我跟他認識也有快9年了,而且並不能靠時間的長短來去衡量你了解一個人的程度。有些人你認識了幾十年,你未必會模透他的心思,但有些人僅僅只是那麼幾天,就可以交心了。這或許也是一種緣分。」
若不是命運的安排,她和段敘初糾糾纏纏這麼多年,又怎麼可能還會在一起?
逃不掉的,總歸逃不掉。
裴言嶠不以為然,皺著眉頭還想再說什麼,裴姝怡在餐廳里叫他們過去吃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