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到皇帝和那些官員們商討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國事,已過了大半的時間。
這期間那些貴女們嫉妒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過楚曦,而她只是淡淡的飲著酒,一杯又一杯。
「今日既然各位小姐都在,不妨也賞賞她們的才情吧,也讓朕看看我臨天朝的女子真實才學。」大概是那些國事寒暄的差不多了,臨天皇有些疲倦,便轉換了話題。
此話一出,那些已經快要無聊到睡著了千金小姐立馬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她們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能夠有機會在她們心中仰慕的貴冑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楚曦喝酒的動作在此時一滯,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詫異,此次盛宴表面上是為了安撫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此刻怕才是真正進入主題吧。安撫將士又何須各家小姐赴宴?臨天皇的目的怕是想要趁此刻利用聯姻來拉攏勢力吧。
「皇上英明。」眾臣又怎會看不出皇帝的心思,皇上想拉攏他們,他們何嘗不想攀附皇親?
「朕聞宗政家的大小姐才情傾世,既然楚小姐有孝在身,宗政小姐便先給我們展示展示你的才情吧。」
這表演的先後自然是按官階大小而來的,宗政若嫣在臨天朝素來又有第一才女之稱,臨天皇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她,楚明心想要展示自己,怕只有等到那些嫡女表演完畢吧。
宗政若嫣容顏嬌麗,舉手抬足間溫婉大氣,她才剛剛步入御花園的中央,便流露出一種尊貴之氣,讓人折服。
「臣女謝恩,我朝大破南詔,臣女便撫一首‘戰台風’來歌頌我朝的鐵血男兒和萬里江山!」宗政若嫣盈盈俯身行了一禮,見臨天皇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便走至旁邊一處早已準備好的古箏那里坐下,開始揮動著那如玉般修長的手指。
那首曲子氣勢磅礡,如高山流水,又似萬馬奔騰,確實好听。
看來宗政若嫣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夫,她懂得見機行事,推測人心,此時彈出這麼一首曲子,無疑是最適合不過,既掩蓋了臨天皇想要拉攏權勢的事實,又能讓那些在班師回朝的將士滿意,更能展現她作為將門後代巾幗不讓須眉的大家閨範,這一首曲子,無疑是一箭三雕。
一曲完畢,宗政若情早已興奮的鼓起了掌,瞬間,台下響起了一片激烈的掌聲。
宗政若嫣起身謝恩,她抬眼快速掃了一眼台上的歐陽鈺,又掃過一直喝著酒的楚曦,眼中頗有些示威的意味,她楚曦不過是仗著秦青的功勞,走運撈到了一個郡主之位,這臨天朝只要有她在,楚曦永遠別想有出頭之地。
楚曦何嘗看不出她眼中的示威之意,舅父戰死後,他手中便有不少兵權落入了二品將軍宗政彥的手中,這也是宗政若嫣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資本,只是,楚曦懶得花費心思與她去作一些無謂的勾心斗角。
皇帝此刻已是笑逐顏開,欣悅道,「若嫣果真有將門風範,宗政將軍,你養了一個好女兒啊。」
「謝皇上謬贊!」宗政彥起身恭維道。♀
那邊的楚明心見宗政若嫣如此出風頭,心中嫉妒的要死,尤其是當她看到眾人對宗政若嫣那傾慕的目光時,心里就像是幾萬只螞蟻在爬,鑽心的難受。
若要輪到她表演時,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她苦苦練了一個月的舞蹈可不能就這麼白白浪費,于是她拉著劉尚書,低聲委屈道,「外公…」
劉尚書心疼自己的外孫女,不過,楚明心只是一個庶女,楚相不發話,他哪有立場開口啊。
正在劉尚書無奈嘆氣的同時,楚曦放下手中空了的酒盞,起身對著高台上的帝後道,「皇上,臣女自知才情比不上宗政小姐,但臣女的四妹妹素來也有些本事,不知陛下願否給她一個機會?」
皇帝臉上的笑容僵滯了一下,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楚明心這個人,可楚曦既然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便道,「準奏。」
