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嬌攻其實是忠犬受 第35章 三五

作者 ︰ 勺年

溫路寧破天荒地睡過頭了,醒來時窗外已經陽光大亮,刺得他不舒服地眯起了眼。逐漸適應清醒的同時,發生過的事情也一點點回到了他的腦袋里。想起一切後,溫路寧大腦有那麼一瞬的空白,轉而的想法竟然是,難怪會睡過頭……真是瘋狂的一夜啊。

隨即他偏過頭,姚遠的臉離他不足十厘米。頭歪歪斜斜地枕在同一個枕頭的邊緣,他自己那邊的枕頭在很遠的角落。兩人蓋著同一床被子,睡眠中姚遠無意識地翻身,露出了赤//luo的背脊。溫路寧的視線在那光潔的皮膚上一頓,伸手將被子往上拉,蓋住對方。

入睡前溫路寧抱著姚遠去沖洗,起初姚遠是不願意的,他疲憊得說不出一句話。溫路寧卻還是堅持。而且因為主臥的床已經慘不忍睹了,兩人直接來到客房。

溫路寧定定看了姚遠一會兒,他是左側臥睡,壓著心髒,他想了想,還是沒忍心叫醒他。過了一陣,他起床,盡量放輕動作,然後將臥室內的窗簾拉上,離開房間時順帶關上了門。

*

姚遠醒來的時候一時模不清時間,他以為還是晚上。由于窗簾阻擋了陽光,房間很是昏暗。他瞪大地眼楮出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溫路寧呢?他想到這個問題,有些苦澀。

原來認輸與妥協,並不如想象中那麼艱難。自己曾經有的驕傲在那人面前,一文不值。

姚遠身上只穿了一條短褲,他看見床頭放著一套完整的衣物,掀開被子起身。大幅度的動作拉扯到了身下的傷口,猝不及防地一痛,姚遠倒吸一口氣,臉色發白。在床邊坐著緩了一會兒,他才試探地站起身。哪知還是高估了自己,剛站穩要邁開腿,跨步酸軟的感覺襲來。姚遠只覺得腳下無力,右腿一彎,便往一邊倒去。

身子撞在了衣櫃上發出巨大一聲響。門外傳來急忙的腳步聲,門倏忽被推開,溫路寧出現在了門口。

姚遠渾身一僵,手還支撐著牆。

溫路寧皺了皺眉,將來不及放下的鍋鏟放下,走過來扶住姚遠,「痛得厲害嗎?」

姚遠依舊僵硬,听到這句話後臉色有些難看,他給了溫路寧極其復雜的一眼,然後推開了他的手。

溫路寧活了三十五年的人生中,還沒試過被誰這樣推開過。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姚遠。一瞬間,他感到心里咯 一下,似乎是難受,似乎是酸澀。

姚遠很倔強,他推開溫路寧的手後便硬撐著自己往外走。

可姚遠堅持,溫路寧更加堅持。他壓下心里復雜的情感糾結,抿了抿唇,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支撐起對方身體大半力量。察覺到手中的手在掙月兌,他加大力氣鉗制。

姚遠悶哼一聲。

溫路寧陡然想起,姚遠現在必定是很難受的,他的力氣會弄痛對方……于是,他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心虛地卸下力氣,但又擔心對方逃跑,不敢放開。最終只好虛虛地搭在對方的手腕上,一方面在下面托著,一方面對方若想逃月兌輕而易舉。

幸好,姚遠沒再堅持。

然而等到他要穿衣服時,死活不肯接受溫路寧的幫忙了。

「請你出去。」毫不留情地拒絕。

溫路寧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一時間卻察覺到語言的蒼白無力。最終他只好默默地退出房間。

等到姚遠穿好衣服出來,他已經逐漸習慣了□的酸痛。只是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他一貫是驕傲的人,即便心中感到難堪,面上仍維持著冷硬。仿佛昨夜遮著眼楮認輸的人只是一場錯覺。

溫路寧的視線一直在姚遠身上,他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清粥小菜,先填一下肚子。但發現姚遠避開他目光的時候,他無意識的目光一黯。只好出聲,「阿遠,吃些東西先吧。」

姚遠好似聞所未聞,經過餐桌便往門口走去。溫路寧在對方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冷不防地伸手拉住了他。姚遠本就是用自尊堅持著,突然被大力拉扯,身子頓時就失去了平衡。千鈞一發之際,他一只手托住餐桌,一只手托著溫路寧的椅背,才險險保留住了最後一絲顏面。可即便如此,也足夠令他羞愧憤怒了,他的眼楮就好像要噴火,瞪著溫路寧。

