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明華從外面辦事回來時,就听到了劉氏的死訊。那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接回了三姨娘莫氏。
由于近些日子,歐陽燁不知道什麼原因,對楚明華突然重視了起來,甚至有些機密的事也讓他著手去辦,因此接回莫氏一事,楚平也沒過分反對。
當初听說劉氏懷孕,莫氏心里可是堵得幾天都吃不下去飯,如今劉氏一尸兩命,那母子二人心中別提有多痛快了。
楚明華派人將莫氏的院子好好的打掃了一番,又叫了幾個道士掃了院子里的霉氣,莫氏回來的時候,身上已被山上艱苦的日子染上了一層山村野婦的氣息。
想來是因為許久沒過過富貴的日子,莫氏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卸下了那一身奇土無比的服飾,換了一身華服,拼命的往身上瓖金帶玉,直到那頭上的發髻再也承受不了朱釵金簪的重量時,她才罷休,然後淚流滿面的拉著楚明華,哽咽著說道,「明華,娘的好兒子啊,娘就知道你有本事獲得王爺的重用,你爹不會再喜歡我了,娘只能靠你啊。」
莫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然而楚明華卻沒有為了她娘的贊美之語而感到絲毫的自豪,因為他知道,歐陽燁之所以信任他,是因為那個雪蓮,之前成王一直派楚平去找,卻杳無音信,就在歐陽燁已經暴怒不堪的時候,他送上了這顆雪蓮。
「華兒,你怎麼了?」仇人都死了,莫氏見自己的兒子似乎沒有她這般興奮,便不解的問他。
「沒什麼,娘,日後兒子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楚明華掩飾了心中的那點不快,轉頭一臉笑嘻嘻的安慰著莫氏。
莫氏感動的淚眼婆娑,自豪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時,有個丫頭過來說五六七姨娘和大小姐過來看三姨娘,四姨娘因為病重躺在床上沒有來,而楚平也沒有來。
在楚平的心里,莫氏已經是個骯髒的女人,若不是為了他唯一的兒子楚明華的情面,他哪里肯讓失貞的莫氏活到今天,更別提今日會來看他。
莫氏心里還是有些失望的,原本覺得自己看開了,但如今突然心中冒出一股不甘,她還年輕,若是老爺一直這麼冷落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三姐啊,你終于回來了,多虧了大少爺的本事啊。」七姨娘一進門,就開始說起了拍馬屁的話。
五姨娘也在旁邊附和著,唯獨六姨娘一言不吭,因為莫氏在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瞪著她。
以前,六姨娘時常巴結奉承著劉氏,所以莫氏連她也一並厭惡了,六姨娘自然知道莫氏心中所想,硬是在這種尷尬的場面扯出一絲討好的笑,「三姐,幸虧是我和四姨娘告訴老爺」
這句話被楚曦的一聲咳嗽打斷,六姨娘慌張的看了看楚曦飄過來的不悅的眼神,還以為自己想向莫氏邀功,便接著開口說道,「三姐,你得好好感謝大小姐啊,這麼容易讓劉氏消失。」
這句話讓莫氏變了臉色,僵在那里,目光漂浮的掃了一眼楚曦。
楚曦眉頭飄出三條黑線,這個六姨娘還真是個口無遮攔的東西,她狠狠瞪了一眼六姨娘,轉頭笑著和莫氏說道,「三姨娘,父親說劉氏是難產而死,曦兒也沒做什麼,只是求了一下神,希望姨娘快點回來而已。」
莫氏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寒暄了一番,幾個姨娘就離開了,楚曦卻是故意留了下來,搞的莫氏一直緊張兮兮的。當听到六姨娘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莫氏的後背在瞬間就起了一層冷汗。
劉氏的死很蹊蹺,若真與楚曦有關,如果楚曦知道了當年秦彩月死的真相,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莫氏端起一杯水在唇邊輕啜著,以掩飾自己心里的慌張,楚曦見狀,笑著說道,「二姨娘死前我去看過她呢,姨娘你猜猜,我們說了什麼?」
楚明華見莫氏情緒有些不穩,感覺有什麼不對,便開口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曦兒,我娘剛剛回府,有些累,不如過些時候,我再陪娘去看你?」
莫氏拉住楚明華,讓他不要管,因為她急切的想知道劉氏有沒有說出當年的真相,便緊張的問楚曦,「曦兒,她有沒有說什麼?劉氏心腸歹毒,不管她說什麼都是帶著壞心思的。」
楚曦淺笑道,「我當然知道,她只是跟我說沒殺了我替楚明心報仇,她死不瞑目呢。」
莫氏有些不肯相信劉氏竟然沒有說出她,她慌張的打探著楚曦的神情,卻發現她面帶微笑,看著自己的眼神沒有一絲仇恨,莫氏暗自訝異,莫非是自己多想了?
