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堇依他們的馬車剛剛一到山塘村,就被快速趕來的徐家眾人圍的水泄不通,徐耕田和曾氏兩人迫不及待的抓著徐堇依的手臂就要將她從車上拖下來,還好身邊有一個強壯的熊燁琰,不然,事情不可想象。
因為怕徐家的人不相信,所以徐堇依專門帶了羅猴子和方氏甚至鎮上的胡家也跟著來了,當看到這一幫人的時候,羅猴子眉頭皺得很厲害,方氏驚恐的抓著羅猴子的手,緊張的問道︰「相公,他們要干什麼?」
羅猴子對于徐家那邊的人多少有些了解,當看到他們這幅模樣,心中很是不悅,但是媳婦兒很少會山塘村,這一次可不能讓媳婦兒恨上這里。所以,他特意解釋道︰「可能是太關心了!」
「依依,到底怎麼樣?」
「徐堇依,我大哥怎麼樣了?」
「快點下來,到底怎麼樣,有沒有消息,人保住了沒有?」
「••••••••••」
徐堇依還在車上,好幾次險些被他們拖拽下去,幸好熊燁琰抓著她的手,但是這一幕又被有心人看去了,本來大家看徐堇依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此刻更是議論紛紛。
徐堇依壓根麼與注意到這些情況,見大家都很著急,也不故意為難他們,「不要著急,我們現在就去你們家,把事情跟大家說一聲,你們覺得如何?」
好不容易將馬車趕到徐家,徐堇依從車上下來,就對著急的曾氏和徐耕田說道︰「大伯,大伯娘,胡家已經撤訴,但要求賠錢!」很簡短的話,就將事情說清楚了,徐堇依站在徐家門口,並不進去。「你們要是不相信,我把縣里的羅叔他們都請了回來,這一次如果沒有叔叔的幫忙,不會把脈順利!」
徐蘭兒還賴在徐家,但是縣里的夫家派了好幾個丫鬟婆子前來侍候,她挺著大肚子,亭亭玉立在大門口,神情看不出是喜事是悲,但是看徐堇依的眼神很不一樣。
「依依啊,你說,他們要賠多少錢?多少錢我都出,多少錢都出,只要大牛能會哎!」徐耕田一听說徐大牛沒事了,只要賠錢就好,心里一顆石頭落地了,老淚縱橫,抹著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徐堇依。
差不多半個月沒見徐耕田,他更加蒼老了,每天在擔憂之中度過,他的日子不好過。兩鬢可見少許白絲,神情蒼老,身體一下子瘦了不知道多少斤,站在這大太陽下,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是啊,依依,多少錢?」曾氏也抹著眼淚,臉上的皺紋仿佛一夕之間就長出了許多,滄桑得不像一個才剛剛過不惑之年的女人。
「他們要求賠多少錢?」徐蘭兒可能是徐家人中最最理智的一個,眼神從焦急巴巴的徐二牛和徐花兒臉上掃過,「我們家的銀子可是全部給你了,該賠應該都賠了吧?」
徐堇依聞言,不由得眉心一皺,徐花兒這是什麼意思?她以為那點銀子可以把徐大牛贖出來?笑話,光是這一次去郡里,她自己貼進去的銀子就不止這麼一點,但是听徐花兒的意思,是不願意再往里面撒錢了!
跟在徐堇依身後的羅猴子眼神悠悠的看向徐花兒,當看到徐花兒身後一個老嫗,不由得眼神一緊,這是縣里鄭員外家的老母親身邊的老人兒,據說跟著鄭員外的母親嫁到他們縣,幾十年未嫁人,一心侍候鄭員外的母親,很得他母親的器重。羅猴子之所以還記得這個老嫗,是因為前不久和鄭員外談生意的時候,剛剛談到一半,就被一個老嫗叫走了,那個老嫗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位!
可在鄭家這麼有地位的一個老嫗,怎麼會到他們山塘村?再看徐花兒,那高高聳起的肚子,仿佛下一刻孩子就會從她肚子里鑽出來!徐花兒什麼時候成親了?而且,看那老嫗緊張的態度,徐花兒和縣里鄭家又是什麼關系?
