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青陽笑了起來,「那麼,給錢吧。舒愨鵡」他的酒吧在這一塊也算是出了名的,想從他這里賴賬,痴人說夢。
「我們,我們真沒那麼多,不然,少點行嗎?」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一伙人全都驚恐的看著手背上的刀子,那麼鋒利那麼閃亮,仿佛只要微微用點力,就能毫不猶豫的連骨頭都給斬斷似的,十分的滲人。
藍青陽吸了口煙,眸子微微眯了眯,「那這樣,也給你們去掉零頭,這樣也算是我r行一善了。」
去掉零頭?他那種去掉零頭的法子,和原來的有什麼區別。
安落夜抿了抿唇,對藍青陽的惡趣味忍不住暗暗搖頭。
殲商,這真的是殲商,怪不得能將這間酒吧做的風生水起而且還沒人敢挑釁他。
「藍老板,我們現在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彼此對視一眼後,那個老大模樣的人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要不然這樣,你先放我們走,回頭等我們把錢湊好了,馬上給你送過來,怎麼樣?」
「放你們走?」藍青陽冷不住輕哼了一聲,「你當我是傻子,放了你們,我還找得到你們嗎?」
「那我們留一半的人在這里,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把錢給你,行嗎?」
安落夜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明天一早?這錢湊得倒是挺快挺容易的。恐怕是打算離開這里以後,讓楊蔓之把這筆錢給出了吧。
不過,藍青陽要真那麼容易說話的話,他也當不成這破老板了。
果然,听到他的話,藍青陽將手中的煙給死死的摁在了煙灰缸里,居高臨下的睥睨著說話的男人,嘴角嘲諷的勾了勾,「我這里的規矩,向來沒有拖欠這一說,要不然,就留下你的手指頭,要不然,在十分鐘之內,將錢給出了。」
十分鐘?十分鐘?一伙人看著鋒利刀尖冷汗直冒,全都希冀的朝著老大看去。
那邊管賬的已經將手表給摘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開了口,「還是九分四十三秒。」
安落夜眸子一亮,這管賬的絕對是人才,不能放走,否則太可惜了。
「九分鐘。」
「八分鐘。」
「七分鐘。」
隨著管賬的越來越冰冷的聲音,一伙人額頭上冒得汗也就越來越多。楊蔓之的臉色也刷的白的徹底。
她急忙扯了扯楊品之的手,對著藍青陽說道,「那,那個,藍老板,我們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先離開了。我,我有些……怕。」
藍青陽一挑眉,便听到楊品之的聲音,「是啊,藍老板,我朋友還醉的人事不省的,時間不早,我們也該回去了。再說,現場還有幾個女孩子,接下來的場景,不太適合她們看。」
「六分鐘。」管賬的略略的抬了抬眉,看了他們一眼後,繼續看向手表,面無表情的開口。
安落夜默默的扯了扯嘴角,這就迫不及待的要離開了?
藍青陽笑,回頭看了言水銘和安落夜一眼,低聲道,「也對,那你們慢走,小六,送他們離開。」
「是,老板。」站在門邊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當即點了點頭,伸手要去開門。
楊蔓之提著一顆心,急急忙忙往門口走去。
「五分鐘。」管賬的眸子沒再離開手表。
楊品之和霍天擎走過來將席龍炎給扶了起來,誰知還沒走幾步,言水銘忽然驚叫一聲,猛地撞到了安落夜的身上,安落夜順勢朝著席龍炎撞去。
連鎖反應下,連帶著楊品之兩人也給撞得倒退了兩步,好半晌才站定。
「四分鐘。」管賬的似乎略略的扯開嘴角笑了一下,隨即繼續。
楊蔓之惱恨的跺了跺腳,「你們干什麼?」
「嗤。」言水銘被扶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安落夜說道,「抱歉,撞疼你了吧。」
「沒事沒事。」安落夜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席龍炎,順口問道,「你剛才怎麼了?」
言水銘笑,「不好意思,我坐了太久,再
加上剛剛經歷的事情,這會兒突然腳軟,沒事。」
「三分鐘。」
霍天擎甩了甩腦袋,重新把席龍炎給攙扶了起來。
只是,許是這麼一甩,一直醉的暈暈乎乎的人,此刻竟然有那麼一絲清醒,一睜眼,看到面前的安落夜時,又皺了皺眉,笑了一聲,「安落夜,你這個掃把星,連我睡覺就還要跑來打擾我。」
說著,又皺了皺眉,睡了過去。
安落夜嘴角一抽,他到底是醉的有多厲害?喝了多少酒?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睡得那麼死。
「兩分鐘。」
楊蔓之心一提,咬牙說道,「哥,我們走了。」
「一分鐘。」
楊蔓之一愣,這兩分鐘到一分鐘的過度怎麼這麼快?
