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暖了起來,臨天皇身子不太好,歐陽鈺一直侍奉在他身邊,當他听說邊關的將士無故從南詔退兵之後,氣得病情加重,那天,所有的太醫都被宣進了皇上的寢宮。
「父皇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了?」寂靜的深宮中,歐陽鈺目光掃過御床前一排低著頭腦的太醫,急促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憂心,在昏暗的宮殿內顯得十分響亮。
外面的謠言眾位太醫都有所耳聞,那些話是出自幾位重臣之口,想來也假不了,所以心里對這個皇帝很是畏懼,絲毫不敢亂說話,「皇上怒火燒胸,一時氣血攻心,引發了舊疾,但王爺無須過分擔憂,只要好好調理,皇上的身子會好轉的。」
歐陽鈺安心的點了點頭,身後突然想起臨天皇蒼老而又虛浮的叫喚。
「來人啊快來人!」
旋即,歐陽鈺打發了那些太醫下去,靠近臨天皇,「父皇,你感覺可好?」
臨天皇微微張闔了一下有些臃腫的眼楮,當看清他面前的人時,他猛地推開歐陽鈺靠過來的身體,冷哼一聲,又接著喊人。
「臣參見皇上!」門外的御林軍聞聲而進,跪在離歐陽鈺幾步之遠等待候命。
「傳朕旨意,去去捉拿禮部,上卿,御使,太尉幾個奸佞,嚴刑逼供,若有不知悔改者,滅其九族!」臨天皇捂著嘴巴猛地咳嗽了幾聲,說完這些話,他瞪了瞪一旁不發一言的歐陽鈺,接著道,「將楚王帶去莫桑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要放他出來,另外,宣太師覲見。」
面對臨天皇的軟禁,歐陽鈺不曾辯解過一句,只要知道了父皇身體無礙,一切都不重要,這樣也好,他能去陪陪母後,紀念母後,若是母後在天之靈知曉喜樂未死,想必會深感安慰的吧。
臨天皇的謀臣,前幾日被封為太師,這個人原是臨天皇培養的大內侍衛,有著絕對的忠誠,因才能十分出眾,後來被臨天皇提拔成他的謀臣,乃至一國太師。臨天皇會見他時,摒退了一切宮人。
「臨天朝的江山絕不能斷送在歐陽嬴衍那個妖孽之手!不過一個孽種,給朕一個法子,朕一定要讓他死!」
那謀臣斜著眼楮,遐思了片刻,無影樓主是個高深的對手,難以對付,行蹤和力量又深不可測,若是成為君主,定會有一番大作為,要是皇上心悅的皇子是他該多好,卻偏偏
「皇上,當年修元皇後一事甚是蹊蹺,歐陽嬴衍又和皇上你有著幾成的相似,他」
「住口!」臨天皇厲聲打斷那謀臣的話,布滿血絲的眼楮翻騰著憤怒,「你給朕記住,他是那個賤人和南詔人的孽種!你若是沒有法子對付他,朕也沒有留你的必要了。」
「臣知罪!」那謀臣立刻匍匐在地,沉聲請罪,他並不知十幾年前的預言,但卻看得出來,歐陽嬴衍雖有野心,但是重情義,若是臨天皇願意徹查當年之事,還太子衍一個清白,能夠動之以情,緩一緩太子衍,想必事情會容易很多。
跟著臨天皇這麼多年,他素來知道,皇上對當年的事頗是忌諱,如今提出這個建議他原本就是提心吊膽,終究,不出所料,皇上還是發火了。這些年,他一直懷疑,當年的事是否另有隱情?否則的話,當年先皇後一事如此蹊蹺,皇上不問緣由便信以為真,著實令人難以理解。
罷了,當年有恩于他的是皇上,如今他效忠的也是皇上,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若不願這樣做,他也只能令覓他法。
那太師微松了眉,道,「皇上,辦法是有,但是需兵行險招,事情弄砸,很可能會將無影逼急,造成嚴重的後果。」
臨天皇臉上這才緩和了一些,抬了抬手,道,「說!」如今歐陽嬴衍這個孽種做出這麼多大逆不道的事,他堂堂的皇帝難道還怕他狗急跳牆不成?若是等到那個孽障勾結南詔,妄圖篡奪江山,便晚了,所以,他,一定要除了他!
