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坐起來,看他已經穿好了衣服,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的臉,在吞吐的霧氣里,都顯得有些不真實。如果一切都是夢,那該多好,醒來之後,所有的疼痛和疲憊都會隨之散去。
我彎腰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拿藥。他在沙發上抽煙,一邊抖落煙灰一邊看著我拿出一個瓶子,忽然臉色冷了下來,呵斥道︰「把藥扔了。」
我沒有理他,打開掏出一顆就要往嘴里送,他抬手啪的一下把藥瓶給打翻了,藥丸散落在地板上,他冷笑︰「誰讓你私自買避孕藥的,我之前警告過你,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是不是?」
我反唇相譏︰「別假惺惺的,搞得好像多希望我能懷上一樣,陸彥回,外面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何桑一個,你放心,哪怕你有二十個私生子,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你現在知道成天惹我生氣了?你哥被撈出來了,你求到我的地方就沒有了是不是,只是何桑,你以為我沒有辦法治你?之前我沒有說過,不過是不想太撕破臉,既然你一直死性不改,我今天就告訴你,如果你做得過分了,你哥也別想過得太好了,畢竟一個斷手斷腳的殘廢,能做什麼反抗呢是不是?」
他這一番話,說的我冷汗淋淋,我想不到我哥都已經那個樣子了,陸彥回還是不肯放過他。這個男人簡直就是魔鬼。因為盛怒,我的聲音都不自覺地發顫︰「陸彥回,你是有多恨他,他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有多恨他?你說呢?小言是被你哥給害死的,你忘了嗎?」
我頹然地坐在床上︰「那你也把我殺了吧,小言因為我哥而死,我要是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扯平了。只求你之後放過我哥,別再折磨他了。」
因為我的這句話,陸彥回頭也不回地出去了,我坐在床上發呆,陳阿姨在外面敲門,我讓她進來,她看了我欲言又止,我悶悶地說︰「你也別勸了,我跟他是八字不合,結婚就是個天大的錯誤,他是存心不讓我好過才娶的我,估計到死都不會放過我了。」
「太太千萬別這樣說。先生對您其實不壞,只是他脾氣大,需要人哄著,有時候他說什麼,您好言答應一聲也便過去了,何必跟他嗆著。」
我沒接她這話,他們不過是照顧這里日常起居的人,再深入一些的原因自然不得而知,我和陸彥回之間的矛盾,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
我疲倦地閉著眼楮躺在床上,陳阿姨收拾了地上的狼藉,把門帶上出去了,陸彥回因為生我的氣直接開車出了門,我自然不會關心他這一夜會去哪里逍遙。
方才那一番折騰,身上又是黏黏的汗,我又洗了澡,看到被霧氣蒙著的鏡子上顯現的模糊不清的自己,竟然一時恍惚。他宿夜未歸,我一個人在床上沉沉睡去,盡管太累,卻還是睡得不踏實,反反復復地做夢,她在夢里叫我,桑桑,你來。我用力想要抓住夢里的陸小言,她卻又走了。
早上起來就是新的一天,鬧鐘響的時候備注也亮了起來。我想起來今天又是十三號了。每個月十三號的早上,我都要去城郊的療養院里看我哥。
司機已經準備好了車,不多時到了那里。我才剛走到門口,房間里就有聲音傳出來,看護是個小姑娘,聲音甜甜的很輕快︰「何先生,吃點兒梨吧。今天剛讓市場里的人送過來的,一個個又大又甜的,我之前嘗了一個,味道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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