正在她心中七上八下的時候,楚曦突然起身,臉上仍是那一副天真無害的笑容,向她告辭,「那姨娘就好好休息,曦兒有空再來看你,大哥,我有些事需要請教你,晚上記得來找我。」
莫氏顫顫地點頭,直到楚曦離開後,她繃直了許久的身子突然一下軟在了椅子上,楚明華見莫氏如此模樣,擔憂的問道,「娘,怎麼了?」
莫氏一把抓住楚明華,慌張的說道,「明華,你听到六姨娘剛才說的話沒?劉飛花的死肯定和楚曦有關系,她看似年紀輕輕,心機沉的可怕呀。」
楚明華皺眉,不解的問道,「那又怎麼了?只要我們別得罪她就行了。」
莫氏煩躁的不斷搖頭,眼中卻是一片焦急,「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當初我告訴她,劉氏餓死她娘,如今劉氏死的這麼淒慘,還有她的女兒,她的娘家都沒有好下場。若是被她知道,當年她娘是我毒死的,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這個真相讓楚明華身體猛地一震,難怪方才楚曦會說那麼奇怪的話,原來是在試探娘親。
片刻,他又緊鎖著眉頭,楚曦的背後有個無影公子,根本得罪不起,為什麼娘偏偏和她結下了這種不共戴天的仇恨?
「明華,怎麼辦?娘不想像劉飛花那樣啊,也不想她來對付你呀。」這邊的莫氏似乎急傻了,臉色十分的蒼白。
楚明華心中一痛,拍了拍莫氏的後背,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精光,突然十分絕情地開口,「既然這樣,讓她消失在這個世上就安枕無憂了。」
莫氏驚訝的張了張口,叫道,「你不是她的對手啊,不要輕舉妄動!」
楚明華點了點頭,接著道,「娘放心,我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午後,楚明華出了一趟府,回來的時候,就直奔楚曦的牡丹園,大概呆了一盞茶的時間,又離去了。
歐陽嬴衍溜進楚曦的房間時,恰好看見楚明華離去的背影。
楚曦對他卻是毫不隱瞞,當太子衍還沒開始詢問的時候,她就老實交代了,「我待會兒要去見南詔人,和歐陽燁暗中勾結的南詔蒙氏,你不許阻止。」
歐陽嬴衍臉色微微拉了下來,南詔人野蠻無情,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個水水,不跟他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
「我陪你去!」
「不好!」楚曦拒絕了他的請求,偷偷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緩解了他的怒氣後,才慢慢解釋她心中所想,「這人是楚明華幫我聯系的,我讓楚明華跟我一起去,不會打草驚蛇,我雖與南詔有仇,但眼下必須與南詔合作,太子,你暫時不宜露面,因為我還要試探一件事,我要看看楚明華是否做賊心虛!」
楚曦說完了這些話,就發現太子衍眼中泛著水一般透澈的光芒,灼灼的盯著她,表情十分感動,「那也不行。」
楚曦拗不過他,只得退讓,說道,「好吧,你得在暗中,不要出來,其實我原本只要老大他們躲在暗中的。」
歐陽嬴衍這才慧心一笑,刮了一下楚曦的鼻子,道,「調皮!我有事與你說。」
楚曦順勢靠在他懷中,把玩著歐陽嬴衍那一頭烏黑的頭發,慵懶地問道,「什麼啊?」
「淮南一帶發生了洪澇,現在洪水已經鎮住,但是前兩個月死了不少人,依我看,不久會爆發瘟疫。」
楚曦猛地從他懷里撐了起來,非常非常想問他一句,——你也是重生的吧?
歐陽嬴衍一手枕著頭,見楚曦詭異的盯著自己,便伸出手劃過她臉上細膩的皮膚,笑著問道,「怎麼了?」
楚曦依舊瞪大著眼楮,「你怎麼知道?」
從前世的記憶來看,現在離淮南一帶發生瘟疫還有兩個月,歐陽嬴衍沒道理現在就能預測啊?
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笑,「無影樓除了毒理,對瘟疫也頗有研究,怎麼了,水水?」
楚曦傻傻一笑,「沒,沒什麼。」
「奇怪的是,似乎有人也預料到了這場未來的瘟疫,治療瘟疫的一種重要的藥引,青蒿已被一個叫做‘九夜’的神秘鬼商壟斷。」
楚曦無辜的眨眨眼,翻身趴在歐陽嬴衍的胸膛上,開口道,「那個九夜是我。」
歐陽嬴衍沒有震驚,只是再次模了模楚曦的臉,一臉溫柔的笑,「不愧是我的水水。」
楚曦臉色發黑,捏起粉拳,輕輕捶了他一下,蹬著他,「你自己都查到了,還要問我。無影樓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查的出來?」
男子一臉笑意的看著有些惱羞成怒的某只,「你若不喜歡,我下次查了,不說出來就是。」
楚曦別過臉去,嬌嗔道,「不理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前面已有一章心中有鬼,所以這章加了一個2,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