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見刑場上到處都是官差把守,自己一個弱質女流根本不可能硬擠進刑場,便撲通一聲跪在了一個官差面前。
「大人,奴婢求求您,讓我進去送送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是冤枉的,」蓮心淚如雨下,不顧自身疼痛,一個接一個往地上磕頭,白皙的額頭硬生生地磕在堅硬的石板地面上,很快就腫起了大包還滲出一大片的淤青。
蓮心不停的磕頭,不停的喊冤,驚擾了台上的監斬官。
幾個看熱鬧的百姓也被蓮心的忠心所感動,開始議論道︰「沒想到,如此惡毒的小姐,居然有這等忠心的丫鬟。」
「是啊,這個小丫鬟怪可憐的。」
此時太陽已經快升到正空,離午時三刻只差片刻時間了。
西晚卿大腦飛速的旋轉,午時三刻將近,自己全身是傷,雙手又被鐵鏈所捆,該如何逃生,若想解此危機,起碼得先打開手鏈,只要手鏈打開,定有把握制服那劊子手,爭取到一線生機。
刑台下,蓮心仍不死心,不斷的磕頭祈求。
京兆府尹有些不忍于看,想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于是便征求安國候西博堅的意見。
「候爺,您看讓那小丫頭送五小姐一程吧,畢竟是主僕一場。」
西博堅見刑場下,分明有部分百姓開始同情蓮心那小丫頭,若是此時,他執意不同意蓮心為西晚卿送行,豈不是顯得有些不仁義,這對他的名聲沒什麼好處,量她一個小小的丫頭也鬧不出什麼ど蛾子。
衡量再三,西博堅故意表現得面色悲戚的說道︰「本候替小女感謝楊大人的體恤,蓮心這小丫頭,一直入得小女的眼,今日她得以為小女送行,也算了卻小女的一樁心事,我這個做父親的也算稍感欣慰。」
西博堅滿面的淒苦訴說,話語皆被離監斬席稍近的百姓听了去。
百姓們紛紛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侯爺親自監斬自己的女兒,想必是痛心疾首啊。」
「侯爺能大義滅親,當真是難能一見的剛正不阿。」
「但願這五小姐,來世能洗心革面,做一回好人,莫在傷父母的心了。」
雖說西晚卿全神貫注思索怎樣自救,但是台上台下的一絲風吹草動,都沒能逃過她的眼。
听著百姓們的議論,西晚卿真心想吐,這沒臉沒皮的男人,不就是為了利用她來贏得好名聲嗎,他現在的名聲有多好,她就要他以後的名聲就有多臭。
西博堅同意蓮心探視後,京兆府尹吩咐手下道︰「放那小丫頭上來。」
京兆府尹下命,蓮心顧不得手麻腳軟,飛快起身,提著食籃奔向刑台。
蓮心近看著自家小姐如此淒苦,滿身血跡傷痕,青絲凌亂,撲通一下跪在了西晚卿面前,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小姐,我可憐的小姐,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看著這個陌生又無比熟悉的小丫鬟如此為自己揪心,即便是西晚卿心如鐵石,也感受到一絲溫情,而且這是她穿越而來感受到的第一絲溫情,怎能叫她不感動。
「蓮心,你傻呀,把額頭都磕破了。」
西晚卿原本冷情,此刻雖滿心感動,卻也只是只字片語的責怪。
蓮心先是愣了愣,敏感的發現自家小姐今日有些同,以前小姐的無大家閨秀的風範,說話完全是直來直去,不經大腦,無主見,這是也不討侯爺喜歡,被各位夫人小姐愚弄的原因,但是今日,小姐的話語這般言簡意賅,還以責怪的語氣教訓她,完全具備了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氣魄,面臨生死,小姐居然第一反應不是向她哭訴,而是責怪她把額頭磕破了,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吧。
蓮心驚得小嘴微微張開。
俗話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蓮心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抬頭對上西晚卿的雙眼。
她發現,此時小姐雖然青絲凌亂,滿身血跡污漬,但是那雙目卻炯炯有神,面色冷靜坦然,沒有絲毫膽小、害怕之色,小姐真變了,變得有大家閨秀的氣魄了。
想到小姐可能不再毫無心機,沒頭沒腦被人嫌棄和利用,蓮心就不自覺的翹起了兩個嘴角,但是笑著笑著卻又 里啪啦涌出了淚珠。
蓮心內心暗自嗚咽著︰「小姐變了又能怎麼樣,馬上就要被處斬了,小姐真是命苦。」
西晚卿看著蓮心忽悲忽喜,想是這丫頭定然發現了她今日的與眾不同而感到興奮,為她要被處斬而悲傷。
「蓮心,你難道要讓小姐我做個餓死鬼嗎?」
「小姐,蓮心為你準備了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鯉魚、桂花糕,你快嘗嘗,」西晚卿這一說,蓮心拂袖擦干眼淚,有些羞愧的打開食盒。
食盒一打開,里面糖醋鯉魚只剩半條,定然是吃剩下的,桂花糕簡直不能稱之為桂花糕,而是剩下的糕點沫沫。
