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仙江湖傳 第四十二節 葉家未亡人

作者 ︰ 風走了雲

「什麼人!?」

一聲清脆而凌厲的女聲頓時傳過來。

老乞丐被利器擦著腦袋而過,頓時被嚇的面如土色。他腳一軟,就跪趴在地上,大喊,「饒命啊!女俠饒命啊!老漢不是故意的啊!」

原來李志賢在燒冥錢的時候就注意到離自己幾人不遠處的灌木叢中有動靜,自己剛開始只當是沒發現,細細地注意了一小會兒,見那人沒有殺機,便只是將含鄱澗的劍鞘當飛劍扔了過去,也只剛是擦著對方的腦袋。不然,這老乞丐早被李志賢捅了個透心涼了。

李志賢見老乞丐求饒,便一縱身,眨眼間就站在了老乞丐的面前。幾個徒弟見有人偷偷觀察他們被師父發現了,便紛紛止住悲傷心情,擦了擦眼淚,跟著上前飛縱而去的師父也來到老乞丐面前。

李志賢皺著眉頭開口問老乞丐,「你這乞丐,為什麼偷偷看我們?莫非有什麼歹心?」

老乞丐苦著臉,稍微抬起頭,看了面前的幾人,「小……小女俠,我一個又老又弱的乞丐,能對你們有什麼歹心呢!?只是,這地方是我曾經的主家。老漢見你們在我們葉家一家人的墳墓前拜祭,這才偷偷觀察你們的!」

站在李志賢因悲傷哭的紅腫眼楮的葉清听到老乞丐的話,急忙從李志賢身後繞前來,蹲到老乞丐的面前,看著他的面容。

老乞丐見葉清跑到自己面前,瞬間就認出這熟悉的少年便是自己主家那小少爺葉清,心頭激動不已,拉住葉清的手就大喊著,「少爺!!少爺!我是葉槐啊!!我就是那個天天挑泔水的老槐啊!」

葉清隨著老乞丐的喊叫聲,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家當中的確是有這麼一個挑泔水的老槐。♀葉清伸出手擦干淨老乞丐臉上的灰漬,再仔細端詳著眼前老乞丐的面容,的確,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老乞丐左臉上那道從額頭一直到下巴上的刀疤猙獰恐怖。

「槐叔!!是你!我認出來了!!你還沒死啊!嗚……我以為我們家的人都死光了……嗚…嗚」

葉清猛地抱住老乞丐,大聲地哭了起來。

老乞丐也哭了起來,抱著眼前再次相見的少爺,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腦海中浮現的當年葉家一家人和和氣氣快樂生活的片段,老乞丐仿佛是重新投了次胎一樣,只是這一世恍若地獄。

李志賢看著抱在一起痛哭的一老一少二人,不禁感慨起這人生的變故。大悲或者大喜,全在于身邊的親人,一個人不可能無牽無掛,他會有七情六欲,他會有喜怒哀樂。因此,正如前世的某著名武俠小說里面所說的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而眼前的葉清,因為全家被殺而始終背負著一種仇恨,李志賢心里清楚,別看日常的時候葉清總是嘻嘻哈哈善解人意的,但是深夜里,葉清經常會被噩夢嚇醒。有一次,半夜里李志賢因內急起來的時候,听聞院子里有動靜,開窗一看,赫然是葉清在月光下練武,他臉上、身上被汗打濕,一揮劍的時候,劍上都有汗水沿著他的束劍劍脊滴下來,也不知他練了多久。那晚,李志賢痴痴地趴在窗戶上看著少年揮舞著汗水一招一式的練著劍法,月光水銀瀉地灑在少年的身上,那場景,如同神話里的水墨畫。

于是,李志賢師徒四人就帶著老乞丐回到了客棧。客棧中的老板見這麼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小伙子扶著一個身著襤褸的乞丐進來,便忍不住開口說了幾句。♀李志賢直接扔了幾兩碎銀子在老板的櫃台上,老板就頓時閉住了嘴,點頭哈腰的送幾人上了樓。

幾人進了房間,老乞丐還礙于身份不肯在桌旁坐下,在葉清的強力要求下,終于坐下了,只是坐的顫顫巍巍的,看樣子不比站著舒服。

老乞丐剛坐下就急忙問起葉清這些日子的情況來,得知葉清拜了蜀山掌門李志賢為師,進了蜀山派為蜀山內門首席弟子之後,老乞丐心下安慰起來,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老乞丐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一襲白衣翩翩的美貌姑娘,想起剛才擦著自己腦袋的那一下,便知這姑娘肯定是武功高強的俠女,不過看樣子太年輕了,便客氣地向葉清問道,「少爺,這位武功高強的姑娘是你師姐吧?」

