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提著清洗好了的魚蝦回家來後,就找出了竹匾,竹簸箕來晾曬。羅喜兒一邊兩手不停地往匾上擺放小魚,一邊跟羅志成說具體要怎麼處理的。小魚是要先瀝干了水分,用些鹽腌制一下,再曬才不會發臭。蝦子則可以先放鍋里煮一煮。方法也很簡單,鍋里加水,放些鹽,姜絲,蒜片去味,燒開後下蝦子煮一會兒就撈出來,控干了水分再曬。羅志成一邊點頭,一邊有樣學樣地幫忙攤小魚兒。
等羅喜兒忙活完,都日落西山了。羅達勝趕回來後,喝了兩口水,就扛著鋤頭,叫上羅志順往山上去挖竹子了。羅志成瞧著家里沒他啥事了,就屁顛屁顛地跟著去了。周氏也抓緊這點時間,趕天黑前去整整田頭地里的莊稼。
羅志成回家來,就直接跑去廚房里找他的兩個姐姐了。
「大姐,二姐,猜猜,我給你們帶了啥?」羅志成一步跳進廚房里,兩手卻藏著背後,仰著張紅撲撲的小臉看著她們。
羅喜兒和羅小玉放下手中的活,對視了一眼。羅小玉先開口問道︰「嗯,是不是竹葉心呀?」
羅志成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說︰「不是,不是。」
羅小玉便一副苦思的樣子,羅喜兒則踮起腳,往左往右地晃了晃身子,裝著想要偷看的樣子。
羅志成急了,跺著腳說道︰「不行,不行,二姐偷看的,不算數的。兩位姐姐,給,這是捻子花。我在山上摘的。」說著話,他便從背後拿出了一把花來。那花瓣粉白女敕紅,中間是細細的女敕黃的花蕊,有些還是花骨朵兒,聚攏在片片綠葉中,很是紅艷可愛。
羅喜兒當然認得這種花,以及這花結出來的果。♀粉艷絢麗的山捻子花,香甜可口的紫黑色的山捻子果,那是她前世童年記憶里最美好的一部分。想不到,她現在又見到了這種花了,有花就有果,再過兩三個月,就又能吃上酸酸甜甜的山捻子了,心里不由地喜滋滋地。哈,又能夠再一次享受下童年的樂趣了。
羅小玉也很驚喜,抿嘴笑道︰「喲,小九是專門摘來送給姐姐的呀?真漂亮。」
羅喜兒連連點頭,夸道︰「小九真乖,會哄姐姐開心了哈。」
羅志成看兩位姐姐都喜歡他摘回來的花,就更高興了,「姐,我給你們放屋里去。」
羅喜兒看著他手中的花,一個念頭猛地從腦海里冒了出來。她攔住就要往外竄的羅志成,說︰「小九,等等。咱們可以拿這花來種呢。」
羅小玉听了,又瞟了一眼羅志成手中的花,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女孩子都愛花嘛。她走近跟前來問道︰「喜兒,你說種在哪里好呀?」
羅喜兒想了想就說︰「要不,就種屋後。跟那些竹子一塊兒種了。」她記得,這捻子樹後來可不就是被用來綠化園林,保持水土的麼。
羅小玉眼前一亮,笑著說︰「那咱家屋後要越來越好看了。」
羅喜兒拉著羅志成走到廚房外,兩人坐在堂屋門口,挑選了一下,粗壯一些的枝條就拿去插條,小的枝條就只能留下來插花用了。然後,羅志成就拿著選好的枝條蹦蹦跳跳地去屋後找他爹去了。
晚上的時候,羅達勝就提出來,明兒他們去挖竹子時,也順便挖幾棵山捻子樹苗回來,在土坡四圍都種上一圈。見到孩子們這麼喜歡這些山野草木,他自然是很樂意地配合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一轉眼又一個多月過去了。這河道的修整也要結束了。這一次,老天爺也很照顧老百姓,在這段時間里,只下了點零星陣雨,所以這工程才得以如此順利的。接下來的那些維護工作,也就讓各村的里正到時按情況去安排人手了。
河道修完了,村民們又回到了往常的日子,每天忙著屋里屋外、田頭地里的活兒,日出而作,日落而歸。
羅喜兒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商量著接下來的事情——一文錢生意。按照之前說的,羅達勝就不去找短工做了,一家人一起做豆腐花去賣。
「爹,娘,咱們每天再多做些豆腐花吧。我想著,咱們現在人手夠了,就分開兩處來賣。在集市上的攤子還是要擺的,另外一處,爹就挑著擔子往街道上去叫賣,好麼?」羅喜兒說道。
集市上的攤子是他們老根據地了,這一段時間下來,他們都打開了名頭了,很多顧客一來鎮上趕集都會習慣性來他們的攤子前吃上一碗或甜或咸的豆腐花。大街和小街上的人流也很多,鋪位也不少,一路走下來,也能賣出去個幾十碗吧,這就比往常要多了幾十文錢的收入了。
