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章佳氏來找尼楚賀,她看到女兒已經好了,甚至看著比以前更精神了些,也成熟了許多。
章佳氏表情很溫和的坐在尼楚賀旁邊,抬手模了模女兒烏黑濃密的頭發,語氣嚴肅的開口,「瑾兒,告訴額娘,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掉進湖里?」
尼楚賀明白章佳氏是為了她好,「額娘,那天是姐姐找到我,說一起去看看這個新宅子的花園,我就跟著去了。看到那個開滿荷花的池子,我就很喜歡,然後姐姐的丫鬟就說如果摘一朵最漂亮的送給額娘,額娘肯定會喜歡的,我就去摘嘛,結果不小心就掉進去了。不過額娘,我怎麼覺得有人在後面推了我一下呢?」
看章佳氏一副沉思的樣子,尼楚賀又斷斷續續的講了布魯堪對她的洗腦,鼓勵自己不學習的,用她的保護名義呵斥下人的,好像沒有看見章佳氏越來越黑的臉一樣,還一臉純真的問為什麼?這個表面蘿莉內心月復黑的偽蘿莉,實在不可取,不過她還挺驕傲的。
接著有表達了一番她想現在學習讀書寫字,等明年開始再琴棋書畫,針線女紅。還有不僅漢語,還想學習滿語,蒙語。最後著重強調了自己想學醫術的決心以及信心,不學的話以後給人看個病不得被人當個妖怪看了。沒想到遭到了章佳氏強烈的反對。
「不行!其他的是你必須要學習的,但是你一個女孩家學什麼醫術。想都不要想。」說罷,還把頭扭向一邊。
「娘,就讓我學吧,我保證安排好一切學習課程,不耽誤正事。再說找個醫女不就行了。」抱著章佳氏的胳膊使勁搖晃,做足一個六歲女孩的表現,順便體驗一下撒嬌的樂趣。
章佳氏轉過頭,語重心長的說道,「瑾兒,你一個滿洲貴女實在沒必要學習那些,到時候娘給你找幾個會醫術的陪嫁,雖然你現在才六歲,但是對于選秀實在沒幾年了,沒必要浪費時間學那些個東西。」
尼楚賀看章佳氏嚴肅起來,她也端正了起來,「娘,阿瑪現在是從二品對吧?你覺得阿瑪三年後會不會升官?如果阿瑪到時候是正二品,那女兒參加選秀會被知道哪兒?說不定女兒有進皇子後院的可能,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身為納喇家的嫡女,女兒也不能有被撂牌子的可能。」
章佳氏驚奇的看著女兒,「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情的?」
偷偷地翻了個白眼,「娘,其實我都知道,不過我想著那總是姐姐,就比較相信她,我沒想到她會害我的。再說就我們這個簡單的家里都有這麼多事情,那女兒以後嫁了人,那後院……」未竟之言就讓額娘自己猜吧。
「這個我和你阿瑪回去商量一下,你說說布魯堪怎麼處理?」
「額娘,我覺得,首先女兒不能再跟她一塊兒學了,然後不能讓阿瑪知道這事兒是您或是我說的,你要讓阿瑪自己的人查出來,姐姐有最大的可能和動機把我推進湖中。」
章佳氏听了尼楚賀的這番話,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只想著怎麼收拾布魯堪了,都忘了對她最大的懲罰是失寵,只能做一個庶女。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模模她的頭,「瑾兒長大了,放心,額娘知道了。今年先識字認數,明年開始隨著額娘開始管家,慢慢的學著,額娘的女兒會超過額娘的。對了,今晚有個家宴,是慶祝你阿媽升官和你病愈的,就穿新作那件紅色錦緞的衣服,打扮的大氣一些,要有嫡女的風度,嗯?」
「我知道了,額娘,對了額娘,學醫的是就不要讓姐姐跟我一塊兒學了,等阿瑪查出事情你再提,不然她學了會拿來害我的。」乖乖地點頭並囑咐。
「額娘知道了,等下讓青露和青雨來服侍你。」青露和青雨是尼楚賀的大丫鬟,另外還有四個二等丫鬟,分別是柳兒,絮兒,杏兒,桃兒。
而此時的皇宮練武場上,七阿哥胤祐看著哥哥弟弟還有一些宗室子弟練習拳腳,很羨慕,自己就只能慢慢地騎騎馬,再或者練練箭,為什麼自己會是個跛腳的呢?
他們可以用力的練習,盡情的揮灑汗水,體驗那種力竭的感覺。但是他是個跛腳的皇子,不能用腿腳過度,否則腳疾發作,疼痛難忍,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羨慕者,甚至卑微的生活在這個皇宮中,而母妃也因為自己失寵了,都是他的錯。七阿哥陷入了嫌棄自己但是不得不謹小慎微生活的怪圈當中。
他小時候還會問成妃,為什麼沒有人喜歡他,也沒有人和他玩兒,額娘也不說話,只是哭著說自己害了他,後來他懂事了也就不問了。再然後,每當他表現出腿疼時,額娘也會哭,後來他就變得面對疼痛都沒有表情了。最後在這個吃人的皇宮里,他就變得謙卑,謹慎而喜怒不形于色。
有時候他會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難道只是為了在這浮華的人世遭一趟罪?體驗何為人情冷暖?
