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君無疆,我們成親吧,反正我們兩人早先就有婚約的,而且你都將聘禮送到祁國了。♀」
君無疆頭也不抬,「我送聘禮的時候並不知道祁國未來的國君是你。」
宣野也不生氣,「其實我覺得你也不是真的討厭我,更何況我們兩人結合對兩國都有好處,我們干脆就在一起吧。」
「……」
「跟我成親又不會要了你的命,你看你昨天不是也抱了我麼?」
「……」
「喂君無疆,我說話你听見了麼?」
「……」
「君無疆?」
「……」
「小僵僵?」
「……」
「僵僵兒?」
「……」
宣野覺得她快被自己惡心死了,索性君無疆終于抬起頭來,宣野立刻沖他露出一抹十里春風般燦爛的微笑,卻听得君無疆冷冷道︰「我看你的舌頭是多余了。」
她就知道這家伙非常無趣。
就在她跟君無疆大眼瞪小眼之時,只見丘山火急火燎的沖進來沖君無疆結巴道︰「大,大,大王,月瑤宮走水了,月瑤夫人還被困在殿中!」
宣野一直以為像君無疆這種冷靜自持從容不迫的家伙是不會輕易顯露自己的感情的,不,應該說他從未有過感情。
可當她看到君無疆手中的竹簡啪嗒一聲落在矮幾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起來倉惶往外走的時候她才恍然,其實君無疆也是個人——
他也會有神色匆匆緊張不安的時候。
她跟著君無疆來到月瑤宮的時候月瑤宮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此時日頭還未出來,正是最黑暗的黎明時分,月瑤宮上的火焰如一條紅色的巨龍舌忝舐著黑暗的天空,火焰燒得這麼大,要麼就是燒了一定的時候,要麼就是加了助燃的東西。♀
不過宣野更趨向後一種可能,如果這火燒了一定時候不可能現在才發現。
月瑤宮外人聲鼎沸,許多宮人提著水桶神色匆匆來回跑著。
君無疆的身影一出現在這里,宮人們立刻下跪行禮,君無疆卻完全不理會,只一個勁問道︰「月瑤夫人呢?月瑤夫人在哪里?」
有個丫頭哭天搶地膝行到君無疆身邊,淒然道︰「大王,月瑤夫人還在殿中,求大王救救夫人!」
君無疆寒眸微眯,薄涔的雙唇緊抿,他猛地將這丫頭踹在地上,罵道︰「不中用的東西,竟然不顧主子死活自己逃出來!」
說完便要向那熊熊燃燒的宮門而去,丘山見狀,立刻撲到地上抱著君無疆的大腿哭道︰「大王,奴才已經讓宮廷警衛進去營救月瑤夫人了,大王萬萬不可以千金之軀冒險啊!」
君無疆卻不理會他,只冷冷道︰「滾!」
丘山這時也固執了,緊緊抱著君無疆大腿不肯松手,君無疆掙了幾次也掙月兌不開,索性一腳將丘山給踹了出去。
只一眨眼之間他已經跑到月瑤宮的宮門口,並毫不猶豫的沖進了火海。
宣野大驚失色,君無疆這家伙要自殘也不用選在這個時候吧,那麼大的火,他沖進去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宣野的腦海中一時間閃過無數種聲音。
要是君無疆死了怎麼辦,他可是她未來的相公啊,他可是個難得的好盟友啊,能夠助她月兌離大周掌控也只有君無疆這種變態才能勝任啊。
而且他又沒有子嗣,要是他死了大周肯定會把目光投向信國,如果信國再被大周給收服那麼她的**大計可就要被徹底閹割了。
呸呸呸,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一系列混亂的思想在宣野腦海中 啪啪的炸了開來,到了後來她竟然不受控制的,如瘋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大叫著︰「快救君無疆,快去將君無疆救出來!」
其實不用她說,自有王庭的禁衛不顧一切沖進火海護君無疆的周全。
宣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攪得神經失常,她如一個瘋子一般指揮著眾人進去救人之後眼看著君無疆許久未出來竟然也不受控制的想沖進火海。
可是在她進去之前,被人及時攔下了。
姬景陽摟著她幾個旋轉站在安全範圍內之後才沖她吼道︰「你瘋了麼?」
不同于他往日的溫和,他的臉上也沒有帶著讓她討厭的笑容,他雙眼泛出血紅,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她一直覺得姬景陽這家伙陰陽怪氣的,卻不想他也有如此嚴肅認真的時候。
對了,她瘋了麼?她干嘛要奮不顧身救君無疆啊?
