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到家的千程,自然不知道teddy身邊還坐了人,更不知道這個人會在未來帶給她多大的影響壓力和麻煩,喝了點酒的她好不容易伺候招財進寶就寢,然後直接躺在了床上墜入夢鄉。♀
由于前一天睡得很好,千程極其難得地起了個大早,本想著早點來佔個好點的房間練歌順便找找靈感,卻沒想到進制作室拿譜子的時候被樸振英叫住,拉進了制作室開會。
果然如權兒所說,2am要出新單了。千程站在一邊,看著樸振英等制作人開著制作會議,在這種場合,她還沒有開口的權利。即便作過公司旗下很多藝人的作曲人,即便sohot,nobody以及wg最近大熱的專輯單曲都是她作為主要制作人,她還是最沒資歷以及年紀最小的一個,發布的時候制作人也不會掛她的名字,更別說在這種會議上有一個座位了,倒茶的任務交給了練習生,但她也只有續杯的份。像是一首歌的真正制作人這種需要背景和實力的角色,掛上最有資歷的人的名字幾乎是基本法則,只有圈內人才知道這首歌到底屬于誰,因為風格一听就能听出來,而對于圈外人,那只能說,發布是誰就是誰了。這也是讓千程最為詬病的幾乎算得上是全世界的通用規則,無論是在亞洲還是歐美。
由于2am上一首單曲的反響不佳,公司理事和高層們一致決定由樸振英這位老將出馬,希望能再提升一下人氣。當然,樸振英不可能這麼有空寫歌寫詞追著屬下練歌試錄再到最後的錄音監制,于是工作自然又只能落在了千程的頭上。
從會議室出來,樸振英安慰地拍了拍千程的肩膀,他也知道前一陣子光是nobody也將女孩累得天昏地暗好幾天,再加上這次萬眾矚目的2am的新單曲,千程有的忙了,不過這也是演藝圈的規則,忙才能證明人氣,無論藝人還是幕後都是這樣。
千程倒絲毫沒有受寵若驚什麼的,什麼老板信任我才給我機會之類的念頭從來不會出現。她只知道因為自己有資本,這才是樸振英放手讓她做的原因,就像之前無數次一樣。沒有本事,就算有再大的面子,也沒有人會鳥你,實力才是關鍵,她很樂意自己的實力得到承認。
雖然眼看著眼前的假期和悠閑時光就這麼溜走,心情不能說好,但她也只能向制作室走去,時間緊張,樸振英阿扎西要求在這兩周內要將大綱都梳理出來,下個月就必須出demo,而現在就已經是周四了。
好在自己的歌能署自己的名,這也是千程答應成為jyp作曲人的一個條件,如今在「tellme」「sohot」這些hit曲的影響下,lexi這個名字也能算是在圈子里小有名氣了。♀
就像往常一樣,千程從私人櫃子里翻出一沓又一沓的草稿紙,這是她私人習慣,每次寫歌之前必定要在草稿上寫寫畫畫,直到充分做好準備為止,這樣出成果時一氣呵成的效果會好得讓人難以置信。
在桌面上擺好零食以及各類文具,千程叼著棒棒糖,憊懶地靠著椅背進入工作狀態,直到手機鈴聲不知疲倦地響起。
由于還處于草稿階段,千程也沒至于關機,但是她也差不多進入狀態,本想著就這麼拖著不听,沒想到鈴聲還真的停不下來。
「誰呀!」被打斷工作,任誰的語氣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哎喲,我們家千程還會發脾氣了!」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媽咪我膽子小,還真的被嚇到了。」(中文)
千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太失敗了接電話之前竟然沒看來電顯示!
馬上改口的千程聲音馬上弱了下來︰「小的錯了,太後,小的沒看來電顯示,小的給您賠罪了。」就算在電話這邊,她還是情不自禁地點頭哈腰起來︰「小的對不起您,太後娘娘,先給您請安了,娘娘萬福金安。」以後太後的電話得專門設來電鈴聲,就設成鬼子進村的音樂!
「傷我傷得太深,我要求精神損失!」太後的聲音頓了頓︰「給我唱首歌唄!」
媽媽你真的是四十幾歲而不是四歲嘛?
