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多想,視線在觸及到安落夜捂著左手的傷口時,立刻緊張兮兮的跑上前來,眉心緊擰,「受傷了?有沒有事,除了手臂還傷到哪里了?」
「龍寒,她沒什麼事情。」安落夜不語,復倒是走了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個人說道,「倒是那邊有兩個情況很危急,現在還是先把他們送下山吧。」
席龍寒這才發現,他這邊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情況很不樂觀。
「先救人要緊,我們離開這吧。」安落夜很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現在可不是算賬的時候,有什麼事情下山再說。嘴角緊繃了一下,她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席龍寒心里焦急,尤其在看到她還在流血的手時,很想上前摟著她抱著她好好的查看。
但是,他是席龍寒,身為他們的領頭人,他不可能再這個節骨眼上丟下其他生命垂危的人不管。
手指緊緊的拽了拽,他迅速的回過頭來,聲音沉沉有條不紊的安排先將受傷的人給送下山去。
現場很是狼藉,席龍寒到一旁打了幾個電話後,帶著所有人開始迅速撤退。
安落夜一路都是默然無語的,手臂上的血液還是不間斷的往下流。
幾輛車子開到一半,就見前面一輛救護車停在那里,成聖迅速的從車上跳了下來,招呼了人將擔架抬了出來,很快將兩個受傷頗重的人給進行緊急搶救。
席龍寒臉色沉重,聲音都有些暗啞了起來,「盡全力,將他們的命給保住。」
成聖嚴肅的點點頭,很快跳上了救護車,快速的往山下開去。
幾輛車子跟在後面,車速都顯得十分的快速,在狹窄逼仄的山路上宛如飆車一般,刷刷的往下面沖去。
安落夜的臉開始變得蒼白起來,席龍瑞和悠然的也已經開始頭冒冷汗,復蹙眉看了兩眼,明白他們幾個都是失血過多造成的。
好在剛才已經做了緊急處理,並沒有什麼大礙。
車子很快抵達了相持醫院,左縴早就吩咐給他們空出了一條緊急通道,迅速的把所有人都給送進了手術室。
安落夜最終還是暈過去了,後面發生了什麼有誰在焦急的喊她,她也是一點都听不進去了。
好在,那般恐怖的戰斗,終于塵埃落定了。
安落夜睡了很久,身上的疲累一層一層的壓上來,讓本就一天*沒睡過覺的她,一直陷入沉沉的昏睡當中。
再次醒來,外面的天色都已經亮了,陽光暖暖的灑進病房來,打在光滑的地板上。
「你醒了?」身邊響起熟悉的柔和的聲音,她緩緩的扭過頭去,這一動,扯動手臂上的傷口,瞬間刺激的她眉心整個都擰了起來。
「你動什麼呀,安分一點。」言水銘迅速的站了起來,緊張的壓住她的身子,小小的呼出一口氣來。
安落夜眸子在病房內迅速的掃視了一圈,不大一會兒,眸子倏地暗了下來。
言水銘悶笑,「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在這里看著你,你好像很不樂意啊。」
「我要喝水。」安落夜翻了翻白眼,無視她的調侃,作勢就要從*上坐起來。
言水銘愣了一下,急急的去給她將*頭給搖起,再小心翼翼的在她背後墊了兩個枕頭,喂著她喝了半杯水後,這才輕哼了一聲,「你這人就是死鴨子嘴硬,承認想某人就想某人唄,我又不會笑話你。放心吧,他啊,每隔一個小時就要問一次你的情況,剛剛還來病房看過你呢,告訴他人已經一點事情都沒有了,還緊張的拉著左縴給你做檢查,搞得好像你是瀕臨死亡的人一樣。」
說著說著,言水銘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你也別這樣心事重重的,你醒過來看不到他不代表他不關心你。恩,他現在去處理事情了。你也知道,這次你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死了不少人,他這會兒跑前跑後的做著善後的工作,*沒睡也累得夠嗆。」
