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夜晚十分明亮,子時剛到,空曠的宮門外突然出現一座豪華的轎子。
那轎子的主人正是白日里回宮的王貴妃。
按說那些守門的官兵只要見貴妃娘娘露了面,便不能再隨意首查她的轎子,所以那轎子和後面的一群官兵很快便進入了宮內。
「既然已經進來了,便放了本宮!」轎子內,王貴妃身子繃得筆直,她斜眼望著背後威脅他的男子,壓抑的聲音顫抖不停。
「哼,放了你去告密,我可沒這麼笨!」
說罷蒙聶揮了揮手,讓後面的屬下將驚恐的王貴妃敲暈,偷偷藏到了一個角落里。
若不是歐陽燁叮囑他不要節外生枝,他怕早就殺掉了那王貴妃。
宮中御林軍的巡視十分嚴密,幾乎每隔一段時間,每個細小的角落便有一對御林軍巡視而過。
「什麼人!」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喝聲,蒙聶身體一緊,暗自平復下心中的慌張後,應道,「莫桑宮那邊出了刺客,皇後危險,速去通知皇上!」
臨天皇所在的地方除了被兩重御林軍重重把守著,更有幾十個大內侍衛,當然那些所謂的皇後遇刺便是歐陽燁所說的那些潛伏在皇宮的人造成的,若是皇後遇刺臨天皇勢必會派大內侍衛去救皇後。
御林軍相視了一眼,看見蒙聶手中拿的掌握御林軍的令牌,心中雖有詫異,但也只得听命,並且放了那群人進了含清殿的範圍。
這些軍隊向來認牌不認人。
蒙聶也實在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他們到了含清殿的時候,沒有一個大內侍衛駐守,里面清晰傳來一人誦經的嗡嗡聲。
蒙聶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看著那身穿明黃服飾,跪在神像前認真祈禱的人,他目露凶光,鋒利的匕首在他手中顯得十分猙獰。
只要殺了臨天皇,就能解了南詔邊關的危機。
他輕踩著步子,帶著興奮地心,慢慢朝著那身影前去,突然前面的「臨天皇」咳嗽了幾聲,解下了頭上的帽子,在垂首拜了三拜。
那人的頭上燙了九個清晰的結疤,其他地方都是光亮如新!
那人只是臨天皇的替身!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蒙聶揮起手中的匕首猛地□□了那和尚的脖子上,便迅速吩咐後面的人說道,「事情有變,趕緊撤退!」
歐陽燁說會有他的人接應他們,當蒙聶帶著一群南詔死士千辛萬苦的找到那接應的地方,那里十分隱蔽,並沒有看到歐陽燁的人,而遠處的涼亭處卻只有兩個模糊的身影似乎在對弈賞茶。
「王子,那人似乎是臨天皇,前面貌似只有他和楚王二人!」其中一個死士看了看前方,突然興奮的在蒙聶耳邊低聲說道。
蒙聶眨眼一看,那二人正是臨天皇與楚王無異。他雖不知歐陽燁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但也知道踫上臨天皇身邊沒有守衛的機會千載難逢。
真是老天都幫助他,臨天皇竟然在皇宮如此偏僻的地方和楚王對弈,二人竟沒有一絲防備之心。
夜越發的深,遠處叢林靜的詭秘,歐陽鈺捻起一顆白子,略作思考了一番,便笑著說道,「父皇,兒臣輸了,回去休息吧。」
臨天皇看了看一盤棋局,笑道,「以往你都不肯陪朕!今晚難得你有心思邀請朕來這個地方下棋,再來一局吧!」
歐陽鈺皺眉,看著黑暗中浮動著不知名的危險氣息,卻又不忍拒絕臨天皇如此期待的眼神,終究是點點頭。
黑子落地的瞬間,突然,十幾個如鬼魅般的身影從墨玉蒼穹中橫空而現。
那利刃在潔白的雪中泛著地獄般冰冷的光。歐陽鈺心中一沉,根本無暇顧忌發生了什麼事,便緊張的護住臨天皇。
臨天皇冷冷一笑,「鈺兒,你退下,無妨!」
外人不知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大內侍衛都不會離開皇上的百丈範圍之內。
因此就在蒙聶一行人還沒跳到臨天皇幾尺範圍之內,就被一群從暗處涌現的大內侍衛團團包圍住。
臨天皇並不認識蒙聶,只是將他們當做一般刺客處理,沉聲問道,「誰派你來的?」
歐陽鈺細細打探著他,只見蒙聶臉上的震驚和驚恐不斷交加,似乎是被人出賣了。皇宮里被御林軍重重包圍,他們根本混不進來,除非
那一群刺客中突然有一個身影向歐陽鈺的方向移動了一步,並且眼神故意跟他交匯了幾番,歐陽鈺突然意識到一件極為嚴重的事,皇兄讓他今晚帶父皇來此,卻又這麼巧出現了刺客
似乎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歐陽鈺身子有些顫抖,他壓低聲音和臨天皇說道,「父皇,發生什麼事了?」
說罷,歐陽鈺故意移步在那群南詔人里面轉了轉,卻是停在了其中一人身邊,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只听那人用了唇語說道,「令牌我方才從蒙聶身上偷了過來,扔在了含清宮第三處黃色的帷幔下面。」
臨天皇臉色越發的陰沉,皇宮守衛森嚴,竟被這些人闖了進來,他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些人絕對和歐陽燁有關,因為掌管御林軍的令牌除了鈺兒手中的那一塊,便只有歐陽燁有!
