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就是說下就下,我還在辦公室里坐著,忽然外面一道閃電劃過去,又是轟隆雷鳴,沒過一會兒就下起了滂沱大雨。每當在這樣的天氣里,我就覺得自己的這一輛二手車買的很是值得,可以讓我免受許多路途的煎熬。
我朋友非讓我去她的美容院一趟,說是新引進了一種按摩手法,讓我去試試看。我本來不想去,她就說我沒情趣︰「下雨天才適合做美容呢,多愜意啊,你還可以先泡個澡,敷個面膜,再按摩一下,人生一大美事。別成天就是公司家里兩頭跑,在這樣下去你就成一個宅女了,人會漸漸懶了,到時候老得快。」
這話真是致命,我到底沒有多推月兌就去了。一套流程下來雖然人舒服,卻也有些累,我躺在床上,她就在我邊上說︰「哎何桑,陸彥回最近找你沒有?」
「提到他干嘛?」我拿一塊帕子遮著頭頂的光,悶悶的開口。
「就是問問啊,我關心一下你的生活。」
「找了。」我拿開臉上的帕子︰「他要跟盛圓合作,度假村的廣告全部交給盛圓負責。」
「哇哇,不得了,果然是為了女人喪心病狂了,接了這麼大的單子,我表哥樂壞了吧?」
「你沒有告訴他我和陸彥回的關系吧?你可別說,現在他是盛圓合作方,我可不想高奇峰知道這麼一層關系,肯定尷尬。」
「放心吧,你不讓我說,我就誰都沒有說,不過這個事兒哪能瞞得住,我跟你說,時間一長保準他知道。」
「那到時候再說。」
「哎,那陸彥回又來找你了,你什麼感覺?」
「能不能別問?」
「好奇心嘛,求滿足。」
我想了想︰「我不知道,前幾天在公司見到他,我就跟定住了一樣,不能走動了,反應遲鈍,頻頻出錯。」
「那就是你還惦記著他呢。」我這朋友又開始充當情感專家了︰「你別不承認,反應這麼大,要是還說你心里不喜歡他,就是騙你自己呢。他對你什麼意思?不對,他既然都找上盛圓了,還能有幾個意思?肯定是還把你放心上呢。那你還怪他呢?」
「別問我,我不知道。」我翻了個身︰「到底半年過去了,好像沒有剛開始知道的時候那麼憤怒了,可是我沒法過自己心里那一關,看到他我就亂糟糟的,想起來很多事情,我跟你說,你恐怕也不明白。」
「你啊,就是那種直條條的性子,眼里容不下沙子,不肯放過別人,也不肯放過你自己。」
我從美容院出來,雨下的還是那麼大,地上都積了水,車開在水面上,濺起老高的水花。我把車停在租的車位上,然後撐開傘一路小跑著往我住的c單元去,即使已經盡量把傘撐開不淋到雨了,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讓衣服濕了一些。
不過這里不是小高層,所以沒有電梯,我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覺得身上都有些黏黏的了,有些樓層的聲控燈反應不夠靈敏,我得用力地咳嗽好幾聲才能把燈給催亮了。
走到我住的五樓,我在黑暗里也能模出自己的鑰匙來,另一只手里還提著我那個朋友非要塞給我的精油套盒和我自己一早去公司的時候買的沒有吃完的面包。我把東西放在地上,鑰匙不小心從手里滑了下去,我彎腰的時候,窗外打了一個響雷,頭頂的燈自己亮了起來,有個人影從後面默無聲息地靠近我,我從地上看到這個影子,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密密麻麻,一瞬間無數個念頭閃過,謀殺,搶劫,或者……強jian?
直到這人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說︰「何桑,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久?」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我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跟鬼一樣的之前一直不說話,後來猛地又過來嚇人,我還以為是什麼殺人犯強盜之類的。」
「你電影看多了吧。」
我這個時候才仔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頭發是濕漉漉的,身上的襯衫也是濕漉漉的,連黑色的眼楮都仿佛也是濕潤的,反射著水光一般發亮。顯然是淋了雨了。
他看我︰「愣著干嘛?我等你好久了,凍死了,能不能先讓我進去再說?」
我嘴里說著︰「我為什麼要讓你進來?」一邊手里的鑰匙已經插進門里打開了門,女人啊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心軟?
