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鏢局
淳于霆再次失去了陌舞的消息,就連如意也失了蹤影。
伽羅鏢局上上下下更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淳于霆自然明白伽羅鏢局眾人眼中的敵人並非自己,而是即將到來的聖教教主。
可如果他離開伽羅鏢局的話,便是徹底斷了陌舞的消息,留在這里是等,離開也是等。
淳于霆從未有過如此刻一般站在路口難以抉擇的時候。
最終他選擇留在伽羅鏢局,沒什麼比陌舞的消息更重要。
——
與此同時,陌舞離開袁隱堂的別院,始終躲在暗處觀察伽羅鏢局的一舉一動。袁隱堂心思究竟如何,她很快就會知道。
入夜,寒風蕭瑟,壓迫的氣息更外明顯凝重。今夜注定是個不同尋常的夜晚。
整個伽羅鏢局風聲鶴唳。
淳于霆留在伽羅鏢局無疑是個危險的決定,聖教教主若是發起瘋來,不會顧忌淳于霆皇子的身份,聖教教主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吞並京都,一直在暗中利用袁隱堂完成他的野心目的,可如今袁隱堂不為他所用了,聖教教主失去他在京都最得力的助手,如今還反戈相向,聖教教主孤注一擲,沒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可即便知道自己身處危機當中,淳于霆也沒有絲毫懼怕。
與此同時,陌舞也已經悄悄來到了伽羅鏢局。
而袁隱堂與其說是在等聖教教主,不如說是在等待陌舞。
快到天亮的時候,伽羅鏢局袁隱堂的院子里樹影婆娑,沙沙聲不絕于耳。
一席黑衣身影猶如從天而降一般出現在院子中央,黑色的斗篷罩住整個身體,周身的黑暗與四周環境融為一體,乍一看仿佛一團霧氣,存在于無形當中。
「袁隱堂。」沙啞的聲音如鬼魅的私語,透著甚涼的寒氣,讓人有種莫名的恐懼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說不出因為什麼,從這團黑影出現開始,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稀薄緊張。
房門打開,同樣是一身黑衣的袁隱堂靜靜站在門口,寒瞳如霜,黑衣肅殺。
曾幾何時,聖教的人都是一身黑衣,習慣了隱匿于黑暗之中,而他曾經也認為黑色是聖教教主加注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一般,可漸漸地,隨著這幾年離開聖教,在袁隱堂看來,他早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並非聖教教主帶給他的黑暗。
所以此時此刻,他沒有任何懼怕。
「袁隱堂,你是本教主一手帶出來的,你覺得本教主會教會了你所有一切,然後給你機會反撲嗎?」聖教教主如此說,等于是還在給袁隱堂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袁隱堂現在肯認輸,重新回歸聖教教主旗下,畢竟是他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得力助手,就此失去了,對整個聖教都是巨大的損失。
袁隱堂眸光如霜,墨瞳伸出帶著絲絲冷嘲。
「我會走這一步,便是抱定了所有的想法,你不必再說廢話!今日一戰,你我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去!」袁隱堂不給聖教教主任何希望和機會。
他寧願生命在此刻終結,也不允許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成為聖教教主的傀儡。
院中如霧一般的黑影微微一動,旋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袁隱堂,我這一年來的確也察覺了你的異心,但我一直在懷疑,究竟你是如何能控制鎳毒發作的?就算你能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可是我給你下的鎳毒足夠在你不听話的時候置你于死地,直到最近本教主才找到原因,原來不只是你一個人背叛了我!」
聖教教主說話間,突然抬頭朝袁隱堂身後屋頂的方向看去。
此刻,陌舞已經潛伏在屋頂有一段時辰了,眼見聖教教主的目光朝自己這邊看過來,陌舞眼神微微一寒,卻仍是趴在屋頂上一動不動。
這里就她一個人,聖教教主難道說的是她?
可她根本不認識這個聖教教主,何來的背叛他?
「你要躲到什麼時候?!本教主早就知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賤人安得什麼心!給我滾出來!」
聖教教主聲音倏忽拔高,仍是沖著陌舞的方向。
就在這時,陌舞身側另一邊的屋檐上,同樣是一抹黑色身影縱身躍下,穩穩地站在聖教教主和袁隱堂中間。
竟然是莫蔚?
