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宋老夫人七十七歲的大壽,原本正日子是昨天,但因為打听到姚燕語近幾天就要回來了,老太太的意思,把壽辰往後推幾天,算著姚燕語回京之後再宴請。
本來因為大災剛過,今年又多雨,多處都有洪澇災情出現,姚遠之怕皇上心里不痛快,不願大辦壽辰。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壽辰的事情怎麼讓皇上知道了。那日紫宸殿里議事之後,皇上忽然問起,並御筆書就一個‘壽’字賜下。如此姚遠之想瞞也瞞不了了。
姚燕語在家里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帶著蘇玉蘅,阮氏,翠微三人以及三份壽禮往姚府來。
姚遠之現在的地位絕非往日可比,隨著豐宗鄴的下台他已經成為天子近臣,朝中上下趕著巴結的大有人在。老太太又得皇上親賜御筆,官員們更沒了什麼顧忌,紛紛上門道賀。
姚燕語幾個人分乘兩輛大馬車過來,後面跟著兩輛普通的馬車給丫鬟婆子坐,另外還有一輛車里裝的都是壽禮。
她們來的並不算早,此時姚府已經是高朋滿座。而且姚鳳歌也一早就帶著女兒還有琉璃以及兩個輸出的兒女過來了,正幫著寧氏在里面陪客。听說姚燕語來了,姚鳳歌笑著跟幾位夫人道了失陪,便起身出去迎接。
幾個人知道姚燕語二品夫人的身份,知道這位雖然是嫡長姐也不能托大,便紛紛點頭道︰「應該的,按說我們也該去迎一迎,只怕人多了輔國夫人不耐煩,少不得等會兒敬酒的時候再去告罪了。」
姚鳳歌走後,在做的一位侍郎夫人便嘆道︰「要說這嫡庶尊卑也做不得準。你看著姐妹二人如今都要顛倒過來了。」
另一位夫人笑道︰「誰說不是呢,原本以為侯府身份尊貴,可無奈那位三公子一事無成,身子骨兒也不好。而輔國將軍就不一樣了。戰功赫赫還是天子近臣,嫁得好,這庶出的也照樣封二品夫人。」
「這可不光是嫁得好,人家自己也正妻啊!」
「這話說的是,這份殊榮也只人家這獨一份兒罷了。」
幾個人議論之中便听見外邊說笑聲漸漸地近了。從碧紗窗里看出去,便見姚鳳歌和寧氏一左一右陪著一身胭脂紫色綺羅燕服的姚燕語從外邊進來,三人一邊走一邊說笑,後面跟著三個年輕貴婦正是阮氏,蘇玉蘅和翠微。
這邊屋子里有人認出了翠微,便對旁邊的人說道︰「瞧見沒,那位穿棠紅色衣裳的原本是這府里的丫鬟,現如今也是五品的誥命了。」
「不是說本是寧家的庶女失散了多年終于找回來了麼?」
「這種話你也信?不過人家現在也是國醫館里的正六品了。還是那位趙將軍眼楮毒,在別人還沒想過來的時候就把人娶進門了。說起來也算是強強聯手吧。」
「你這話說的,若是覺得好,那輔國夫人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大丫鬟沒出閣麼?據說也是正六品了。你為何不去求了來做媳婦?」
「我倒是想過,不過一個二十二歲的老姑娘娶進門,不是太委屈我兒子了?」
「呵呵,說的也是。」
這邊廂房里幾個夫人說笑之間,姚燕語已經隨著寧氏進了內宅上房的正廳。
宋老夫人穿了一身紫紅色福壽團花的襦裙端坐在主位上,旁邊陪坐的是兩位有年紀的老夫人,一個是鎮國公府的二太太,另一個是靖海侯的母親顏夫人。顏夫人年紀不大,但身份卻尊貴,她兒子是二等靖海侯,而且蕭家又佔著個帝師的名頭,旁人自然慢待不得。
王夫人今日只顧著忙著招呼賓客,還未曾落座。
姚燕語進來,先給老太太拜壽。
宋老夫人的壽辰往後拖了三天就為了等這個孫女,這會兒人已經跪在跟前,老太太自然高興,忙伸手拉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又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方嘆道︰「竟然瘦了這麼多!前陣子听說那邊不太平,我老婆子一顆心揪到了嗓子眼兒,好些日子都睡不著覺。做夢就是清江決口,洪水肆虐。」說著,還拿了帕子抹眼淚。
姚燕語欠身忙道︰「孫女不孝,讓老太太擔心了。」
王夫人嘆道︰「能平安回來就好!索性一切都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在家里好生調養一子。老太太每日里念叨,你若不回來,這壽辰也沒心思過的。」
姚燕語忙又給王夫人磕頭,王夫人彎腰把人拉起來,也細看了看她的臉色,嘆道︰「果然是瘦了好多。你大哥後來不是去了湖廣麼?」
姚燕語笑道︰「大哥是按察使,湖廣那邊事情復雜,不知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去料理呢。」
「這話說的是。」王夫人嘆了口氣,又搖頭︰「只是苦了你了。」