安落夜猛地擰起眉扭過頭來,「我記得他也受傷了,走路的時候腳很不自然。」
「恩,左縴給看過了,好像是被劃了一刀,傷口挺深的。不過對他來說,也只是件小事,這點痛還不算什麼的。」
安落夜頓了頓,放下心來。
「其他人呢?都還好嗎?」
說到這個,言水銘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語氣也顯得很沉重,「每個送過來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點傷,恩,除了復……我是說你爸爸之外,他身上真的是一點傷都沒有,完好無損的。悠然和席家二少他們都沒事,調養一陣子也不會有什麼大礙,至于其他人……」
他的聲音變得而更加低了,氣氛有些壓抑了起來。
「我听說,席龍寒帶去的人當中,有一個是當場死亡的……還有兩個人,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情況也很危險。還有……還有那個堯堯的母親,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個未知之數,現在還在危險期。成聖說,好在席大少有先見之明,一早就安排了他和左縴兩輛救護車停在半道上接應著你們,這才算是將死亡邊緣的人給拉了回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堯堯的母親,恐怕在送往醫院的路上就沒命了。」
言水銘也終于了解到,為什麼席龍寒不準落夜將他們夜幫的人叫上,這樣的生死搏斗,她們並沒有經驗,連落夜悠然席家二少都尚且如此了,更何況是她們,要是真去了,說不定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她听成聖說,席龍寒這次帶去的人,原本就是特別訓練出來,能力和組織里的那些殺手相抗衡的,但是即便有這麼強的勢力,依舊損失慘重。
安落夜手指倏地收緊,情況這樣嚴峻嗎?
「我去看看。」
「誒?」言水銘眨了眨眼,隨即就見安落夜要掀開被子下*來,她驚了驚急忙阻止,「我都說了你受著傷呢,別這麼沖動行不行?」
「我只是手受傷了,雙腳走路還沒有問題的。」
「但是你失血過多,還沒恢復呢。」
安落夜已經掀開了被子,小心的扶著受傷的那只手,雙腳緩緩著地。她已經睡了一天*,精神已經好了不少。就這樣讓她呆在病房里和銘銘大眼瞪小眼的什麼都不做,她哪里呆得住?
言水銘有些惱恨,看實在攔不住她,又不敢使用強制性手段,只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無奈的陪著她走出病房。
走廊外面靜悄悄的,整層樓似乎都陷入了一種極度詭異的沉重的氛圍。
安落夜左右看了看,問,「堯堯母親的病房是哪個?」
「你左手邊過去第三個。」
安落夜轉過身,刻意放低了步子,慢慢的挪了過去。
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在言水銘有些擔憂的目光下,她這才輕輕的叩擊了兩下。
房間內一點聲音都沒有,言水銘在她耳邊嘆氣,「席小叔現在就跟木頭人似的,好像什麼聲音都听不見了,誰敲門他都沒有反應的,直接進去吧。」
安落夜怔了怔,大概多少能體會席厚孝的心情,便也只是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推開了病房的門。
言水銘沒有進去,病房內的氣氛太過沉重,她有些不忍看到那樣的席小叔。
安落夜輕輕的帶上門,往前走了幾步。
正如銘銘說的一樣,席厚孝一點反應都沒有,對于進來的人是誰,有什麼目的,他看起來都不在乎。他全副的心思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上的緹亞身上,半點都舍不得移開。
