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孫府回來後,楊氏果然安分不少,每日張過去請安,楊氏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她關懷備至,總是親親熱熱地留她用飯,又時常拿出布匹為她添置新衣裳。♀
沈蘭曦信守承諾,每隔半個月便派人送來一份手抄。張閑來無事,偶爾拿來翻看,或和小環在屋中做做女紅,日子過得倒也消遙自在。
到了八月間,楊氏屋中的冬梅暗中陸續傳來消息,楊氏悄悄地給了賴媽媽十根金條,而賴媽媽時常出府辦事,有時十天半個月都不在府中。
張秀眉緊蹙,在房中來回踱步,半晌,沉聲問道︰「有沒有辦法打探到賴媽媽這些天都去過哪里,見過什麼人?」小環細細地想了想,忽眼楮一亮,喜道︰「外院管車馬的雙喜也是我同鄉,為人老實憨厚,平時挺會照顧人,我想法子向他打听打听。」
「想法子套他的話,別讓人引起懷疑。」張叮囑道。
小環點點頭,猶豫了一下,不安地道︰「小姐,這段時間夫人對您疼愛有加,好像已經痛改前非了。我們這樣偷偷地調查,夫人知道了會很傷心的,也會影響您和夫人的母女感情。♀」
張抬頭望著寶藍色承塵,嘆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始終不放心楊氏,她既然痛下決心阻我進宮,絕不會半途而廢。她如今的所作所為,更像是掩人耳目,讓我掉以輕心,若有一日我真的出了什麼事,別人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小環想了想,深以為然,心下感慨,小姐不愧讀了很多書,連這麼深奧的問題都能想到,換了她,恐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如此一想,看向張的目光里不覺又多了幾分敬服與崇拜。
過了幾日,小環從雙喜那里打听到賴媽媽不久前悄悄去了一趟青縣。
張坐在臨窗大坑上,一手托腮,一手在烏漆坑幾上無意識地劃著圓圈。澄金般的陽光透過茜色紗窗斜斜地落在坑上,一張秀美絕倫的臉半隱在光線中,神色晦暗不明。
「賴媽媽可有親戚在青縣?」張蹙眉問道。
「好像沒有。」小環不確定地搖搖頭,又不解地說道,「青縣那個地方經常有山賊出沒,很不太平,也不知道她去那里做什麼。」
張沉吟不語,取過一卷書,翻了幾頁,卻覺得心煩氣燥,遂放下,手指輕扣著坑幾,「篤篤篤」發出沉悶的聲音,忽想起一事,問道︰「前幾日楊氏說要去寺廟進香,可有定下確定的日子?」
小環想了想,道︰「听冬梅姐姐說,定在三日之後。」
「去哪座寺廟?」
「普濟寺。」。小環喜滋滋地說道,「夫人說那里的菩薩最靈驗了,要帶小姐去拜拜,保佑小姐順順利利地當上太子妃。」
張嘴角彎起一個譏誚的弧度,難不成扮慈母扮上癮了?端起五彩纏枝蓮茶盞,呷了一口,忽心中一動,問道︰「往年楊氏也去普濟寺進香麼?」
「往年夫人經常去慈清寺進香,這還是頭一遭要去普濟寺呢。」小環順手拿起坑上的白綾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替她扇著。
張臉色凝重,既然一直去的是慈清寺,為何突然改去普濟寺。何況慈清寺位于東城,約兩個時辰的路程,而普濟寺卻位于芒山,路程極遠,一來一去便要一天的時間。
果真是因為普濟寺的菩薩特別靈驗,香火特別旺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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