一時模不著頭腦的羅猴子選擇沉默,他知道徐堇依可不是一個任人揉捏小丫頭!果真,只見徐堇依冷笑一聲,看都不看徐花兒,直接地給她一個無視的眼神,對徐耕田說道︰「大伯,說實話,你給的那幾十輛銀子,在郡里,我去參加郡守夫人舉辦的一個宴會,花去的就不止這麼多!所以,我想告訴你們,你們那一點銀子,不要說贖人了,塞牙縫我看都不夠!胡家本就是商賈之家,銀子方面••••••你們懂的,我就不多說了!這一次之所以撤訴,就是看到兒子已經沒用了,加上郡守夫人在一旁說好話,不想跟你們繼續糾纏下去,這才撤消了上訴。但同時因為他們家在郡里都備了案,徐大牛還關在郡里,只要你們把銀子拿出來,兩家商量好,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
「什麼?這件事怎麼又扯到郡守夫人去了?」
「徐堇依,你少騙人了!我們是鄉下人家,哪有那麼多銀子?我們給你銀子是想讓你去救大牛哥回來,你倒好,拿去參加什麼宴會,你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里!那是你大伯和大伯娘的血汗錢,你也好意思!」
面對徐蘭兒的尖酸刻薄,徐堇依坦然之,什麼也不說,只是淡淡的看著徐花兒,眼神里滿滿都是不屑。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仿佛可以透過眼楮,直接看向她的心底,她心里在叫囂著不甘,為什麼徐堇依能去參加宴會?而且還是郡守夫人的宴會?她不甘心,要是自己能去參加那樣的宴會,肯定在鄭家地位就更穩了。
被徐堇依這麼看著,徐蘭兒心頭微微有些不舒服,是的,那雙清澈的眸子似乎能看穿她心里的不甘,讓她十分不爽,挺起肚子,一手扶在身後一個小丫頭的手上,繼續說道︰「怎麼了?我說對了?不好意思了?」
徐堇依很無語,對于徐蘭兒,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小小年紀,滿滿的都是虛榮,怎麼看都覺得和他們山塘村太格格不入。
「你有病吧!」羅永忠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對她身後的老嫗說道︰「蘇嬤嬤,你既然在這里,干什麼由一個蠢貨站在前面?既然都要生小孩了,就進屋關好門自己生去,不要像有病似的,站在這里像瘋狗一樣胡亂咬人!」
那個被叫到名字的嬤嬤抬起頭,一看是羅永忠,不由得很快就低下頭去,板著臉對徐蘭兒說道︰「姨女乃女乃,回去吧!」
徐蘭兒听到這幾個字,不由得身體一僵,不情不願的被蘇嬤嬤帶走了!
等大家一走,徐耕田又著急的看著徐堇依,「怎麼又扯上郡守夫人了?」
「就是啊,好端端的,怎麼••••••」曾氏也不敢相信,他們這哥兒地方,能見到鎮長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更不要說縣丞大人,郡守大人了!
大家都一臉疑惑,徐堇依微微一笑,跟他們解釋道︰「你們知道胡家和郡里的關系嗎?」
大家都搖搖頭,這里面的彎彎套套,他們都是老實人的莊稼人,誰知道那些!
徐花兒看著徐蘭兒被帶走的背影,不由得神情一緊,盡量躲在大家背後,不敢去看徐堇依!
「這里面的關系還是叔叔告訴我的,不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縣里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非要弄到郡里去!叔叔,你來跟大家說一下。」
「胡家有一個小姐,正是胡少爺的親姐姐,給郡守大人做妾,而是,甚的郡守大人喜歡。所以當知道她的寶貝弟弟被人弄沒了香火,可想而知,怒火自然大,所以,才將大牛準備弄到郡里去,怎麼樣收拾那都是他們關起門來的事情,誰知道?」
經羅猴子這樣一說,大家都清楚了,敢情胡家還有這樣一門親戚,怪不得有恃無恐!看來,徐堇依他們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才讓胡家撤訴!
這樣一想,徐耕田和曾氏神情一松,剛剛徐花兒的話雖然難听,可卻是他們的實話。莊稼人能存到那麼多銀子,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就去參加了一個宴會,居然將他們這一輩子攢下來的銀子都花光了,心里面肯定很不好受。但是現在,好多了,他們不敢再說什麼,這樣的親戚關系,要是擱在誰身上,徐大牛這一次不死才怪!
「依依,謝謝你!」徐耕田滄桑的臉上都是淚痕,雙手不住的顫抖,「不用去管你蘭兒姐姐,她一直都是這個性子,改不了了!依依,需要多少錢,你說,我馬上湊去!」
「哪怕是砸鍋賣鐵,都沒關系,只要人好了就是了!」
徐家眾人都站在這里,最先表態的就是徐老頭,他抖了抖煙斗里面的煙灰,抿著嘴,說道︰「我們老徐家這麼多人,銀子肯定能湊出來的,老婆子,把我們兩個棺材本拿出來!」
龔氏不滿,狠狠的瞪了徐老頭一眼,但是卻沒有說話,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