「小叔?」
安落夜嘗試的叫了一聲,沒反應,如同木頭人一般。
安落夜暗暗的嘆了一口氣,視線落在*上的女人身上,她的容貌,真的和堯堯十分的相像,這般近距離看著,就感覺那是放大版的堯堯一樣。只是,這般躺著,她身上多了一絲沉靜,柔和的氣質。
悠然曾經說過,堯堯母親冷下臉時,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仿佛本身就該死屬于那種領導者一樣,若仔細觀察,可是看出來,和她安落夜有幾分相似。
她想想也對,席小叔愛上的女人,怎麼可能只是個普通人呢?她身上絕對有值得他深藏在心底的寶貴氣質。
「小叔。」安落夜輕輕的拿了一張椅子坐在*沿,低低的說道,「我不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能不能听進去,我只是……想給個建議,小叔要不要試著將堯堯帶到這邊來,讓他和他母親說說話?或許這樣,能給緹亞伯母更多的動力,讓她努力的好起來。」
她想,有堯堯在這里,或許小叔不至于這樣意志消沉,她們這些人勸說的話也許沒用,可是堯堯說的話,他必定會听的。
果然,席厚孝的瞳孔狠狠一縮後,豁然抬起頭來,低聲的喃喃的開口,「堯堯?」
安落夜一喜,用力的點了點頭,「對,緹亞伯母現在最掛心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堯堯對不對?你們兩都在她的身邊陪著她說說話,一定能讓她度過這次難關的。」
席厚孝頓了頓,點頭應道,「對,她一定也很想見見堯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安落夜緩緩的笑了起來,「我讓黃煜直接把孩子給送過來。」
「好,麻煩了。」
安落夜起身走出了病房,在門口低低的打了個電話,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全部心思又放在*上女人的席小叔,默默的回了自己的病房。
言水銘听到她開門的聲音,正好將手機給掛斷,見她出現時,嚇得一跳差點將手機給摔到地上去。
安落夜瞥了她一眼,「你做什麼虧心事了?」
「什麼虧心事啊?」言水銘不滿的瞪了她一眼,「這不,席大少又打電話來問問你的情況嘛,我說你醒過來去看小叔了。這不是一回頭就看到話題的女主角站在面前受到驚嚇而已嘛。」
安落夜愣了一下,低低的‘哦’了一聲,便又小心著不觸踫到手臂,緩緩的坐尚了*沿。
「你的反應怎麼這麼冷淡啊?」言水銘挨著她的身邊坐下,「好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怪他隱瞞你爸爸活著並且還藏了你爸爸那麼多年的事情對吧?說實話,我要是踫到這種事情也挺氣憤的,畢竟你為了你父母的事情一直都在努力著,到頭來發現所有的努力其實就跟過家家一樣。不過,我覺得他瞞著你肯定是有苦衷的,你也別太跟他計較了。」
「大家都挺忙的,沒時間計較。」
安落夜躺回到*上,微微閉上眼楮,似乎並不打算多說話。
「嘖嘖嘖,都挺忙的,听听你這語氣,還說沒計較。」言水銘忍不住鄙視她。這女人明明心里嘔得要命,明明很氣席大少,還非要裝出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
好吧,其實她也理解。
這家伙的性子也就這樣,就算心里有氣,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她了解此刻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席龍寒忙的腳不沾地,而且因為這次人員傷亡肯定讓他心情沉重,她又不忍心火上澆油。所以只能忍著那股子氣不給他添麻煩。
但是,她難道不知道有些脾氣越是強忍著,到最後爆發的越是激烈嗎?
