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沖他扮了個鬼臉,揮舞著小拳頭,嚷道,「太後英明!太後千歲!」端起地上的托盤,沖他揮揮手,一溜煙兒跑遠了。♀
到了仁壽宮,張小心翼翼地將玉佩及托盤遞給宮門口的小內監,討好地笑道︰「公公,我是延祺宮的秀女張,想求見太後,麻煩您進去通報一聲!」
小內監看了一眼玉佩,臉色微變,十分客氣地說道,「小主請稍等片刻,奴才進去通稟一下。」說罷接過玉佩及托盤匆匆進殿。♀
過了一會兒,小內監從里面出來,躬身道︰「小主,請隨奴才進去。」
張垂首跟在他身後,不敢東張西望,眼觀鼻,鼻觀心地走進殿內。
太後端坐在紫檀雕八寶雲蝠紋寶座上,梳家常如意髻,簪一對累絲嵌紅寶石金鳳釵,著靛藍縷金寶相紋雲緞窄褙襖,配黛紫蹙金如意裙,保養得宜,六十許的年紀望上去如四十左右,臉如滿月,肌膚光滑,美艷而高貴。
台階下面立著兩排宮女,個個神色恭謹,斂聲屏氣。
張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磕頭道︰「小女張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吉祥。」
「你求見哀家,究竟所為何事?」太後神色寡淡,聲音威嚴中略帶蒼老。
「啟稟太後,秀女沈蘭曦獻給太後的‘百鳥朝鳳’是讓人調包了,她是冤枉的。請太後明查。」張恭恭敬敬地磕頭,聲音里滿是期待與緊張。
殿內一片寂靜,針落可聞。張垂首,靜靜地盯著光可鑒人的金磚地,平滑如鏡的地面映著她蒼白而緊張的臉龐。
「冤枉?」太後眉頭微微皺起,冷聲道,「宮中上上下下幾千號人,若人人都說自己有冤,個個都像你這般跑到仁壽宮,要哀家為她們明查。哀家便是有三頭六臂,也管不過來。」
張心頭一跳,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磕頭如搗蒜︰「太後恕罪!小女冒昧求見太後,實是情非得已。‘百鳥朝鳳’是小女和沈蘭曦合力繡成,確實遭人調包了。求太後給個恩典,重新徹查此事!」說罷,‘咚咚咚’拼命地磕頭,片刻,額上涔出嫣紅的血珠子,卻仍是不肯停下。
「罷了,別磕了!」太後不耐煩地揮揮手,皺眉說道,「宮正司掌管後宮一切刑罰,有冤無冤他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你這般跑到哀家這里喊冤,是越訴。大明律法規定,凡越訴者需仗打四十大板。你還想為沈蘭曦伸冤麼?」
張臉色大變,便是一個強壯的男子恐怕也承受不住四十大板,何況她一個瘦弱的女子,四十板下去不死也殘廢了。可若不受這四十板,就休想為沈蘭曦翻案。定了定神,聲音微微顫抖︰「只要太後下令重審此案,小女甘願受四十仗。」
太後盯了她一眼,說道︰「膽量倒不小!哀家今日卻想改一改規距。」右手輕捻著腕上的佛珠手串,聲音陡地提高,「來人,去取些炭過來!」
一名著褐色四合如意花紋比甲的嬤嬤答應一聲,立即退下去,須臾端著一盆炭火進殿,將它放在張面前。
「只要你從盆里取一塊炭火出來,哀家便恩準重審此案。」太後面無表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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