管賬的一本正經,「抱歉,剛剛分了神,沒來得及報數,隔了兩分鐘,恩,現在還有五十秒。」
小六已經拉開了門,安落夜和言水銘一塊往外走,楊蔓之雙腿已經踏出了門外,藍青陽手高高的舉起。
管賬的看了一眼手表,距離指定時間還差一分五十秒,他卻已經將手表給收了起來,嚴肅的說道,「時間到了,老板。」
「動手。」藍青陽可不管他們是否已經走遠了,他的時間觀念向來很準的。
「是。」酒吧內保鏢全都捏著鋒利的刀子,眼神微微一閃,全部準備動手。
那伙人瞬間尖叫起來,「不要,住手住手。老大,快點救我們啊。」
那個老大自己已經全身冷汗,尤其在手背劃出一絲血絲後,再也忍不住嚷了起來,「不是我們,不是,我們是無辜的,我們是受人指使的。是那個女人,是她讓我們挑釁生事的,你要賠償就找她要,找她要。」
已經走出門外的楊蔓之瞬間脊背發涼,全身的寒毛仿佛都豎了起來,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隨即想也不想,閉著眼楮一股腦兒的往前走。
「小六,攔下。」藍青陽嗤笑一聲,聲音低沉。
走在前面的小六立刻擋在了楊蔓之的跟前,表情猙獰。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所有的人都看向剛才哭喊著大叫的老大的……手指。他被壓著的右手不知何時獲得了自由,此刻直直的指向楊蔓之的方向,眸光凶狠的瞪著她的後背。
楊品之錯愕的松開了扶著席龍炎的手,嘴巴有些干,隨即不敢置信的回頭,疾走幾步對準那名老大腦袋就是一腳,「你在胡說什麼,信不信我殺了你。」
「楊少爺。」藍青陽走到他跟前,吐了一口煙圈,「別那麼大的火氣,咱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說。」
「藍老板,這人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這話能信嗎?笑話,指使?」楊品之臉色難看的不得了,瞪著那個老大又是一腳,「我妹妹難不成還指使這些人來*她自己?指使這些人來對付自己的親哥哥和朋友?指使他們傷了她喜歡的男生嗎?這種滑稽的事情怎麼可能?」
安落夜不置可否,默默的為他默哀,你妹妹就是這麼腦殘的人,所以你要節哀。
楊蔓之不敢回頭,她的瞳孔縮了又縮,拳頭拽了又拽,就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為自己辯解。
那名老大無辜的挨了兩腳,火氣也上來了,對著壓著自己的保鏢吼,「放開,放開我。」
藍青陽使了個眼色點點頭,保鏢立刻站了起來,那名老大當場揪住楊品之的領子吼,「為什麼沒有?我說的就是事實,是你妹妹讓我們到這間酒吧等著。她還說了,你們一個個的身手都不錯,所以讓我多帶幾個人,等待她的暗號,只要她抬手晃三下,我們就假裝過來搭訕然後一言不合打起來,再讓我趁亂將那邊的那個小子給打傷。」
說著,他狠狠的朝著席龍炎的方向指了指,「只要將那人打傷了,我們可以跑了。哼,本來一切進行的很順利的,如果不是這兩個女人忽然出現,我們也不會被抓到這里來,還要求賠償。」
言水銘瞬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怪不得剛剛楊蔓之一直在針對我呢,感情是在怪我壞了她的好事啊。」
楊品之怔怔的回頭,隨即一把扯開他揪著自己領口的
手,雙眸赤紅,「我不相信,龍炎是我妹妹喜歡的人,她怎麼可能會讓別人來對付他?」
「呵,不相信?不相信是吧,那你听听這個。」
楊蔓之倏地回過頭來,就見那名老大將一只錄音筆給拿了出來,按了兩下。很快,一道熟悉的聲音緩緩的從里面傾瀉而出。
楊品之的臉色瞬間刷白,霍天擎幾人面面相覷,全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紛紛朝著楊蔓之看去。
錄音筆內是楊蔓之和那人交易的對話,她顯然也沒料到對方竟然還會這麼一手,此刻那猙獰的聲音听在眾人的耳朵里,只覺得惡毒後母也不過如此了。
安落夜都忍不住給那老大暗暗的點了個贊,真是深得她心啊,想不到打架不輕,這點小心思還是有的。
「楊蔓之!!!!」楊品之臉色鐵青,陰沉沉的豁然回過頭去瞪著自己的妹妹,「你給我過來,過來!!」
他吼得十分的用力,楊蔓之搖搖頭,不敢動。
她身後的小六當即抓著她的手臂就往里面拖。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回家,你放開我。」楊蔓之猛然反應過來,開始用力的拍打著小六的手臂。只是小六肌肉結實,哪里是她能撼動得了的,就算用盡全力,她還是抵擋不住被拖回去的命運。
小六一把將她摔到了地上,房門一關,他又變成了面無表情的守門神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好痛,哥,好痛。」楊蔓之可憐兮兮的抬頭,對上楊品之的緊鎖的眉頭。
後者臉色緊繃了一下,隨即蹲,猛地揪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的問,「你說,這事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哥,不是……」
「還不說老實話,蔓之,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楊品之對她失望之極,怎麼也沒想到今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過就是自己妹妹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而已,太可笑了。
安落夜暗暗的扯了扯言水銘的手,小小的撞了她一下。
後者默默的滴汗,這混蛋自己不出面,這種添油加醋的事情全部落在她的頭上,她好意思嗎?