「……」千程看了看四周,即便無人,但制作室的牆壁幾乎都是玻璃,里面就算摳個鼻子外面走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舉著電話唱歌的傻樣估計會被看得清的不能再清︰「求你別逗女兒玩了,太後,我在制作室呢,這可是公眾場合。」
太後好像沒听到一般,自得地點起歌來︰「給我唱最近比較紅的,你媽我很久沒回國了,想感受感受國內的氣息。」
「媽媽我也很久沒回國了,你女兒跟你一樣也獨自在國外打拼呢。」
「那不是正好,證明你沒有忘記祖國,永遠將祖國放在心里,永遠跟隨著祖國的潮流。」
「……」就算知道太後在開玩笑,她也笑不出來。
這事應該不能善了了,千程捂著電話探頭看向走廊,衷心祈禱不會有人在她這種時候經過然後忍不住駐足看熱鬧,話說回來這個祖宗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啊!
「誒,對了,你去看了你爸沒有?」正在搜索歌詞的千程忽然被太後的一句話打斷︰「爺爺女乃女乃呢?就算和他們不親但是該有的禮節不能沒有,到時候你爸又怪我沒有教好你了。」
「嫌教的不好怎麼自己不教?自己也不見得有多好吧。」打字的動作停下來,千程撇嘴,語氣顯然變得差了很多。
這個一向和她不親的父親,在她小的時候自己還曾經幻想過和他和平相處,長大了之後才發現這是簡直比*是和平人士還要不可能的夢想。
一句話後,太後也好像馬上火了︰「葉千程!怎麼說話呢!」語氣也嚴厲了不少,剛才那副為老不尊的樣子一掃而光︰「葉千程,他好歹是你爸爸!就算沒有把你帶大,但是這不能否認他很愛你,更不能給你權利不去尊重他!」
總是數落,站著說話不腰疼,總共去了五次,每一次找上門不是數落做音樂沒有出路就是數落她沒有讀大學對不起自己,這樣的父親誰都不會尊敬的起來吧!
「總之我完成禮節就行了吧?他那里我基本上就會去找罵一次,爺爺女乃女乃那里我也去了,該買的該送的我也送了,他們沒有什麼話說,那我也懶得說。」千程語氣平淡︰「作為孫女和女兒,這樣就夠了吧,媽媽?」
兩人都沈默了好久,千程年少,梗著脖子完全不認為自己有錯,最後還是太後開腔︰「千程……」她一向中氣十足的聲音難得地氣勢弱了下來︰「是我的錯,對不起,應該讓你和爸爸他們生活一段時間,是我太自私了。」
受不了一向強勢的母親弱勢,千程也心虛「我不見得,媽媽。」她軟了下來,太後這樣的聲音讓她沒辦法不心軟︰「這樣大男子主義,男子頂天的傳統家庭,我不會過得快樂。和外公外婆舅舅表哥表弟的生活很快樂,一個人的生活也很快樂。我很感激你,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曾經是大學同學的父母相戀相愛然後結婚,生活本應該完美。自從母親有了她,父親和遠在韓國的爺爺女乃女乃都強烈要求母親辭掉工作,安安心心地在家相夫教子,做一個完美的家庭主婦。而母親卻因為好強,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更不願意成為一個被低估,成為一個只能依靠丈夫的女人。因此,一個本應該很好解決的問題卻使得矛盾爆發,上升成為性格不合傳統不合文化不合,媽媽無法被父親大韓民族的傳統說服,父親無法贊同媽媽的好強和野心,于是曾經甚至現在都深愛著的兩人就這麼輕易地分道揚鑣了。
這也是即便母親到了現在這個地位,這個幾乎沒有什麼亞洲人能達到的地位,卻始終不認為自己成功的原因。
而一定程度上算是引火線的自己,從周歲以來就跟著外婆外公住在廣州,直到小學畢業,才能和母親相聚,雖然現在關系不錯,但卻有著不小的缺憾。不過幸運的是,從小和舅舅一家生活在一起,在表哥的陪伴下,她也不至于長歪,同時因為外公是外地人,家里交流都用普通話,她的普通話也說的不錯。
千程也想過,難道他們不夠相愛嗎?但是逐漸長大的她,知道有些問題就算是再深的愛也無法解決。就算母親辦公室桌面上仍放著他們恩愛的照片,卻不代表他們會再有機會在一起。有的時候,現實實在太過殘酷。
不過,她認為,母親應該從不會後悔自己愛過父親,更不會後悔和他結婚。
但是她卻不想走上母親的老路,這也是她自初戀以來幾乎不會展開嚴肅戀情的原因,永遠都是大家玩玩就好,少年戀愛不要太當真的態度,更別說來到這個完全大男子主義的國家了。她連展開戀情的想法都沒有。她太過自由不羈,不會和這里的很多女人一樣為了家庭放棄事業和自由,更不會為了另一個人放棄自己深愛的東西,說她自私也好,散漫也好,她只是不想像母親一樣,大半輩子糾結于一個選擇。
