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熙顯然不會因為王老太君的‘不喜歡’而退卻,更不會將子暮小家伙的必死宣言放在心上。♀見死不救不是她的風格,既然知道王家少爺有病,那就得治!
于是第二日她便找上了王員外本人。
坐在員外的花廳中,楊子熙開門見山的道︰「我听聞了貴府三少爺的事,也親眼瞧過他了,無論旁人怎麼說,我覺得他的病還是有可為的,不知員外怎麼想?」
王員外一愣,原本他以為楊子熙是來談老太君的事的,卻沒想到話題拐了七萬八千里,跑到他的嫡子王曉石身上了。
對于王曉石,王員外的感情是比較復雜的,同情憐愛自然是有,無論如何這孩子都是他唯一的嫡子,又是他亡妻留在人世間的唯一血脈。他娘親死的早,孩子是在他跟前養大的,感情自然比其他兒子都要深。
然而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是有七個兒子的爹?曉石從小病到大,王員外早就放棄了替他尋訪名醫,連董神醫都說是沒救的,還能有什麼指望?在王員外眼里,這個兒子遲早都是要沒了的,漸漸的在他身上的心便淡了,將來若是有一日白發人送黑發人,也能少些哀痛。
此外老太君幾次三番的要求他扶正妾室,重立主母,為了曉石,他也多次違背了老母親的意思,惹得太君不高興,王員外多多少少心中也煩惱,不過是曾經承諾過亡妻,要好生待著兒子,不讓他受委屈罷了。
如今听聞楊子熙說有可能能治,他並沒有太多的觸動,過去也有不少游醫登門造訪,說是能治曉石的病,最終都證明不過是為了騙些銀錢。雖然楊子熙不至如此,可師父都治不好的病,徒弟又怎麼可能治得好呢?
于是,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只淡淡的道︰「既然小神醫覺得尚有可為,那就試一試好了。」
楊子熙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熱絡也好冷淡也好,都無所謂。王曉石的病她是一定要治的,當然若是征得家長的同意,則最好。
半盞茶之後,楊子熙便跟著王家李管事到了王曉石住的院子。
這院子位于王府東北角,距離主屋和正門都十分的遠,地勢不算好,有些背陰,這才九月末,還未至深秋,過了晌午便沒有了陽光。
遠遠地還未進院子,便聞見飄來的中藥味。
「你們家三少爺平日里都吃些什麼藥?」楊子熙忍不住問管事。
李管事側身道︰「說起來還是小神醫的師父在世時開的藥,好像叫做人參健脾湯,是用上好的老參合著雪蓮、甘草等十多味藥配的,價格不菲,少爺是日日不斷的吃,從沒有停過。」
楊子熙雖不太懂中藥,可在仁和堂呆久了,多少也知道些。人參是補血養虛的藥,心肺功能不全,最大的反應便是氣血兩虧,這藥倒是沒有錯,可經年常吃不免就……
然而她沒有說什麼,既然是董神醫在世時開的藥,作為徒弟,自然不好上來便駁斥。
進了院門,繞過石屏風,便瞧見兩個丫鬟蹲在院落里用小爐子熬藥,前日見過的書童欣兒正叉著腰在旁邊指指點點,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見管事來了,欣兒立刻收起囂張的嘴臉,臉上堆出笑來快步上前道︰「李管事,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李管事大約是知道他的秉性的,也有些看不上,只冷著臉道︰「老爺命我帶小神醫楊姑娘來給少爺瞧病,少爺今日可好些了?」
欣兒這才好似瞧見了楊子熙似得,只撇了撇嘴道︰「還不是前日去了私塾的緣故,少爺大病初愈,好容易有些精神,就跑去私塾,還跟不相干的人撕磨了兩句動了氣,回來方才又復發的,這會子還睡著,怕是沒有醒。」
楊子熙不覺心中冷笑,欣兒這話分明就是沖著她來的,什麼叫不相干的人?什麼叫動了氣?那日分明是他出言不遜,王曉石斥責他,才喘上的,倒會賴人了?
她沒興致和個下人分辨,只淡淡的沖李管事道︰「若方便的話,還是先讓三少爺起身吧。」說罷瞧也沒瞧那欣兒。
李管事便喊來了個熬藥的丫鬟,命她進屋伺候少爺起身,欣兒見狀,忙攔著道︰「還是我進去吧,這幾個丫鬟都笨手笨腳的,少爺跟前的事向來有我料理。」說罷也不待李管事開口,便進了屋。
楊子熙心下奇怪,這欣兒性格張揚,不討人喜歡,怎麼還能在王家嫡少爺做事?而且這麼大的院子,只得一個小廝兩個丫鬟,人數也少了些,要知道王家私塾里其他的少爺,前前後後每人至少也跟著四五名伺候的下人。
看來王曉石雖然名頭是嫡出,在王家的生活卻還真不怎麼地啊。
過了一會兒,門簾一挑,欣兒探出頭道︰「少爺起來了,李管事請進。」他刻意忽略了楊子熙,楊子熙也沒拿正眼瞧他,只與李管事推讓了番後,便率先進了里屋。
迎面便是一股子暖氣襲來,九月天氣還有些余熱,這里倒像是過冬,烤得熱烘烘的。楊子熙皺了皺眉,患有肺病的人自然是要注意不能受寒,可悶成這般也太過了。
她環顧四周,只見屋子不大,卻種滿了花花草草。半人高的芭蕉立在牆角,盆栽的雁來紅繽紛奪目,吊籃從橫梁上蜿蜒而下,書桌、床頭、無處不是郁郁蔥蔥、奼紫嫣紅。
就像是進入了小型的暖房。
王曉石倚在床上,臉色蒼白的笑了笑,見她神情有異,便開口道︰「我屋里沒什麼珍奇古玩,都是些花草雜物,讓你見笑了。由于長年生病臥榻,我大部分時間連屋子都不得出,所以便讓人將這些花草都種在屋里,日日的見,也好打發時間。」
楊子熙臉色越發不好了,她開口道︰「打發時間?還是打發你自己的命呢?花粉是最容易引發哮喘,你心肺功能本就不健全,再身處這樣的環境中,病情反復發作,如何能好?也不知這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一番話出口,屋里眾人均變了臉色,王曉石不由自主的瞥了眼小廝欣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開口,欣兒卻如同火燒似得跳起來道︰「花……花……花粉?我……我不知啊!」
李管事算是听明白了,即刻板起臉沖著欣兒道︰「你個蠢材!可是想害死你家少爺不成?還不趕緊將所有花草都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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