抿了抿唇,稍稍的潤了潤唇瓣,言水銘這才睥睨著楊蔓之開口,「證據都擺在這里了,再否認還有意義嗎?楊蔓之,我對你也很失望啊。我以前好歹還以為你不過就是任性了一點傲嬌了一點,可是做事還算是有些分寸的。沒想到,這種事情也做的出來,你做也就做了,被抖出來了還死不認賬,連錯都不肯認。」
楊品之皺眉,卻沒回頭去看她,只是覺得言水銘說這話……似乎和她本身的性格有些不符合。
楊蔓之豁然抬頭,「我哪里錯了,哪里錯了?我只是不想讓龍炎出國而已,我也是為了他好。」她說著又開始哭了起來,抓著楊品之的手開始訴委屈,「哥,我真的,真的沒有惡意。只是龍炎他的父母兄弟,朋友同學都在這里,他出國一定很寂寞,我不想他離開。我也沒有真的要傷害他,只是稍稍的打傷而已,這樣他受了傷,席伯母一定舍不得他離開的,哥,我沒真要你們出事啊。」
楊品之只覺得天旋地轉,果然,果真是她,而且理由居然如此荒唐。他此時此刻太意識到,自己到底把自己的妹妹*到什麼地步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霍天擎冷笑了一聲,「是啊,沒真要我們出事,那我們身上的傷呢?你也覺得沒什麼是嗎?」
「反正痛的也不是你,楊蔓之,我還真不知道,就算我們朝夕相處,你也能下這種手,剛剛,我可是差點就被砸中腦袋死掉了。」站在霍天擎身邊的男人眸子微微的眯了起來,對著楊蔓之的行為失望又失望。
「打起架來本來就算不得準,你竟然為了一己私欲,把我們甚至是自己的親哥哥都置身在危險當中,這要是打紅了眼,可是隨時都會沒命的。」
楊品之抬不起頭來,面對著兄弟幾個的指責,他半點反駁的聲音都沒有,只是覺得內疚自責全身無力。
藍青陽拍了拍手,適時的插進幾人中間,「看來已經真相大白了,這麼說來,幕後的主使者還是楊家的大小姐是嗎?那麼,賠償問題……」
「我會負責的。」楊品之苦笑一聲,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怪不得
剛剛蔓之會那麼急切的要離開這里,原來,她在害怕,卻不是怕手指被斬斷的血腥畫面,而是……怕自己做的那點丑事被當場揭穿。
藍青陽滿意的點點頭,「小六,讓他們離開。」
壓著鬧事一伙人的保鏢全都松開了手,一個個不敢有一點點的停留,當場臉色發白的往門口擠去,沒多大一會兒,便走的一個都不剩。
小六重新將門給關了起來,並且將所有的保鏢都撤了下去。
偌大的房間內,便只剩下楊品之霍天擎一行人,以及藍青陽安落夜言水銘以及……管賬的。
楊蔓之還在小聲的啜泣著,委委屈屈的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楊品之揉著腦袋靠在牆邊,好半晌,才轉移視線,看向還未清醒過來的席龍炎,低低的說道,「天擎,我能不能……拜托你們一件事?」
「恩?」霍天擎挑了挑眉,心里大概猜了個大概,輕笑一聲,他聳了聳肩低聲道,「就算你想瞞,也瞞不了多久的,龍炎遲早會知道。」
「我現在腦子一團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就當暫時幫我保密,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會親自和他說的。」楊品之低垂著腦袋,十分頹廢的樣子。
楊蔓之陡然抬頭,「不行,不能告訴龍炎。」
「你,閉嘴。」楊品之惡狠狠的瞪著她,「回去後,我會好好的和你算賬的。」
霍天擎嗤笑一聲,對楊蔓之更加是不屑一顧了,「品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答應暫時幫你保密,但是以後我們的任何行動聚會,我都不希望她來參加。」龍炎要出國了,這事瞞著他也未嘗不是好事,他就算心里再厭惡楊蔓之,但是他也不能不顧慮品之的立場,夾在兩邊難做人的,是他這個既想要顧慮兄弟情誼又想保護自己妹妹的男人。