「不是說要唱歌麼?」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千程轉移話題︰「給你唱首東風破怎麼樣?他的中國風和rap表哥超喜歡。」
只是唱唱高(河蟹)潮部分,一首歌很快完結。千程自己也知道太後不是真心想听自己唱歌,她只是想確定自己遠在千里之外的女兒是否安好。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太後很少將愛和關心說出來,這也是絕大多數中國父母的通病,即便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太後也還是改不過來。
作為一個在中國度過大部分童年時光的孩子,千程自然能夠體會她這個像父親般深沈地愛著自己的母親,一方面硬著心腸將自己的孩子推入社會和現實之中,另一方面卻像所有的母親牽腸掛肚,滿懷的擔心。
千程能夠體會這種情緒,不僅僅因為她已經十八歲,是個成人,同樣也因為從小將她撫養大的外婆有著同樣的愁緒。年幼時候,小小的她無時無刻地能體會到外婆對于獨身在外打拼的母親的擔憂和牽掛,在父母離婚後和外婆一起睡的她每個晚上都能枕巾慢慢地濡濕,輕輕地抽噎以及永不停息地悠長嘆息。
她愛自己的母親,即便人生中很大部分的時間她們都沒辦法生活在一起,卻無法阻擋她對于母親的尊敬和愛。她會永遠感激母親對于自己對于夢想追求的支持,她甚至幫自己瞞下外公外婆自己沒有完成學業,甚至遠遠地離開了母親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追求所謂的夢想。
或許這就是自己名字的作用。父親給了她姓氏(雖然後來還是改了)將起名權留給了母親。于是外公滿懷希望和憧憬地給她起名為︰「千程」,鵬程千里,源于「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莊子《逍遙游》外公希望自己的前途無限,她卻正是為了無限的前途,來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國家,遠離母親和故鄉。
掛斷電話的千程,發了好一會的呆,母親的一番話讓她想得有點太多,和外公外婆一起的童年日子,肆無忌憚的小學時光,再到初到美國時的陌生和緊張,最後是找到人生目標的滿足和興奮,以及對于未來生活的不確定感。她慶幸自己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終身目標,並且義無反顧地為此奮斗。卻也不知道為什麼母親的一番話能讓自己有這麼多的感觸,無論是婚姻觀也好,還是人生觀也好。突然變成18歲的她,好像一下子能理解很多從來不會理解的感情。
她突然好有寫下一首歌的沖動,不屬于2am,不屬于任何人,是專屬于自己的一首歌,滿載她的回憶。
她的確這麼做了,千程翻出早就準備好了的空白五線譜,電腦和電子鍵盤永遠沒有辦法像紙和筆一樣給她洶涌的靈感和無限的激動。
無論是旋律,調性還是歌詞,一首歌所需要的組成元素在她揮筆之間充滿規律節奏地跳入她的腦海。這或許是她所寫的第一首真正關于自己的歌曲,也是第一首她自己覺得能夠完成填詞,也只有她自己能夠完成填詞的曲子。
從沒有過的情感,從沒有過的經歷讓她充滿緊張和興奮,听眾範圍定性,銷量,技巧,規律和評審這些寫歌必須有的要素完全被她拋到腦後,她在五線譜上瘋了一般,只是想要寫出自己的感受。
這將是一首獻給自己的歌,一首關于夢想,關于回憶的歌。
她的夢想,unbreakable
她的堅持,unbreakable
就連自己,也是unbreakable
她會成為自己的堅不可摧,無論如何,倔強得如同頑石一般。
無論現實如何,無論周圍怎樣,她會成為一個堅不可摧的人。
《unbreakable》寫給自己的歌
讓技巧樂理銷量統統放屁去吧!她不在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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