他一進門就打了個噴嚏。他顯然喝過酒了,說話的時候還有醉醺醺的味道。
我把高跟鞋給換了,這里沒有男士的拖鞋,我指著他的腳說︰「請把鞋子月兌了,還有這里沒有你穿的鞋,你就……」
「沒事,我光著腳。」他一面說一面走進我的屋子里。
這是我租來的小房子,只有一室一廳,小客廳里的沙發都是小小的,還有一張低矮茶幾,放著一個喝了一半的可樂,半包煙,剩下的半包只有灰燼了,都盛在那個買啤酒送的煙缸里。
這里不是別墅區那個豪華奢侈的大房子,沒有陳阿姨那樣的保姆和司機隨時服務生活,只有我一個人有些邋遢的過日子。
他仔細地看了看桌子上的煙缸,又把邊上的煙給拿起來看︰「南京煙,幾時的愛好?」
「有一陣子了。」我從他手里拿過來對著他說︰「你要來一根嗎?」
「我戒了。」
「你戒了?」我覺得詫異,順手想給自己點一根,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打火,就被他從嘴邊拿了下來︰「你也別抽了,我現在聞不了這個味道。」
他又打了個噴嚏。我想了想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他接過來說了一句謝謝。
「你干嘛來了?」
「我以為今天能見到你,結果沒想到你沒來。」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我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找了一張椅子坐在他對面︰「誰知道,你竟然找到這里來了?」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小時候老師教的道理,我還明白一些。」
「你來干嘛啊?」我听他說話,沒由來的有些煩悶,這樣的時候我就想給自己點一根煙,但是他一直看著我的動作,我剛把手指踫到煙盒又訕訕地縮了回來,我又問了他一遍︰「你這是干嘛來了?」
「我有些想你。」
「算了吧。」我把頭側過去不去看他。
陸彥回站了起來,我還沒有意識到他想要干嘛,他卻是忽然走到我身後抱住了我的腰,我掙扎著要月兌開他的胳膊,他卻是用了力氣,根本不理會我的反抗,我只好站起來,他就從我後面把我一直抱著,椅子在我們中間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砸到了他的腳他都不管。
「陸彥回你別喝多了就到我這里來發酒瘋來了,我告訴你我……」
他根本不听我講話,卻是低頭就吻了我的側臉,順勢地咬了咬我的耳垂,太久沒有被人這樣親過了,我的身體感到一陣戰栗,一直說不清楚的感覺蔓延全身。他呼吸之間都是醉人的酒氣,讓我一時恍惚,甚至連推開他都忘了。直到清醒過來才想著這樣算什麼?都要離婚的兩個人難道還能發生關系不成?
可是我越是推搡,他越是不高興,反而來了力氣了,一把把我給拉到了房間里,我房間也不大,可能一個房間的面積跟從前別墅的房間里的一張床差不多大,我不肯進去,因為直到他想要干嘛,但是陸彥回不肯放手,我們就在門邊僵持著,他把我抵在門上,臉就在我面前,那麼近,呼吸都是溫熱的。
我說︰「你別亂來,我們現在可不是正兒八經的夫妻。」
「我就不。何桑我就不高興,你怎麼每次見到我都不樂意,別的男人對你那麼凶你一點意見都沒有,我對你那麼好,你就看不到,你就是不肯原諒我,我憑什麼高興?」
「哪個男人對我凶我一點意見沒有了?」
他嗤笑了一聲︰「我都听到了,你那天晚上去高奇峰的家里,可不就是去挨罵的嗎,他對你那種語氣,怎麼不見你說什麼話來反駁一句,一見到我你就火了,你就喜歡跟我發火,沒良心。」
「果然是你。我就說那幾個奇怪的電話怎麼來的,原來是你一直都跟著我,然後沒事找事的打給我。還故作神秘,裝神弄鬼的,害我以為什麼人。」
「我不是裝神弄鬼,誰喜歡那麼麻煩,我也想拿之前的號碼打給你,可是何桑我不敢,我怕一打過去,就听到電話里面機器女聲說無法接通,我怕你把我拉黑了。」
他這話一說,我心里兀自地疼了一下。原來他也會怕,會怕我把他拉黑,不肯跟他有任何的聯系嗎?
可是我一開口說出的話卻是︰「你跟著我干嘛?」
「你說我跟著你干嘛?何桑你從來都不跟我聯系,我做不到像你一樣狠心,你是石頭心腸,冷的像在冰窖里放過了一樣,我不找你,你就怎麼都不會去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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