師徒四人皆一愣,海媚和郭文不禁笑了出來,李志賢也是微笑著看著葉清。

葉清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槐叔,她是我師父。她便是蜀山派掌門李志賢了!」

這次換到老乞丐一愣,不過還好馬上反應過來,急忙從椅子上下來,就要向李志賢跪下,「李掌門對我葉家的大恩大德!我老槐永世難忘!」

李志賢急忙上前扶起老乞丐,「槐叔客氣了!清兒天資難遇,乃是我蜀山派的福分,不必多禮!」

老乞丐嘆著氣,「想起來,老漢如同隔世一般,我葉家人本是安慶的大家,也是安慶出了名的良善之家!只可惜,遇到了那麼一群歹人!!唉!天道不公啊!」

老乞丐說著說著又憤恨起來,一邊的葉清也是低著頭不住的抹淚。

李志賢抓著葉清的手,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這樣,或許葉清能好受點。

「槐叔,那日,葉家究竟被什麼人給害了?」

老乞丐閉著眼楮,眉頭緊皺,表情痛苦,想起那一晚如同地獄般的景象,他深深地感到一股顫栗。

「那天晚上是一個大雨瓢潑的晚上……老爺夫人和少爺等人吃完了飯,下人們也都吃飯了飯。我便從廚房里拿著廚娘洗完碗筷的泔水,走出門去幾里外地田里倒掉,倒完泔水我就回家了……

本想這個晚上,又會是一個安靜地晚上。半夜里,我睡在自己的臥室里面,睡在我旁邊的是老鐘,他是個年紀比我還大的老頭,是掃院子的……夜里還能听到他的打呼聲……不一會兒,外面本來還算不錯的天氣突然變壞,好大的雷聲……然後就下起雨來……

那還是在冬天……天氣冷的要死……

就是在雨下的最大的時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大雨聲中隱隱約約的有喊救命的聲音……我便在床上坐起來,點上蠟燭,但是雨聲雷聲太大……我叫起老鐘,問他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更大的慘叫聲響了起來……我和老鐘都听見了,而且這聲音就在不遠,應該就在我們葉家院子里……

我們兩趕忙披上衣服,戴上斗笠,冒著雨走了出去……」

老乞丐滿臉痛苦之色,用蒼老的手緊緊地蓋住自己的臉,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剛出去,我們倆就看見黑夜雨中一個身形健碩的男人拿著一把大刀砍在一個女人的身上……那女人的慘叫聲……那……女人就被那……人劈成了兩段……

我和老鐘嚇的腿軟……我馬上從房間中抄出一把鐵鍬,老鐘已經嚇得倒在地上了……那

……惡魔看到了我…獰笑著向我走過來……一刀就向我劈過來,我用鐵鍬一擋,可是鐵鍬沒用……一下就被劈成了兩截……我的左臉也被刀劈中了,我倒在地上,就昏了過去,昏過去之前,我想我一定死了……

可能那男人也以為我死了……後來便沒再砍我…

我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像地獄一般……老鐘被那畜生砍掉了頭…整個葉家……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尸體……

老爺和夫人被砍死在床上……家里所有的財物都被那群畜生搶走了……

那天,我醒過來了,但我寧願沒醒過來……我嚇傻了,整個人渾渾噩噩地,一個人就逃離了那地獄般的場景……

我在安慶旁邊的縣城躲了很久……成了乞丐……撿什麼吃什麼……前些日子才敢回來,回來的時候才听人得知,我們葉家是被從河南流竄而來的一伙強盜給殺光了……也听人說我們家少爺還活著……只是我四處都找不到他…

官府也無力去查那些強盜,那些強盜後來就不見了蹤影……那些狗官也只是將我們葉家一家人盡數就埋在了葉家宅地上……就是那個小土堆……沒想到,我葉家一世德善,竟落了個這麼下場……

還好,少爺還在!我葉家總算沒能絕後!我葉家也終有一日有機會報仇雪恨!!」

……

師徒四人最後決定帶上葉清最後的這個老親人,葉槐,帶著他到蜀山派去。臨走的時候,幾人又到葉家那小小的土堆那里去了,葉清和葉槐一老一少兩人跪在土堆前,良久。

在這之前葉清和師父李志賢曾去安慶官府打听關于葉家案件的消息時,官府的人告訴他們那群土匪已經查出了一點線索,他們很可能就在長江對岸那邊的江西境內隱匿。

此回江西,不僅僅要更加拼命練武,還要找到那群土匪,為自己一家人報仇!

葉清擦干了淚,握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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