「說出誰指使你們的,朕留你們一個活口!」
蒙聶這才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歐陽燁坑了,他自己,連同這麼多死士竟都落在了臨天皇手中,然而他卻不敢供出歐陽燁,一旦說出歐陽燁,臨天皇必定知曉了他的身份,屆時,他會死的更慘!
歐陽鈺見狀,低聲喝臨天皇說道,「父皇,他們想必是不會招供,不如先將他們關進死牢,待兒臣去向御林軍詢問一番便水落石出,他們身穿宮裝,定是喬裝混進來的,畢竟,若是沒有得到御林軍的首肯,無論怎樣,他們也進不來。」
楚曦睡醒時,感覺身邊有些搖晃,她微微掙了睜眼,卻發現自己和歐陽嬴衍已經進宮在馬車上了。
楚曦微微掙了睜眼,從男子身上撐了起來,問道,「怎麼會在馬車上?嬴衍,現在是要進宮去嗎?」
歐陽嬴衍點頭,問道,「還需再睡會兒麼?」
楚曦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然被歐陽嬴衍換了一身宮裝,可她竟毫無知覺,仍舊睡得這麼死沉,她皺了皺眉,「為何我睡得這麼深?」
她雖懷孕了,但身體也算正常,不至于虛弱成那副樣子。
「你睡得不好,我讓王大夫給你喂了一副助眠的藥。」
楚曦哦了一聲,想必是她平日里在他面前太嬌慣了,他便將自己當做了一個較弱的病人來養了。
到了宮中的時候,听聞臨天皇在審問成王,楚王帶這歐陽嬴衍他們來到了朝堂外!
歐陽燁病情剛有些好轉,就被臨天皇宣進宮審問,他自己尚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就被冠上了勾結外患,弒君的大罪。
听說是因為蒙聶昨日拿著御林軍的令牌,進宮刺殺皇帝!
想是他很久沒和南詔那邊聯系,蒙聶慌張了。歐陽燁在心中將南詔那群剛愎自用的野蠻之徒罵了千萬遍,竟然做出進宮刺殺臨天皇這種愚不可及的事,分明就是自尋死路,還連累到他。
只是他的令牌一直不曾離身,那蒙聶手中的令牌?
「父皇,兒臣近日來一直在府中養病,這定然是有人想誣陷兒臣!」歐陽燁說的壯志凌雲,碎將忿恨的目光移向門外歐陽鈺,御林軍的令牌就只有他和楚王有,他的令牌一直在身上,那麼誣陷自己的人絕對就是歐陽鈺無疑。
當然,在歐陽燁和歐陽鈺之間,臨天皇壓根就不會將這件事聯想到歐陽鈺頭上去,更別說,當初在淮南,臨天皇的大內侍衛就查出了歐陽燁和南詔人有所勾結。
歐陽鈺被他這麼一瞪,有些心虛地後退了幾步。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只是過程中幫了歐陽嬴衍幾個小忙,然他也沒有意識到事情會如此嚴重,曦兒和皇兄竟然引南詔人刺殺父皇,借機誣陷歐陽燁。
這事一旦坐實,成王無疑是死罪!
楚曦見歐陽鈺有些踟躕不前,心慌意亂,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你沒有退路,今日,我一定要讓歐陽燁死無葬身之地!」
歐陽鈺猛然一滯,呆呆地看著近處的楚曦,她的眼神里除了對歐陽燁有一種難以磨滅的仇恨外,對他,更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厭惡與嘲諷。
她在嘲諷他!
那眼里的輕蔑與失望讓他難以承受,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不中用的窩囊廢一樣。
「父皇明察!」歐陽鈺猛然跪地,硬著發紅的頭皮,咬牙道,「兒臣的令牌一直都在身上,御林軍口供,當晚的令牌中間有一道裂縫,而兒臣的令牌完好無損。」
歐陽鈺不明白楚曦為何知曉歐陽燁手中那塊令牌上的細微末節,在他的令牌上做了手腳,畫出了一條細縫。但歐陽鈺看得出來,為了扳倒歐陽燁,她廢了不少心思。
歐陽燁無措的整個身子跌在了大殿上,當他看到了歐陽鈺那塊完好無損的令牌時,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不是!」愣神之後,歐陽燁猛地跳地而起,疾步沖到歐陽鈺面前,拎起他的衣衫,目露凶光,憤怒地喊道,「你這個虛偽的奸人,你不是對權勢無須無求麼?如今竟然用這麼卑鄙的陰謀陷害本王?」
「放肆!」
臨天皇震怒,令人分開了成王和楚王,緊接著有大內侍衛上殿,稟報道,「皇上,刺客乃南詔人,為首的是蒙聶王子,此刻皆以伏誅!他們死前招認此事乃成王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