宣野慢慢冷靜下來,轉眼向火海看去,只見從熊熊火海中走出一個挺拔偉岸的身影。
他面色冷凝,即便臉上沾染了一些黑灰,卻也無法掩蓋他與生俱來的風華。
他全然沒有將那摧枯拉朽毀滅一切的大火放在眼中,它不過是他身後的一個布景,一個襯托他神勇威武的布景,他所到之處,那火苗仿佛也怕這冷傲殘忍的君王,竟半點不敢沾他的身。
看到完好無損的君無疆從火海中出來,宣野第一個想到的是,君無疆這種變態還真是適合她。
當然,如果君無疆的懷中沒有抱著別的女子,宣野肯定會跑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君無疆抱著月瑤夫人從宣野身邊經過的時候,宣野依然保持著被姬景陽半抱在懷中的姿態。
她永遠忘了不了君無疆當時看她的眼神——嫌惡,嘲弄,憤怒。
月瑤夫人名叫白露,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君無疆直接將她抱到日陽殿,放在獨屬于他的那張床榻上。
丘山曾經多次警告過她,整理大王寢榻時務必要盡心盡力,他的床單被套上不能沾上一點雜物,因為這位有著變態潔癖的國君討厭他的東西沾染上一丁點別人的東西。
宣野不知道這位月瑤夫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讓一向冷情殘忍的君無疆這麼著緊她。
岐黃司出動了十二名醫正來為月瑤夫人診治,君無疆自己也受了傷,可他卻渾不在意,強制命令醫正們要保月瑤夫人一命。
好在月瑤夫人只是嗆到濃煙昏迷過去了而已,在醫正的合力搶救之下已並無大礙。
宣野一直站在旁邊目睹了全過程,在醫正們費力搶救月瑤夫人之時,君無疆一直面無表情站在一旁。
冷淡涼薄得不似這紅塵中人。
可宣野知道,此刻的君無疆比任何人都要緊張,因為她看到他耳側的肌肉一直緊緊繃著,沒有一絲放松過,直到醫正們集體確認月瑤夫人並無大礙之後君無疆才不可察覺的松了口氣。
接著,他將所有人都屏退出去,獨留了宣野一人。
宣野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殿中安靜下來之後,目光一直注視著月瑤夫人的君無疆終于冷冷的轉頭看著她。
雙眸沉冷,深不見底。
他一步步向她走過來她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抵在殿中的巨柱上,宣野退無可退,君無疆伸手扣住她的脖子,不帶絲毫猶豫的。
宣野一臉不解,她不知道她究竟在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性格多變的帝王,在不久之前,就在這個地方,她還在肆無忌憚的調戲他。
他的手指按壓住她的頸部動脈,虎口死死卡住她的咽喉,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就如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只是公事公辦的來索人性命。
「如果白露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一定會讓你陪葬。」
被他死死卡著,宣野根本說不了話,只用一雙疑惑的眼眸看向他,其實她本可以反抗,君無疆的武功雖高,可要殺掉她卻並不容易。
可是,在被他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她心神潰散了,聚攏不到一起給她反抗的動力。
君無疆給了她答案。
「是你告訴槿華夫人,要將所有的威脅一把火燒個干干淨淨,槿華夫人受了你的挑唆才對白露動了殺機。」
原來如此,她當初的確跟槿華夫人說過這些話,可是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槿華夫人的手殺掉宣歌,她以為宣歌才是君無疆放在心間疼愛的那個人。
沒想到一向名不見經傳的月瑤夫人竟是一顆滄海遺珠,她才是牽動君無疆心弦的那個人。
而槿華夫人顯然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她才對月瑤夫人動手。
最終君無疆並沒有殺掉她,他將她重重扔在地上,冷聲警告︰「你最好給我安分一些,你若再對白露耍什麼手段,別怪我不客氣!」
宣野趴在地上咳了許久喘了許久才稍稍緩和了一下不適感,她知道剛剛君無疆的確對她動了殺機。
其實她並沒有太在意,她知道君無疆不會殺掉她,最起碼目前還不會,並且在她起身離開日陽殿之時她還很好心的對君無疆提醒道︰「你手上流血了。」
宣野回到院中,馥如子急忙上前詢問情況,宣野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先回避,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馥如子很知趣的退下了,宣野並沒有進屋中,而是坐在院中一顆歪脖子樹上,這顆歪脖子樹枝干歪得奇形怪狀,有一根枝干幾乎是貼著地面生長的,平時她跟馥如子都將它當板凳用。
君無疆既然知道當初她跟槿華夫人說過的話,他就應該意識到槿華夫人這個蠢貨會向月瑤夫人動手,那麼他就該多在月瑤宮增加人手保護月瑤夫人安全並旁敲側擊警告槿華夫人不要亂來才是。
究竟是槿華夫人根本不在乎君無疆的警告還是君無疆派到月瑤宮的人有所疏漏才讓槿華夫人有機可乘,竟放火差點將月瑤夫人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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