楚明心完全沒有想到楚曦竟然會幫她說話,不過她腦中此時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她終于有機會上台了,娘親說的對,楚曦果真有利用價值,劉氏當初就是用那個舞蹈迷住楚相的,她苦練一個月已經盡得劉氏的真傳。
楚明心眼光很快的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周,沒有看到歐陽燁,她有些失望,自己這麼辛苦就是為了向成王或者左相展示自己的優美,可如今成王沒來…
她最後將目光流連到了左相玉錦身上,想到些什麼,她有些面紅耳赤,便立刻低下頭,走到中央,開始起舞。
楚曦掩唇輕笑,楚明心那身段果真是婀娜多嬌,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她跳得舞蹈是一篇極為罕見的扇舞,嫻熟的技巧更村得楚明心豐滿的身子美輪美奐,韻味十足,宛若栩栩如生的鳳凰般優美,又似勾人心魂的水蛇般靈活。系在她腳上的銀鈴清脆作響,底下的眾人有些看得痴了。
楚明心發覺她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心中興奮,身子扭動得愈發的嫵媚。
楚曦低頭抿了抿酒,余光撇過高台處皇帝愈來愈沉重的臉色,再看了看台上依舊沉迷于舞蹈之中的楚明心,嘴角噙著一絲狠辣之意。
下面原本沉迷于楚明心的舞姿的官員似乎發覺帝後的神情有什麼不對,放松的神情漸漸緊張起來,君心難測,他們雖不知道帝王的面色為何沉重,但都明白了一件事,楚相的那個庶女怕是要倒霉了。
帝王的臉越來越沉,而楚明心依舊跳得忘情。
楚相更是誠惶誠恐,然此刻氣氛如此壓抑,皇帝顯然已動了殺心,他又不敢開口提醒楚明心。
「放肆!」不待楚明心一舞完畢,皇帝似乎已經壓抑不住怒火,沖著底下怒吼一聲。
沉醉的楚明心這才回過神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踉蹌的跪了下來。
難道是她跳得不好皇上責怪?楚明心膽顫將額頭貼地,嚇得全身發抖。這是怎麼回事?她自認為自己的表演和宗政若嫣不相上下,皇上不應該稱贊她的麼?
「誰教你跳這種舞蹈的?」此時的臨天皇聲音低沉,是人都听得出來他已經動了殺氣。
楚明心嚇得全身顫抖,臉色早已一片煞白,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如今被臨天皇逼人的氣勢一下,便慌張的招出了她娘劉氏。
楚曦低著頭,漠然的掃視著眼前的場景,悠閑的晃著手中的酒盞,似乎眼前的一切不曾發生。前世那舞蹈是正三品督查御史的家的嫡女在楚明心前面跳過,臨天皇盛怒,當場將她賜死,楚明心得以幸免于難,這一世她的運氣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此舞乃太子衍生母修元皇後所創,曾今盛行一時,但自修元皇後死後,這種舞蹈在後宮就成了一種禁忌,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前世歐陽燁曾與楚曦說過原由。
「小女年幼無知,沖撞陛下,求皇上贖罪。」楚相看著底下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的楚明心,心中陰霾漸升,他雖不知皇帝為何發怒,但依舊擔憂楚明心會牽連到他。
「皇上息怒…」眾臣見勢,紛紛下跪,霎時,氣氛一片死沉。
「楚大人就教出這種有傷風俗的女兒?竟在文武百官面前跳出如此低賤的舞蹈?」坐在臨天皇身邊的皇後厭惡的從楚明心身上收回目光,厲聲呵斥著楚相,她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有人跳那種舞蹈,方才楚明心再次跳舞,又勾起了她對那個女人的記憶。
沒想到帝後如此不給他面子,在那麼多人面前如此奚落他,楚相氣得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他看著早已嚇傻了的女兒,開始有些心疼,于是說道,「不知小女犯了什麼錯誤,還請娘娘明示,也讓眾臣們听听。」
這言外之意明顯就是在說皇後不分青紅召白,饒是心中有氣,他也不敢將矛頭指向臨天皇。
歐陽鈺自然知曉個中緣由,但見楚明心落拓的樣子,也于心不忍,便道,「父皇母後請息怒,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莫要影響了心情。」
臨天皇沒有理會歐陽鈺的說情,而是質問楚相道,「楚相這意思莫不是說皇後冤枉了她不成?小小年齡,穿著如此放蕩不說,方才竟和嫡女在言語上爭鋒相對,毫無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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