到時候,席龍寒能不能承受得住哦。
言水銘搖搖頭,見她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模樣,只能將剛才買來的早餐放到她面前的小桌子上,「行了,我們也沒時間討論他,來,先吃飯。」
安落夜這才睜開了眼楮,一聲不吭的接過她遞過來的湯勺。
病房內一瞬間變得很安靜,兩人窸窸窣窣的吃東西。
因此,也沒注意到此刻門外還站了兩個人。
席龍寒眸光微黯,同來時一樣,轉過身,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佘林濤耳朵上還包著紗布,靜悄悄的隨著他走了好一段路,才蹙眉道,「你真不進去看看?」
剛剛一掛斷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了,現在倒好,連面都沒見上一面,又匆匆的走了。
席龍寒嘴角緊緊的抿著,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手指用力的拽了拽,走出醫院的大門,大步的上了車。直至關上車門,他才狠狠的吐出胸口的濁氣,臉一瞬間變得凝重冷然,沉沉道,「夕城有什麼動靜沒有?」
「暫時沒有。」佘林濤暗暗的嘆氣,只能順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不過我不相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個幕後之人會不知道,金少死亡,組織內也是損失慘重,就算我們當時處理的很干淨,他們也不可能一無所知。我現在倒是擔心……風暴會來的更大。」
「讓所有的弟兄都提高戒備,夕城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的,立刻來告訴我。」
「明白。」佘林濤重重的點點頭。
「醫院這邊,多些人手看著。」
佘林濤笑了起來,「這個你放心,夜幫的人也全部出動了,有些防護他們很在行。再加上我們的人在外面隨時觀察動靜,應該出不了大問題。」
「恩。」
席龍寒微微的吐出一口氣,手指放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沉默半晌後,才猶豫的問,「復叔還在那個屋子里嗎?」
佘林濤嘆氣,「是啊,他說那房子肯定會留下些蛛絲馬跡的,所以這會兒還留在那邊尋找線索。龍寒,我覺得金少雖然死了,但是那邊還是不太安全,要不要讓復叔回來?」
「隨他去吧,復叔自己心里有數。況且,就算我們讓他回來,他也不會听的。」以前復叔尚且還會听小叔的話,現在……那組織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小叔親自去找他回來,只怕他也會和小叔打起來的。
正說話間,忽然看見一輛車子緩緩的開進了他們的視野。
左縴已經吩咐了,這條安全通道,是專門為他們開設的。這就是說,這過來的車子,是他們自己人了。
席龍寒和佘林濤對視一眼,剛跳下車,就見黃煜彎腰將一個孩子給抱了出來。回頭見到他們,笑了笑主動解釋,「落夜打電話讓我將堯堯給送來,她說讓堯堯見見他母親。」
只是一句話,席龍寒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便也點點頭讓他將人給抱了進去。
倒是一旁的佘林濤,有些不太明白的開始嘀嘀咕咕了起來,「干嘛讓堯堯去見他母親?搞得好像去見最後一面似的。」
席龍寒瞪了他一眼,「你以為落夜跟你一樣蠢?」
「……」
這是性別歧視知道嗎?
黃煜很快抱著堯堯站在了緹亞的病房門口,安落夜聞訊跑出來,見堯堯一副茫然的表情時,有些遲疑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才好。
堯堯見到安落夜時,眼楮便不由的亮了亮,「落夜姐姐,黃煜叔叔說要帶我來見你,我還以為是騙我的,沒想到真的見到你了。」
安落夜輕咳一聲,立刻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見到我高興嗎?」
「恩,高興……落夜姐姐,你的手怎麼了?」
「沒……」
安落夜的聲音還未落下,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里面狠狠的打了開來,力道十分的大,驚得門口的幾人都愣了愣。
隨即,便見席厚孝見孩子給接了過去。
安落夜和黃煜對視一眼,一塊抬腳跟了進去。
堯堯很開心,沒想到分開一天*,他又能馬上見到他們了。他一直提著的心終于落了地,還好,席叔叔和落夜姐姐都沒有丟下他。
席厚孝看著他的臉色十分的復雜,抱著他輕輕的摟著,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
「堯堯,叫我一聲爸爸吧。」
堯堯愣住了,眼楮用力的眨了眨眼,皺著眉頭很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麼,要叫席叔叔爸爸?