溫路寧卻顯得有些呆怔,盯著對方瞳孔中的自己,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我……」

「容溫先生放我離開。」姚遠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溫路寧就好像被燙到一樣松了手。隨著他的動作,姚遠眼神一黯,又立即被冷漠疏遠代替。他松手站起身,繼續往門外走去。開門的時候溫路寧站在他身後,開口︰「阿遠——」

姚遠手已經握在了門把上,頭也不回,說︰「溫路寧,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溫路寧愣在原地。

「我們什麼關系也沒有。」

*

「溫老師,下節是你的課,現在你還沒來,是有事情耽誤了嗎?」是隔壁辦公桌的女老師。

「嗯……」溫路寧頭有些痛,邊揉著額角邊說︰「今天有點不舒服,麻煩李老師幫我請個假吧。」

「好。你注意休息啊——」

溫路寧把手機放在茶幾上,收回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玻璃杯,玻璃杯摔在地上,因為有地毯而沒有碎,但里面的水卻灑濕了一片。

是昨晚倒給姚遠的那把。♀

他胃有些疼,可能是沒吃早飯的緣故。餐桌上的粥早就涼透了,一動未動。他只會做些簡單的菜式,煮個粥煲個湯什麼的。再復雜的就不會了。人家都是在獨自生活的環境中被迫的改變,很多人更是練就一手好廚藝。可溫路寧偏不,這麼多年生活下來,他硬是堅持著遠離庖廚。其實有什麼意思呢?一個人買菜,一個做飯,一個人,一個人洗碗。永遠都是一個人。他寧願一個人在外面解決,還省去了幾道工序。

相比之下,年紀輕輕就跑出去開咖啡屋的白辰卻有著一手好廚藝。用他的話來說,做飯是一門藝術。而且,是自己的藝術。所以即便沒有人陪他一起欣賞,他也能自己沉迷其中。于是溫路寧偶爾想改善伙食就會去白辰那里蹭一頓。

人家改善伙食是出去吃,他反而倒是回家吃。

溫路寧覺得胃疼得厲害,甚至有些沒來由地。他身上穿著松松垮垮的家居服,沒有穿鞋。一開始他還靠著沙發閉著眼,想著等這一陣痛過去。可好半天過去了,絞痛感仍舊那麼清晰。他只好給白辰打電話。

白辰有他家的備用鑰匙,二十分鐘後就急匆匆地來了。推門進來就看到要死不活的溫路寧,趕忙上前。

「疼得厲害嗎?去醫院。」

溫路寧臉色很難看,眉頭緊鎖,他指了指電視櫃,說︰「不去醫院,那里頭有藥。」

白辰很著急,他是知道溫路寧身體的。前些年混得太狠,不小心就搞垮了。雖然後來各種養身條理,忌煙忌酒。可他也了解溫路寧這個人,明著他不在你面前喝酒抽煙,背後呢?誰知道。而且這個人太倔強,偏生對醫院有著本能地抵觸,他既然這麼說了,白辰再如何勸都是不管用的。

白辰只好去找藥,幸好溫路寧家里向來由井有條,很快就找來了藥。

就著溫水,溫路寧吞下了兩顆胃藥。或許是心理作用,他很快便覺得好些了。胃還是痛,但沒那麼尖銳了。不過往往緩慢而長久的才是最折磨人的。

「你做了什麼,怎麼又胃疼了?還是經常性的?」

「不是——」

「不是什麼?」

溫路寧坐起一些,換了個舒服姿勢,「不是經常性的,這次是偶然。」他頓了頓,又說︰「我昨天和別人做了。」

白辰呆呆的沒反應。

溫路寧看他一眼,「和姚遠。」

一秒,兩秒,三秒……

「啊啊啊臥槽啊你開玩笑呢吧還是我听錯了!!!」

「耳朵要聾了。」

白辰收聲,表情嚴肅,「說,你是開玩笑的吧?」他等著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等了一會兒仍舊沒等到,也就明白了。

他用最迅速的速度接受了這個事實,同時大腦進行火速分析,開口便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搞在一起的。」

說完他又想起來一件事,「上次我說來你家聚餐,你拒絕了我,不會是因為——」

「不是。」溫路寧打斷他的無盡想象,「那次是真不方便,我有什麼必要瞞著你。不過,他之前確實一直住在這里。」

「同……竟然同居了?!」

依舊是放大的分貝,震得溫路寧耳朵疼。他懶得回答這麼愚蠢的問題。

而白辰此刻發現了另一個點,「你注意到……你說的是之前?」

「嗯,之前。」

「那你們現在是……分手了?」說到後面他心里一顫,信息量太大,表示一下子接受不能。放在其他人身上,當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與一個……額,怎麼說,總之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一個對象在一起了,特別是當你知道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分手了。正常人都做不到白辰這麼淡定的吧!他心想虧得自己心理素質強了!