納喇家的家宴也已經開始了。阿瑪法喀除了額娘章佳氏之外還有五位妾室。幾位妾室里,論長相,當屬烏雅氏最為秀麗清雅,烏雅氏身材較為嬌小,一雙眸子會說話一般,玉黛柳眉很有南方韻味,生了老二宜齊同渾,長相有一點兒隨她,很秀氣,從文,性子是幾個男孩子中最調皮的。柳氏和陳氏是法喀的通房,後來抬成姨娘,長相一般,柳氏早年沒有懷孕,但是後來不知怎麼又生了一個兒子達春,不過身體不好,性子溫吞。而妾室里最為艷麗的當屬白佳氏,她是婢女出身,五官深邃,十分的嫵媚艷麗,身段也很妖嬈,但性格懦弱不討喜,生了布魯堪後才,因為是家里唯一的女兒,才抬成姨娘,布魯堪長得像她,小小年紀就已經可以看出她以後艷麗多姿模樣。
章佳氏作為當家主母長相自然不差,家族雖然不顯,可也是正經八百的滿洲貴族,章佳氏是家族的嫡女,從小精心培養,一身貴氣風華無雙,五官也精致,處理家事更是一把好手。大兒子也博肯長得像她,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也考了科舉,現在京城任一個六品官,娶妻戴佳氏。老三博敦要走武將路線,他長得像法喀,高大威猛,性格精明但是會給人一種憨厚的感覺,典型的芝麻陷湯圓。小女兒尼楚賀精致漂亮,她如今兒女雙全,任誰也越不過她去。
主桌上只是坐了法喀,三個哥哥和兩個女兒,這都算是主子,而妾室只能是半個主子,是沒有資格上主桌的。
尼楚賀一進門,布魯堪就迎上來拉住她的手,「哎呦,妹妹你終于好了,本來前幾天要去看你,但是嫡額娘說你還要修養,就不讓我去打擾你,你就原諒姐姐吧。」
尼楚賀抽出自己的手,故意對著法喀的方向揉了揉,「看姐姐說的,那幾天我本來就還沒有好,是我自己對額娘說不想見人的,沒事,我不怪姐姐。」
法喀听著兩個女兒的對話,再想想傍晚前收到的消息,眼眸深了深,盯著布魯堪看了好一會兒,而她沒有在意。她正想著尼楚賀怎麼收回了手呢,她好像懂了自己話里的意思,又反駁回來了嗎?她愣了愣,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尼楚賀變了。
「請阿媽安,請額娘安。」正準備福身,就被一雙大手給扶了起來。
「瑾兒來做這,給阿瑪看看,怎麼瘦了?」法喀扶起女兒,仔細看了看。
偷偷翻個白眼,對三個哥哥擠擠眼楮,「阿瑪,女兒哪兒瘦了呀?我怎麼看不出來,是不是呢,二哥?」
宜齊同渾立刻遭到了法喀白眼一枚,但他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小妹是瘦了,待會兒好好補一補。」
「二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討厭你。」還嘟嘟嘴,尼楚賀怎麼覺得這麼別扭。
博敦看著二哥和小妹說話,早就眼熱的不行了,「小妹明明沒瘦,不用補。」還眼巴巴的看著尼楚賀,好像在說快點喜歡我吧。
尼楚賀沒讓他失望,「對呀,我最喜歡三哥……還有四哥了。」
「怎麼還有老四,就不能只喜歡我嗎?」
章佳氏適時的阻止了兄妹幾人的對話,「好了,準備用飯了,布魯堪快來坐下,怎麼站在門口不動了呢?」
「嫡額娘,對不起。」趕緊走到位子上。她還奇怪尼楚賀怎麼就對她不似以前那麼的,嗯,信任,整個用餐過程都有些呆愣。
吃過飯,眾人就散了,布魯堪想拉著尼楚賀一塊兒走,但是被尼楚賀不著痕跡的給避開了。
「青環,你說尼楚賀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冷淡?」尼楚賀一回到屋子了就向自己的丫鬟抱怨,突然睜大眼楮,「她不會知道是我把她推下湖的吧?」
「格格,您別擔心,二格格如果知道的話必定會對您生氣的,但今天她還跟您說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對,她肯定知道了,不過那又怎麼樣,阿瑪肯定不會信她的話,那麼蠢。」
「那格格,您和二格格以後……」
「哼,我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不能讓我從懂事起就塑造的形象毀了不是,那個蠢貨,還不至于讓我忌憚她。」
「是,是,格格就是聰明,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但她似乎忘了,嫡母的權利是很大的,不忌憚嫡女,那嫡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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