楊蔓之抿著唇瓣,暗暗輕哼了一聲,沒有席龍炎,他們的那些聚會,她也不樂意去。
既然霍天擎已經答應了,其他人對視一眼後,也都點點頭。
「謝謝。」楊品之無力的揉了揉眉心,半晌,看向安落夜。
安落夜眨了眨眼,許久,才緩緩的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會說的。」現在說出來多沒意思?席龍炎都要離開了,說出來也沒意義。她覺得這種事情嘛,自然是要等到合適的機會才行的。
楊品之對她感激的點點頭,又將視線移到了言水銘的身上。
後者微微抬起下巴傲然的開口,「要我不開口也可以,除非你可以保證,楊蔓之不會再給我找麻煩,要是下次再有一個林薇薇出來,我保證,這件事情整個上流社會都會知道。」
楊蔓之渾身一抖,惡狠狠的抬頭看向言水銘,眸中的不甘之色十分濃郁。
言水銘對著她挑釁的一笑,優雅的坐下。
楊品之呼出一口氣,心里略略的平靜下來。半晌,他才走到藍青陽的面前,「抱歉,讓你看了笑話了,關于賠償的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管賬的已經將刷卡器伸到他的面前。
楊品之愣了一下,對藍青陽的手下佩服的不得了,保鏢也好管賬的也罷,似乎都被訓練的極度精明強悍。
笑了一下,他將卡抽了出來。
今天這麼一大筆錢下去,回去父母肯定是要過問的。看來,他還得想個合適的理由混過去。
藍青陽收完錢,又按照安落夜說的讓真相大白于天下,總算覺得功德圓滿了,這才眯了眯眼,道,「楊少爺也是個爽快的人,你放心,我的人也都不是嘴碎的人,今晚這事,不會在外面亂說的。」
「那,多謝了。」楊品之還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開這個口,既然他自己親自保證了,那他就放心了。
吐出一口氣,他一把將楊蔓之從地上提了起來,冷哼,「我們回去。」
然而,他的腳才剛邁了半步,小六便在外面敲了敲門,推了進來,對著藍青陽說道,「老板,席夫人來了。」
席夫人?
霍天擎幾人一愣,席龍炎的母親?
藍青陽挑眉,「她怎麼會來?」他的視線若有似無的飄向安
落夜,敢情她的計劃還沒完呢?
安落夜很無辜的看向別處,她只是覺得,自己今天做了這麼一件天大的好事,不能白白浪費掉機會啊。
小六模了模鼻子,不著痕跡的往安落夜看了一眼,隨即心虛干笑道,「好像是酒吧內有人認識席龍炎,看到他這邊出了事情,有些擔心吧,就給席家打去了電話,所有席夫人這會兒急急忙忙的就趕來了。」
「就她一個人?」藍青陽挑眉問。
「好像還帶了一個司機和管家,其他人倒是沒看到。」小六老實的回答。
楊品之皺了皺眉,抬眸,「藍老板,那我們先……」
「讓席夫人進來吧,人既然來了,總不好讓她呆在外面的。」不等楊品之的話說完,藍青陽已經揮了揮手,讓小六趕緊出去了。
「是。」小六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匆匆的離開了。
楊品之和霍天擎幾人對視一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能將席龍炎重新放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等著楊艷然的大駕光臨。
沒多大一會兒,小六便回來了,後面跟著急急忙忙焦慮不已的楊艷然。
一進門,她只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正中間的席龍炎,臉色瞬間蒼白,二話不說便沖了上去,「龍炎,你怎麼了?你別嚇媽啊,醒醒,醒醒。」
「伯母,他只是喝醉了……」安落夜笑容有些掛不住了,現在哭喪……實在是還不到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