「堯堯,乖,叫一聲爸爸。」
堯堯有些慌,莫名其妙的讓他叫爸爸,他,他,他急切的去看安落夜,眼神帶著驚嚇和祈求,似乎想讓她將他帶走。
安落夜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拿了一張椅子坐在他的面前。本來想伸手將他抱過來的,只是自己的手臂受了傷,再加上席厚孝一副不肯放手的模樣,只得放棄。
「堯堯,你告訴過我,其實你很想爸爸媽媽是不是?」
「……是。」
「你怪他們嗎?怪他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到危險,讓你被關在地下室好幾年,你怪他們嗎?」
席厚孝倏地扭過頭來瞪著她,安落夜不理,又問了一聲,「你怪他們嗎?」
「我,我不知道……」堯堯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就算平日里再堅強,遇到關于他父母的事情,他也會慌的。
安落夜伸手模了模他的臉,「堯堯,不管你怪不怪他們,落夜姐姐都希望你明白,你的父母很愛你。但是,他們也會遇到壞人,那些壞人想要傷害他們。所以,你父母為了不讓你跟著他們一起受苦,不得不放開你的手,不得不跟你分開。我知道,那個賀爺對你很壞,可是,這也是你父母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換來的。如果他們不和你分開,你受到的傷害,可能會比在賀爺手上更加嚴重,你明白嗎?
堯堯不是很明白,還有比落在賀爺手上更加嚴重的事情嗎?
安落夜斟酌了一下,頓了頓,換了個比較容易理解的比喻。「堯堯,這次你中槍,痛不痛?」
「痛。」沒有止痛劑,他就會痛的想要打滾,想要大哭。
「和賀爺對你做的那些事情相比,哪個更痛?」
「……」堯堯想了一下,低著頭輕輕的說道,「中槍,更痛。」被賀爺關在地下室,雖然看不到外面的太陽,偶爾還會被他打被他掐,但是他不會餓肚子,被打了也會很快擦藥膏很快好起來。但是這次中槍,那種痛要比被打被掐痛上好多好多倍,就算擦了藥膏也會一直痛,而且還不能吃很多東西,很難受。
安落夜點點頭,「所以,堯堯,如果你父母不跟你分開,這樣的痛就會一直跟著你。你爸爸媽媽很愛你,他們不想讓你這麼痛,所以只好選擇另外一種方式,現在,你明白了嗎?」
她不知道這樣說合適不合適,但是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讓堯堯明白並且體諒的方式了。
堯堯咬了咬唇瓣,許久,才淚眼花花的抬起頭,「我明白了,那些壞人好壞,我討厭他們。」
「那你討厭你父母嗎?」
堯堯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落夜姐姐說了,他們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痛,所以,我不討厭他們。」
安落夜松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那你想不想認他們?」
堯堯愣了一下,有些遲疑的扭過頭去看席厚孝,半晌,才吶吶的問,「席叔叔,真的是我爸爸嗎?」
「是……」席厚孝的聲音變得沙啞,他有些感激的往安落夜的方向看了一眼,更加小心抱著堯堯,「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堯堯扁了扁嘴角,他在拼命的忍住眼角的酸澀。
安落夜心揪了一下,看的實在是心疼,笑道,「堯堯,你爸爸在這里,你可以哭出來的。以後你爸爸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堯堯的委屈達到了極限,小手抓著席厚孝的手臂,嘴巴一張,驚天動地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幾年來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仿佛一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一樣,那可憐的模樣,看的安落夜都忍不住想哭出來。
其實,她也有壓抑了七年的委屈……她也想對著自己‘死而復生’的父親大哭一場……
但是,他卻不認得她了。
席厚孝不停的抹著他的淚,手指唇瓣都在哆嗦著,緊張兮兮又小心翼翼的抱著他不讓他哭的摔到地上去。
黃煜站在一旁,嘴角抽搐的看著三個完全被情緒感染的人,暗暗的撫了撫額。他沒想到,堯堯竟然會是……席小叔的兒子,這還真是,讓他震驚。
但是,父子相認,他還是很欣慰的。
就是不知道堯堯這樣大起大落的情緒,會不會影響到傷口,要是裂開了,那就麻煩了。
好在,他這幾天一直恢復的不錯,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堯堯哭了一陣,很快就哭的累了,小小的身子趴在席厚孝的懷里,不多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安落夜看了看*上的緹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好似听到了堯堯的哭聲,眉心似乎微微的往里面攏了一點點的幅度。
希望……希望她沒有看錯,堯堯或許真的能給她度過難關的動力。
看了堯堯一眼,她默默的起身走出了病房。