不過不愧是了解溫路寧本質的好兄弟,下一句他問的就是︰「你甩了人家?」

溫路寧給了他一瞥。這真是極富含義的一個眼神,看得白辰眼皮一跳。

「很復雜。」

有種智商被懷疑的感覺……

「稍等……你剛才說,你們做了?」

「嗯。」

「你特意提出來,不會是第一次吧?」

「嗯。」

「不會在這之前已經分了手吧。」

「嗯。」

「……溫路寧你可真是禽//獸啊!」白辰忽然大吼,「上了人家就不負責了!」

「……」

還是要說,不愧是了解溫路寧本質的好兄弟,絲毫沒有想到「溫路寧被上」的可能。不過他也真相了。至于溫路寧是不是禽//獸這個問題……有待考究。

最後是溫路寧受不了白辰的聒噪,將他趕走了。白辰大呼他白眼狼沒良心,不過在他走前還是做了頓晚餐,讓溫路寧晚上按時吃。這麼一鬧,不知不覺都已經六點了。

白辰走後,溫路寧洗了個澡,窩回床上睡覺了,自然而然地無視了那句「按時吃晚餐」的叮囑。

*

許安平找到姚遠的時候,他正有一個人喝著悶酒。要不是平安說了他可能在這里,許安平也許都找不到他。這是姚遠母親去世後留給他唯一的禮物,一套房產。這個始終以冷漠面目面對兒子的女人,離開了,也只是留給兒子一份空蕩無味的禮物。房子是郊區的別墅,姚遠幾乎不會來這里。但也沒有賣掉。

許安平聯系不上姚遠後在雲色找了四五圈,著急得打給莫北,莫北猶豫的提出了一個猜測。本來不報什麼希望的,沒想到真的找到了。

空蕩蕩的大廳連都燈都沒開,就開了電視,放著不知名的節目,還是無聲的。屏幕的光悠悠打在姚遠臉上,十分詭異。

許安平注意到地上已經有五六個空了的酒瓶了。

「來,一起喝。」姚遠發現了許安平。

他皺著眉坐到對方身邊,拿走對方手里的酒瓶,說︰「再喝就要喝死了。」

這樣子的姚遠,從來沒見過。就連他母親去世,他父親帶著小老婆回家,姚遠也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他仿佛天生就是冷漠的,如果人生是一場局,那姚遠便是站在局外看戲的那個人,無動于衷。不過正因為許安平了解姚遠,他也知道真正的姚遠是什麼樣子。他分明從來不會真正去傷害別人,卻總是被人傷害。從小,從他的父母開始。所以許安平在將姚遠當做最好的兄弟的那一天開始,他便下了決心。傷害別人的事情由他來做,如果姚遠下不去手,他來做那把刀。

「給我。」姚遠沉沉的聲音響起,伸手要奪許安平手里的酒瓶,被躲開了。他惱了,提高聲音,「給我!」

「再喝下去真的要死了!」

「死就死了吧!」姚遠劈頭蓋臉一拳揮過去,幸好他現在醉了,方向感差力氣小,說是要揍人還不如說只是胡攪蠻纏地發酒瘋,許安平側頭便躲開了。「誰他媽在乎呢!」

許安平將手里的酒瓶往一旁扔,酒瓶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里面的酒灑了一地,也沒人管。他又伸腳,把其他還沒開啟的酒瓶踹到夠不著的地方。

他以為姚遠會大發脾氣,會暴起,哪知道他只是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動作,什麼反應也沒有。

小的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面,所有的小朋友都在一起玩耍,只有姚遠坐在一旁。大家見他漂亮其實都想認識他,可是姚遠太過冷漠的氣質令他們卻步。飯桌上,所有小朋友都在媽媽身邊,享受著來自母親的關懷。也只有姚遠,面無表情的坐在一位優雅的女士身邊,再漂亮的臉蛋也像失了生氣一樣。

小小的姚遠沒有拿穩杯子,果汁灑了那位女士一身。那一刻小孩臉上的表情與現在的一模一樣。

茫然、無助而不知所措。

許安平覺得心疼,就像很多年前他還是一個小孩子時,就已經開始心疼。

「阿遠……」

姚遠好像一個被人用線牽著的木偶,機械地回應,「嗯?」

「如果傷心,就哭出來吧。」

姚遠的悲傷是那麼明顯,他不知道原因,只希望對方能好受些。

姚遠眼神黯淡地看著地板,可他看不清。他看不到自己,看不到別人,仿佛看不到世界。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哭的,卻哭不出來。過了好一陣,他才慢慢開口︰「許安平,我發現自己做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盡快讓他們復合的,虐就到此結束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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