這麼一說,一家人都覺得這樣子做得來,接下來就是商量著由誰跟著羅達勝一塊兒去走街串巷的,最後還是羅喜兒決定由她跟著去。她心想的是,要多仔細留意,說不定能遇上別的機會呢。
最後又討論起來要準備些啥家什。一番討論之後,大家就起身去準備了。
因為要磨比往常多了一倍的豆子,羅達勝和周氏不得不起來得更早了。磨完第一批漿,周氏就回家來先做豆腐花,換羅志順去幫他爹推磨。待周氏做出第一批豆腐花後,就由羅達勝先挑去集市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吆喝聲,叫賣聲,喧鬧聲,說笑聲,此起彼伏的。羅達勝正挑著豆腐花擔子走在大街上,擔子的一頭放的是裝豆腐花的木桶,另一頭的籮筐里放的是碗勺,配料等雜碎東西。而羅喜兒也緊跟在她爹身旁。
「豆腐花嘍,豆腐花嘍……」
一會兒是羅達勝渾厚有力的叫賣聲,一會兒是羅喜兒清脆的叫賣聲。有人轉過頭地看了看就走過去了,有人停下來問了問,接著搖了搖頭地也走了。
羅喜兒也不氣餒,她本來也沒怎麼指望能在大街上做過往人群的生意,她的目標是店鋪里頭的客人。
「哎,小姑娘,這里,這里來……」一個婦人站在對街的一家店鋪門口處朝羅喜兒招手。
羅喜兒連忙招呼她爹向著那家鋪子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是家布匹店。
「哎,小姑娘,這些天咋都沒見你們來鎮上了呀?」那個婦人瞧著他們走近了,又說道。
羅喜兒抬眼仔細一瞧,正是那位提醒她要先收了錢再舀豆腐花給客人的婦人。她就甜甜地叫了聲「大娘好」,然後示意她爹把擔子放在店門口的一側。
「我爹娘要去修河沿子,家里人手不夠,就好些天沒做豆腐花出來賣了。」羅喜兒禮貌地回答了她剛才的問話。
都是同一個鎮上的人,想來這修整河道一事她應該也有听說的吧。果然,那大娘便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朝店內叫道︰「小翠,幫娘拿兩個碗出來。」
馬上,店里就走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她把手里的碗遞給了她娘,飛快地瞧了一眼羅喜兒,兩人的目光相踫,又輕輕地一笑,就進去店里了。
「我也听說了修河道的事兒,現在是修完了吧?喲,瞧我問得多余了。要是沒修完,小姑娘咋會有空出來賣豆腐花了呢。這位是你爹吧,今兒爺兒倆一塊出來了呀。這樣好呀,是應該有個大人看著的。」大娘自問自答地說了一串話。
羅喜兒听了覺得有些好笑,但也曉得這是個熱心的大娘。羅達勝在這麼能說的人面前就有些拘謹了,只是憨憨地笑著。
羅喜兒只好代答了,「嗯,大娘都說對了。我和我爹就是等這河道修完了,才開始挑豆腐花出來賣的。大娘,這次你要啥味兒的呀?」
「別大娘,大娘地叫了,你就叫我楊嬸吧。兩個味兒各一碗吧。」楊嬸爽快地說道。
「哎,好咧,楊嬸。」羅喜兒也不扭捏,接過楊嬸手里的碗就去舀豆腐花。羅達勝也搶過另一個碗去幫忙舀。
在他們彎腰低頭去裝豆腐花的當兒,楊嬸往旁邊走了兩步朝右邊的鋪子里招呼道︰「蘭大妹子,快,拿碗來咧。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幾個小孩子家家賣的豆腐花,滋味好著呢。」
「喲,是哦。就來,就來。」里面的人答應了一聲。
羅喜兒心里暗道,這楊嬸可真是太熱心了,還幫他們推銷起來了。
「楊嬸,好了,我給你送進店里吧。」羅喜兒捧著裝好了的豆腐花說道。
「沒事兒,你招呼別個去。楊嬸自個兒拿得了。喏,錢收好了。」楊嬸遞過來兩個錢,才接過了兩碗豆腐花,走進店里去。
旁邊店里出來了個跟羅喜兒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拿著個碗,走到她跟前,脆聲地說︰「姐姐,我要一碗甜的豆腐花。」然後一手把碗遞給她,一手遞過來一個銅板。
接著,附近幾家店鋪的人听到聲音都過來了,有的是買一兩碗回去給小孩子嘗嘗的,有的拿著盆子來買夠了一家人的分量。一下子,羅喜兒他們的擔子前就圍了不少人。羅喜兒和她爹當然是樂得眉開眼笑的。
兩人沿著街道叫賣,走走停停的,這木桶里的豆腐花就賣掉了一半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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