走到門口時,身後忽然傳來席厚孝低低的沙啞的聲音,「謝謝。」
「我很喜歡堯堯,所以讓他幸福也是我的希望。」
笑了笑,她扭開門吧,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出門,笑容忍不住垮了下來。
站在一旁的黃煜嘆了一口氣,小小的摟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低聲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來吧,白花花的肩膀借你靠。」
安落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乖乖的在他穿著有些咯人的外套上靠了上去。
堯堯後來如何她並不知道,也不清楚席小叔到底是如何跟堯堯解釋關于她母親的。
等到安落夜晚上隨著左縴再進入病房時,堯堯已經紅著兔子一樣的眼楮躺在緹亞的身邊,低低的叫著她。
安落夜有些憂心,一旁的左縴快步上前,將堯堯抱到一邊的椅子上,給緹亞做詳細的檢查。
席厚孝緊張的看著她,「怎麼樣了?」
「……情況不錯。」左縴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眉眼間多一層笑意,回頭對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堯堯說道,「放心吧,你媽媽會沒事的。」
「爸爸說,她能听到堯堯的聲音,所以堯堯一直都在和她說話。」
「對,她能听到。」左縴模了模他的腦袋,頓了頓,臉色又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你也要注意休息,你自己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能太勞累知道嗎?不然你媽媽醒過來會心疼你的。」
「我知道。」
堯堯乖巧的點點頭,小手伸過去,抓著緹亞的手緊緊的握著。
安落夜安下心來,看著窗外的夕陽柔和的打在母子兩的身上,感覺整個世界都顯得特別的寧靜。
她一直都沒見到席龍寒,這一天的時間里,他也沒打過電話給她。听成聖說他很忙,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全身的神經緊繃著,連睡覺休息也顧不上。
安落夜很心疼他,但也知道他在躲著她,更知道他此刻沒有機會跟她好好的解釋,他身上的責任很大,後面還會發生什麼未知的危險誰都不知道,他要顧著更多人的性命。她去看過那兩個重癥監護室的病人,他們到現在依舊油走于生死邊緣,情況比緹亞更加的糟糕。
還有那個當場死亡的男人,成聖說過,他們都是和席龍寒相處多年有著很深感情的同伴,席龍寒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沉重。
安落夜揉了揉眉心,心里亂七八糟的一塌糊涂。
她父親也沒出現,銘銘說是去幫席龍寒的忙了。
吐出一口氣,看著外面又黑壓壓暗下來的天色,安落夜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睡過去。
然而到了後半夜,她人恍恍惚惚有些迷糊的時候,言水銘忽然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一臉驚喜的告訴她,「堯堯媽媽醒過來了。」
安落夜整個人瞬間精神了,套了件外套就跑出門去。
她的病房內已經站了好幾個人,其中包括……席龍寒。見到她進來,他的腳步微微的往前跨了一步,又堪堪的收了回來,手指拽了拽,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緹亞。
席厚孝喜極而泣,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去抱抱她也不對,收回手又不對。
燈火通明的病房內,難得多了一絲溫暖輕松。
緹亞笑的很柔和,尤其是在見到堯堯和席厚孝時,臉上全是滿足的神色。
誰都沒有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恩,還是有人的。
佘林濤只是看了一陣,終于還是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輕咳了一聲道,「那個,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見席厚孝怒瞪過來,他急忙擺手解釋道,「我只是問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就好,那個,緹亞伯母,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金少到底是什麼人,他身後還有誰在進行背後操作?這個比較緊急,這次我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人家肯定已經有所戒備了,可是我們對對方還是一無所知的。」
「……知道。」緹亞似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沉下臉,低低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