看著莫蔚的背影,陌舞微微一怔,再看看袁隱堂,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卻一時半會說不出來。
「果真是你這個小賤人!」聖教教主看著一身黑衣的莫蔚,嘲諷出聲。
莫蔚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
「這一年來,你都沒按照我的吩咐將解藥給袁隱堂,而是暗中將解藥藥效減半,你知道藥量減半的話,只是不會降低他鎳毒發作的痛苦,但卻不會讓他受我控制!我養了你十年!一直是將你捧在手掌心上的,不許聖教任何人覬覦你欺負你,可是你呢?到頭來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背叛我?」
聖教教主的聲音愈發的陰沉冷酷。
「我一直當他會回心轉意,終有一天會愛上我,但誰知他竟然喜歡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教主,我知道錯了!我知道自己愛錯了人,可我現在真的一無所有了,袁隱堂不接受我,聖教我又不敢回去!我——」
莫蔚說著說著竟是哭了起來。
陌舞眸子眨了眨,眼楮一亮,忽然想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看來今兒這出戲有的看了!這才剛剛開始!
聖教教主對于此刻莫蔚的悔意並不意外,莫蔚現在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了!袁隱堂不要她,聖教她又不敢回去。
「莫蔚——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我留給你的光明大道你不要!有聖女你不坐,偏偏要喜歡袁隱堂這個叛徒!你以為你現在落幾滴淚我就能原諒你讓你重新回到聖教?」聖教教主譏諷出聲。
莫蔚一邊哭著一邊後悔的說道,「教主,莫蔚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如今——莫蔚願意將功折罪!教主您是知道的,袁隱堂因為身中鎳毒,一直不曾突破內功心法第九層,但是早在去年我就已經突破內功心法最高一層,如今就讓我殺了這個負心漢!將功贖罪好不好?教主!」
莫蔚的話听在屋頂上面趴著的陌舞耳中,再次驗證了她的猜測。
這個莫蔚有問題!
莫蔚上次和袁隱堂交手的時候最後可是被袁隱堂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而且那天晚上袁隱堂還要保護自己,所以莫蔚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超過袁隱堂。
但是顯然,聖教教主並不知道袁隱堂的功夫在莫蔚之上。
如果說那天晚上的莫蔚是真的話,那麼現在這個——便有可疑了!
聖教教主看了眼跪在地上不停落淚的莫蔚,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屑道,
「那你就動手吧!還愣著做什麼?本教主許久沒看到如今天一般如此精彩絕倫的好戲了!」
聖教教主說著後退一步,腳下步伐卻是如凌波微步一般,移動飛快變化莫測,還不等看他如何移動腳步,他人就已經到了院中涼亭下面。
黑色的斗篷罩住了整個人,包括面容也隱在斗篷之中,看不清五官,所以也就看不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只能通過他說話的語氣揣測他此刻神情。
莫蔚抬起頭來,眸中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旋即她站起身來,轉身面沖著袁隱堂。
一身黑衣的袁隱堂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眼神肅殺。
下一刻,莫蔚率先拔出手中長劍,挽了一個犀利的劍花,直直的朝袁隱堂刺去。
二人你來我往,在院子里打的不可開交。
因為袁隱堂並未發話,所以伽羅鏢局其他人都只能著急的看著,雖然恨不得立刻上去幫忙,可堂主的脾氣他們又是了解的,都是只能眼巴巴的瞅著,不敢上前。
而聖教教主身邊似乎是一個人都沒有,孤身一人出現在伽羅鏢局。也可能是帶了頂級高手隱在暗處。
袁隱堂和莫蔚你來我往,上百個會合過去,仍是分不出勝負。
莫蔚手中長劍指向袁隱堂咽喉的方向,淒厲開口,
「袁隱堂!今日就算是一死,我莫蔚也要跟你同歸于盡!得不到你我就毀了你!也不可能便宜了那個賤人!你活著的時候是堂主選好了給我坐夫君的,就算你死了,也是我莫蔚的夫君!生生世世都是!」
語畢,莫蔚手中長劍瘋了一般的朝袁隱堂咽喉刺去。
就在這一刻,陌舞發現莫蔚手中長劍招數瞬息萬變,竟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套路。
陌舞急忙看向亭子下靜靜坐著的聖教教主,雖然看不到他臉上表情,但是他此刻身體突然超前探了一下,明顯是要更仔細的看清楚莫蔚的招數。
陌舞看到這里更加堅信眼前的莫蔚有問題!
前幾天還被袁隱堂殺的節節敗退的莫蔚,如何能在這一刻擁有這般絕招?
莫蔚使出致命的一招,局勢立刻發生了巨大變化。也不過就是眨眼功夫,莫蔚手中長劍猶如會拐彎一般,明明劍尖是朝著袁隱堂肩膀的方向,可是下一刻,劍尖一扭,直刺袁隱堂頸部。
血霧彌散,自袁隱堂喉嚨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