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秋收比夏收的時候要輕松一些,起碼只有一搶,而不是雙搶了,加上又多了周大姨幫忙,羅喜兒家只用了四五天的時間就把稻子收上來了。
這田就空閑下來了,要等到來年春耕才會再次插稻秧了。這中間可是有四個多月的空檔期呢。水排村這里又不興種冬小麥,村民們要麼會在農田里起幾壟地種些白菜、蘿卜等冬季的蔬菜,要麼就是圈養鵝鴨,也有的干脆就是讓田空著,當是養養田。
秋收忙完了,羅達勝就說要去找些人來幫忙把前面買下來的二十五畝河灘地開出來,等開春了就可以種上了。而周氏打算要起幾壟田地種些蘿卜,還有屋後的菜地也要整理。等屋後的菜長起來了,這前面的菜園子就可以清理掉。
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各忙各的活計去了。因為請了人幫忙開荒,又要管一頓午飯,連帶著羅喜兒和羅小玉也忙個不停。不過總算是沒有蓋房子時那麼多人,這燒飯菜的活姐妹兩人也能應付得來。
不過,羅喜兒很快就發覺家里的蔬菜不怎麼夠吃了。前面蓋房子時消耗得太多了,蔬菜的生長速度又跟不上。她就讓爹娘早上做豆腐花時,留一些出來壓榨成豆腐塊,好歹也是添了一道菜。但飯桌上天天都有豆腐,也不經人講究,羅喜兒就琢磨著要變變花樣了。她仔細地回想以前吃過的豆制品,馬上就想到了油豆腐和五香豆腐干這兩種。
這油豆腐的做法還挺容易的,就是把整塊的豆腐分切成均勻的小塊,再下熱鍋油炸一下就行了。
豆腐干則稍為麻煩一些,要先用花椒,姜,桂皮,鹽,醬等各種調料配制好鹵湯,然後再用來浸煮豆腐干。♀這鹵湯配料的比例要掌握得好。做出來的豆腐干才會有咸香適中的口味。
羅喜兒在廚房里搗鼓了三四次後,才做出了味道比較適中的鹵湯。她馬上就試做了一回豆腐干給家人試吃,只放了些青蒜一起炒,比平常吃到的炖豆腐別有一番風味。這菜式又新鮮,家人自然是贊不絕口的。倒是她自己覺得這鹵湯應該還有改善的空間。
但周氏不允許羅喜兒動手試做油豆腐,說如果不小心濺到熱油,那就不得了了,會起水泡啦,留疤啦。反正說啥也不同意,實在要試做就得讓家里的大人來掌勺。
羅喜兒只好暫時放棄了試做油豆腐的念頭。轉頭去回想其他做法去了。
這天中午。羅喜兒一家人和過來幫忙開荒的人剛坐上桌。準備要吃飯,就听得二房那邊傳過來一陣忽高忽低的吵鬧聲。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還是互相招呼著起筷了。
大家都只當是王氏和容氏又在吵嚷而已。她們婆媳面和心不和,村里誰不曉得呢。兩人隔幾天就要鬧一鬧的。大家都見慣不怪了。
大伙們又都忙活了一上午,又累又餓了,現在眼前一桌子的熱飯熱菜,哪里還會有那個心思去湊熱鬧呢。而羅喜兒一家人也根本不會想去管二房的家事。
兩桌子人正一邊吃著飯,一邊聊著農活上的事兒,院子里就傳來了一陣跑步聲,緊跟著的是羅志高的聲音︰「四叔,你過去我家看看吧,我爹娘和大伯家又吵起來了。」
羅達勝聞言皺了一下眉。這又是要吵啥呀?
羅喜兒也是眉頭一皺,為啥大房二房吵架,總是來叫她爹過去的?他們啥時候把她爹看得這麼重要了?
