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自鳳姐兒走了之後,王夫人便覺得諸事不順。一則,原先她想要趁鳳姐兒的慧哥兒小的時候找個時間,讓他出點事情。小孩子弱不禁風,身體變弱,發燒生病是常事,根本不用像大人一樣下藥。
誰料生出來之後,鳳姐兒和賈璉看的跟個眼珠子似的,就是鳳姐兒不在,賈赦那個貪花的也天天圍在那哥兒跟前,連那些姬妾們都不要了。鳳姐兒要跟著賈璉去上任,自己還想著依著賈赦那個自私的性子,必定會留下那個哥兒,要麼鳳姐兒不走,乖乖的接過管家之事,要麼鳳姐兒走了,慧哥兒留下。誰料到竟然哪邊都沒成。
家里的祖產歷年來都叫自己悄悄的使了手段賣了出去,如今每年收上來的租子還不夠半年的開銷,如今鳳姐兒一走。探春管家,她一個姑娘家手里能有什麼銀錢,還不都是自己掏錢。家里的現銀自從給娘娘蓋了省親別墅之後就日益消減,官面上的銀子合起來還沒有自己私下的銀子多。自己的銀子都是要留給寶玉和元春的,哪能就這麼供大家花銷了。
本來還想到老太太面前訴訴苦,說說大老爺的花錢如流水,誰知大老爺如今竟是用的少了起來,真要說起來,倒是二老爺自己的丈夫的那些清客門每日吟詩作畫,花錢如流水,一個月千把銀子的風流誰家能供得起。和老爺說了一回,他卻嘟嘟囔囔的說了一些什麼「豎子不足與謀」「婦人之見」,十幾日沒有進自己的房間,自己的苦處向誰訴說。
王夫人正愁眉不展的坐在了椅子上。周瑞家的自從兒子被趕了出去,更加貼著王夫人,巴望著王夫人能替自己出一口氣,這些毒計十有*是她幫王夫人想出來的,因而兩人正是一條船上的呢。見王夫人如此憂心,便知王夫人的心事,因而獻計道︰「太太何必這麼著急,吧咱們府里的事情抖露出去,讓大老爺和老太太都知道府里入不敷出的事情,到時候也不干太太的事情,反正原先是二女乃女乃管著的,和太太有什麼關系。太太不過是看在二女乃女乃是您的親姑佷的份上才指教一番的。」
王夫人搖搖頭,道︰「你不懂,老太太雖然知道我手里不干淨,卻決計不知道我動了府里的祖田,那些田地被我換了個名義到了我自己的嫁妝手底下,如今你家管的租子就是。要是真的拿著賬目和老太太明明白白的抖露出去,雖然我不用擔心府里的用度,可那些田地都要還到公中的帳上的。」
周瑞家的心里暗恨,沒能找個簍子給鳳姐兒壓倒頭上去,也怕真的抖露出去,自家不能掌管那些田地的租子,自家可是在那上面卡了不少的油水呢,訕訕的在那兒道︰「都是奴婢想著不夠周全。」
正好有人來報,鴛鴦來了取老太太要的一件東西,說是要給黛玉的,王夫人想著自己不過管了這麼些年就有了不少的家私,老太太掌管這榮國府幾十年的家私,不知有多少,要是真等分家的時候,宗族面前也老太太再疼自家的寶玉,也不過是對半分,眼珠一轉便計上心來。
王夫人趁著鴛鴦吃茶到後面拿東西的時候和周瑞家的商量了一番,回來之後,王夫人坐在那里仍是假裝愁眉苦臉,周瑞家的便向鴛鴦道︰「這兩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幾千兩銀子都使了。♀幾處房租地稅通在九月才得,這會子竟接不上。明兒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禮,又要預備娘娘的重陽節禮,還有幾家紅白大禮,至少還得三二千兩銀子用,一時難去支借。俗語說,‘求人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