「女兒也不算苦。嘉州一帶誰在,百姓們流離失所,可謂哀鴻遍野。女兒雖然累些,但也一直是吃喝不缺,還有下人照料,相比已經好了很多。」
正廳里坐的夫人們哪個不是富貴之極的人?縱然年前有地震天災,這些貴婦人們最多是擔驚受怕,但也沒受到什麼委屈,更沒有忍饑受凍的經歷。這會兒听姚燕語說「吃喝不缺,有下人照料」的日子已經是極好,再看她消瘦的面容和尖尖的下頜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臉上拍了胭脂自然看不出臉色,但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阮夫人和蘇玉蘅翠微三人繼而上前來拜壽,宋老夫人又連忙叫寧氏去攙扶,一番禮讓之後,大家各自落座,說些閑話。
宋老夫人拉著姚燕語坐在身邊,又細細的問她經過江寧的時候可曾下船去家里看看,可曾見到了江氏。姚燕語一一答了,宋老夫人便瞅著眾人都說話的功夫,悄聲問姚燕語︰「可曾見到你宋家的舅母?」
姚燕語輕輕搖頭︰「並沒有。當時時間緊急,又有各位大人前來祭拜師傅,便沒來得及問及家事,連大嫂子也只是送了些吃喝的東西來,話也沒說幾句。」
宋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人家說為人活到八十八,留著娘家是個家。如今我活到七十七了,娘家人卻一個也不見。」說完又沉沉的嘆了口氣。
姚燕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得沉默下來。幸好旁邊梁夫人見姚燕語不說話,忙插話進來,宋老夫人也只得把娘家的事情先撇開不談。
之後又有大學士封紹平府上的老夫人帶著兒媳婦李氏前來祝壽,寧氏將人迎至正廳,姚燕語忙站起身來,等封家太太上前跟宋老夫人見禮後,方互相問好。
封家太太見了姚燕語自然高興,客套了一番之後,又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今兒老太太的好日子,本來定北候府你大姐姐也該過來給老太太祝壽的,只是無奈她身子不好,病倒了。」
姚燕語因問︰「是什麼病?太醫怎麼說?」
封家太太嘆道︰「說是老病根兒,之前便失于調養,後來又受了極重的寒氣,再加上這兩年操心太過。竟是個大癥候呢,連番吃藥也有一個多月了,總不見好。今兒這日子原本我不該多說,只請夫人原諒我愛女心切,等夫人有空了,還請去那邊府上走一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還是夫人的脈息我們信得過。」
姚燕語听了這話只得點頭,低聲說道︰「請夫人放心,等忙過了這幾日,我一定過去瞧瞧。」
封家太太又連聲道謝。一時間又有祝壽的人來,屋子里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姚燕語便不好多呆,遂往廂房去找姚鳳歌說話。
至中午,該來的客人都來了,王夫人便吩咐寧氏開席。
酒戲自然都是極好的,但姚燕語現在最受不了這個,只在席間應付了兩刻鐘,跟幾位一品二品夫人敬過酒後,便悄悄地跟寧氏說了一聲躲去了後面的小偏院歇息去了。
雖然依依呀呀的唱戲聲清晰可辨,但無奈姚燕語真是累了。屋子里擺著冰雕降暑,又喝了一碗酸梅湯,便歪在榻上漸漸地睡去。
一覺醒來前面的宴席已經散了,香薷回說阮夫人和蘇夫人她們已經回將軍府了。這邊太太因見夫人面色憔悴的很,便說要留夫人在家里住兩日好好調養,所以她們走時也沒過來驚動。
姚燕語听了這話點點頭,便歪在榻上繼續迷糊。
至晚間,寧氏親自帶著小丫鬟給姚燕語來送飯菜,因問︰「我瞧妹妹這氣色著實不好,白日里那麼人在也不好細問,別是路途辛苦給累病了吧?」
姚燕語搖了搖頭,苦笑道︰「不是累病了。」
「那……還是病了?」寧氏蹙眉問,「你自己就懂醫,怎麼還這麼大意呢?」
姚燕語看了一眼香薷,香薷方上前回道︰「回二女乃女乃,我們夫人是有喜了。」
「有……喜了?」寧氏驚訝的笑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兩年我一直為你擔心。將軍雖然對你極好,可你一只沒孩子,終究要被人議論。如今可好了!阿彌陀佛!」
------題外話------
兒子眼楮不好,類似紅眼病。醫生不準看電視不準看電腦,也不準看書寫字,所以小家伙一直纏著我。沒辦法,今天實在寫不出來,只能先更這點,希望大家能理解。過兩天等他好些就送回老家去,然後再多更。
群麼大家!
放暑假的孩子們和孩子放暑假的媽媽們,祝你們暑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