蓮心看著如此寒酸的斷頭飯,頓時覺得自己懦弱無能又心酸,小姐也是安國候府的千金,為什麼不能像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她們那樣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蓮心有些歉意的道︰「小姐,蓮心無能,只能找到這些吃食。」
「蓮心喂我吧,餓死了,」面對蓮心的心意,哪怕再難吃的食物,她都覺得是珍貴的。
蓮心一口一口的喂,西晚卿一口一口的吃,剛才這具身體被磚塊砸中,失了不少血,她必須先吃點東西,增加點體力,再想辦法自救。
吃著吃著,西晚卿發現,蓮心頭上插著一支細長的發簪,這讓她看到了希望,前世她能在龍虎集團混得風生水起,各方面都要有一定的能力,開鎖定然不在話下,只要打開了手鏈,她今日就有一線生機了。
蓮心小心的挑去魚刺,夾了一筷子魚肉,繼續往西晚卿嘴里喂遞,西晚卿假借接食的動作,故意靠近蓮心,然後乘人不注意,小聲在蓮心耳邊道︰「蓮心把你頭上的簪子給我。」
蓮心會意,小姐定有打算,她便一手拂過頭,裝作理發,乘機取下頭上的發簪,悄悄遞到西晚卿的手上。
西晚卿拿到發簪隱于袖中,悄悄地嘗試著把發簪插進手鏈的鎖口。
「午時三刻已到,犯人行刑,把小丫鬟拉下去,」京兆府尹抬頭看天,烈日已移到正空,便吩咐官差把蓮心拉下去。
「大人,冤枉啦,我們小姐沒有殺人,」蓮心不願離去,跪在監斬席前,大聲喊冤。
西博堅一同監斬,京兆府尹還是有些畏懼,這安國候府可是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這候爺顯然是想弄死他自個的女兒,京兆府尹害怕鬧出什麼亂子開罪于安國候府,命官差硬拖著蓮心離開了刑場。
「午時三刻已到,斬立決。」京兆府尹高呼。
啪,斬殺令被京兆府尹高高拋出,然後穩穩落在監斬案前。
還差一點,手鏈就打開,這下西晚卿有些急了,不行,她不能死,她不能讓這些禍害過她的人,安安穩穩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劊子手,仰頭喝下一碗燒酒包于口中,然後低頭噗的一聲,全噴灑在斬刀上,隨後走到西晚卿面前︰「跪下。」
西晚卿一動不動,周身散發出寒氣,冷冷開口︰「我沒犯法,這蒼天無眼,讓我今日遭此罪,我為何要跪它。」
此刻西晚卿雖為階下囚,但那凌駕于萬人之上的王者氣質,盡顯無遺。
劊子手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他何時見過如此有氣魄的囚犯,故哆嗦著嗓子道︰「這是跪皇城的方向,是跪皇帝陛下,不是跪天。」
哈哈哈哈哈,突然西晚卿大笑起來,笑聲中有幾分狂妄,幾分淒涼。
「跪皇帝,好笑,我含冤入獄,皇帝高在金鑾,何時有我喊冤的機會,我今日快被處斬,皇帝可能正在歌舞升平,試問,我為何要跪皇帝。」
其實西晚卿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她打開手鏈。
劊子何時遇到過這種情況,以往快被處決的犯人,不是一臉的沮喪,就是一臉的絕望,這一刀他今天硬是砍不下去。
京兆府尹礙于西博堅的面子道︰「候爺,您看這?」
這西晚卿當眾辱罵皇帝,要是被好事的人傳出去,連累的可是安國候府一族,這令西博堅更加動怒。
「逆女,做錯了事情,還如此理直氣壯,還不趕快跪下。」
西博堅啊,西博堅,你就那麼迫不及待殺死自己的女兒嗎,西晚卿還真為前身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
西晚卿一雙眸子,布滿仇恨的火,一臉倔 的對上西博堅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候爺,你之所以有我這個逆女,便是你為父不仁。」
「你,」西博堅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手指著西晚卿,瑟瑟發抖。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作為父親,你無憑無據便把女兒送入京兆府大牢,而且還屈打成招,別以為你暗地里下手,就會神不知鬼不覺,作為父親,女兒將被斬首,你卻一旁監斬看熱鬧。」西晚卿再接再厲,她就是要激怒這個禽獸父親,讓他失去理智,只要再給她一點點時間,鎖就會打開了。
「咳咳,」西晚卿的話語直捅西博堅的心窩,西博堅氣得連連咳嗽了幾聲,身體也顫顫抖抖。
「候爺,您沒事吧,」一旁的京兆府尹忍不住有些擔心,也有些不悅,這本是安國侯府的家宅小事,侯爺本有權直接查明處理,卻要硬生生扯到了京兆府,還讓他這個京官來處斬西晚卿,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眼前的人可是世襲的安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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