無奈歸無奈,羅達勝還是放下了碗筷,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和羅志高一塊兒過去二房那邊了。
屋里的人繼續吃飯,屋外的吵架聲依然一陣一陣地傳過來。等大家吃飽飯了,羅達勝還沒有回來。羅喜兒和羅志成就溜了出去,往二房家看情況去了。
二房家的院子里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不少人就跟羅喜兒一樣,剛放下碗筷,就往這邊來了。二房家的院牆不高,大概就一米高吧,有不少人干脆就是坐在牆頭上看的。
「大家給評評理,這種了別人家的田,給一半的租子不為過吧。我听說還有的是要給六成的呢。他二叔家種了咱家的水田有二十年了吧,也就是頭幾年給了些租子。後面十多年可是一粒都沒有給咧。如今,咱家說要收回租子,人家就不肯認賬了……大家給說說,有這樣的理兒的麼?天地良心哪,咱們一家剛搬回來,手頭上一點糧食都沒有。一家大小的都沒米下鍋了……還說是親兄弟呢,我看人家是巴不得咱們一家人餓死了干淨。她就能把那兩間屋子又佔回去。」大張氏見到圍過來的人又多了起來,就把引起爭吵的原因又說了一遍。
經過上次開口要家具那件事之後,大張氏就不再把臉皮看得那麼重了,當著人吵架就更不算一回事了。肚皮總是要比臉皮要緊的。
「喲,睜眼說瞎話也不怕天打雷劈,你們哪次回村里來不是歇在我家,吃我家的?走得的時候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裝了籃子又裝籮筐?一年回來個三四次,就你們那兩畝田打來的一點稻子,還不夠抵上你們一家大小在我家吃喝的,搬走的咧。」王氏毫不示弱地反擊過來。
「二嬸,你要這樣算,那咱們就好好地算算。咱們每次回來也沒少送你家好禮吧。吃的,喝的,用的,還樣樣都是挑好的送的咧。我瞧著你這身衣裳咋這麼眼熟呢,娘,你看看,是不是就是娘前年送給二嬸的那套呀?」
小張氏陰陽怪氣的話兒倒是提醒了大張氏,她馬上接過話茬,細細地數出往年都送了啥好東西給二房,藥材、布匹、吃食、好酒、好茶、精致的碗碟……哪一樣抵不上二房給送的土產呀?
黃氏在一旁也不停地點頭附和,幫忙著計算,幫忙著提醒大張氏漏報的東西。
羅喜兒環視了一圈,現在是大房三個女人對王氏一人。大房的萬氏不在這里。二房的容氏倒是在的,不過她只是站在一邊看,沒有幫腔。
大房的男人和二房的男人都站在院子的西面,臉色都很難看,也沒有人說話,只是緊盯著女人這邊的情況。羅達勝也站在其中。
兩房的女人繼續在往年的送禮送東西這上面爭吵不休,誰家送的才是值錢的,誰家送的拿不出手……羅喜兒听得不耐煩了,跑到院子西面,拉上她爹就要回家去。
「大嫂,你是何苦死咬住咱家不放呢。咱家能有多少斤兩,你們在咱家都住了快一個月了,還會不清楚?人老四家可就不一樣了哦,人家現在都富得流油了,住上了好房子,買了一大片地,天天大魚大肉的。咋也不拉自己的兄弟一把的。」王氏眼角瞥見正要離開的羅達勝爺兒倆,馬上就轉了話鋒,把四房拉扯了進來。
她家種了大房的田地沒怎麼給租子,要是仔細算下來,那可是很大一筆數目呢。都吃進肚子里的東西,她可沒打算再吐出來。以其在這里跟大房的人爭吵不休,不如幫他們從四房要點好處。作為交換,那大房就得不再提租子這一茬了。
羅達勝聞言就腳下一頓,停了下來。任憑羅喜兒和羅志成怎麼拉,都拉不動了。王氏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不理不睬地走掉是不可能了。羅喜兒咬了咬牙,隨著她爹,轉過身來,面向著大房二房的女人。
「二嫂,你說這話啥意思呀?」羅達勝語氣中也有些不滿了。
本來是要讓他過來勸和一下,然後兩家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商好量地談妥這事兒的。結果他過來到,還沒有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兩房的女人就一言不合,再次互不相讓地大吵起來了。
女人吵架,他一個男人怎麼去勸呢。更何況,她們雙方的家人也都不上去勸呀。于是,他只好退到一邊,跟大哥二哥幾個男的站到一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剛好羅喜兒跑過來拉他走,他就想著趁這個機會離開,眼不見心不煩的。沒想到二嫂竟把他一家給牽扯進來了。
「也沒啥意思,不就是讓你拉一把自家的兄弟麼,你也曉得你大哥大嫂家現在有困難。說出來,你還是咱們大房,二房兩家看著長大的呢。你現在有本事了,能掙上大錢了,也不能忘本吧。都是自己的家人,拉一把也很應該的,是吧?」王氏一臉的笑意,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圈,听著是對羅達勝一個人說的,實際上是在討問眾人的意見,找人幫腔。
羅喜兒觀察到大張氏也是眼神一亮,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羅達勝看。
「爹,你和娘不是給了二兩銀子大伯父家蓋房子麼,又給了好幾件家具。前些天,大伯父家搬家,娘又從咱家均了一些米糧和肉送過去。二伯娘,你咋還說我爹我娘不幫自己的兄弟呢。不曉得二伯娘家都給送了啥過去咧?咱家可沒欠大伯父一家的租子,也沒收到過大伯父家的好禮呢,我爹我娘都給幫了不少忙。那二伯娘家又欠著租子又收了不少好禮的,是不是應該要幫得更多了才對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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