那謀臣想了想,「無影如今毫無蹤影,皇上唯有扼其要害,才有足夠的把握誅殺他!至于無影的要害,皇上應該比微臣清楚。」
臨天皇果然一愣,帶著病氣的臉漸漸呈現出一種變態的猙獰,心中已對除掉歐陽嬴衍勢在必行!
東宮中,一排整齊的燭光將房間照得通亮,趁著嬴衍不再,楚曦喝了這個月的藥。第一個月是無緣替她準備的,無緣失蹤以後的幾個月,都是她讓李晉去藥店抓的,因為那些藥都是滋補性的,李晉也不曾多想。
今日,楚曦喝完藥,身體緩過神之後,卻見桌子上放著一封信
天後來襲天王別想跑
,應該是李晉帶過來的,她模了模圓渾的月復部後,隨手捻起桌上的信看了看,落尾竟是無緣。
她很是激動,雙手捏著拳頭使自己冷靜了片刻,便道顫抖的撕開信封。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無緣讓她出去找他。
楚曦抬眼,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嬴衍不在,是出去的好時候,但上次因她私自出去,嬴衍眼中那種恐懼後怕的眼神,讓她至今都覺得愧疚,更何況她如今的身孕有七個月了,這麼出去,實在太惹眼。
片刻後,李晉進來了,看見站在原地發呆的楚曦,便問道,「曦兒,子毅的死雖然要查,但是你這個時候絕不能出去。」
楚曦沒有正面回答,只道,「這封信從哪里得來的?」
「無緣估計不知道你在這里,所以將這信放到了寺里將軍的靈位後,他想必是知道我們會去看將軍的。曦兒,我看過那封信,那個老家伙也不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你還是別去。」
楚曦點了點頭,嘴角綻放出一絲苦澀的笑,「李大哥,你知道麼?我總感覺嬴衍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不知道是什麼,但覺得和子毅哥哥有關,從小到大,子毅哥哥總為我想,李大哥,我怕子毅哥哥的死同我有關。」
楚曦的這番話讓李晉有些愕然,「曦兒,你該不會是想多了吧?王大夫都說了子毅心脈盡斷,怎會與你有關?」
楚曦一手插著腰,一手托著有些笨重的月復部,走到門前,悠悠說道,「或許吧!」
听出了楚曦的弦外之音,李晉猛地抬頭,「那你是怎樣決定的?你要去見他?不不行!這樣太危險了。」
「李大哥,別擔心,我是不會去見他的。那個神棍出沒無常,僅憑一封信,我是不會出去的。」且不說這信來得奇怪,更何況她舍不得歐陽嬴衍再為她擔憂。
「曦兒,你是說有人假借這封信故意引你出去?」
楚曦點頭,朝廷的人如今在瘋了似的追殺他們,也並不排除這種可能。
李晉猶如恍然大悟,若事情真是這樣,那曦兒就更加不能離開這里,想起那些政治斗爭中的殘忍以及那些人防不勝防的計謀,他的後背就起了一層冷汗,他不怕行軍大戰,但這種勾心斗角著實讓人膽顫。
「嬴衍的暗衛中應該有女人,找個合適的,穿上我的衣著,圍上紗巾,讓她去信上所說的地方看看究竟。」
李晉應了一聲,離開前,他仔細觀察了一下楚曦的氣色,似乎感覺不太好,便若有所思的出去了。
楚曦有些百無聊賴,打了打哈欠,屋中突然來了一個令她十分想念的人。
「玉染,你怎麼過來了?」自從無影樓被滅後,玉染一直被嬴衍孟家,楚曦看著這個很久未見的姐妹,不知覺地有些喜極而泣。
玉染解下貂裘,親熱的拉起楚曦的手,「曦兒,李大哥說你氣色不好,就送我來陪陪你。」
楚曦干笑道,「只是有些疲累而已,玉染,你過得怎麼樣?」
玉染臉色羞紅的低下頭去,嫣紅的臉上還露出幾分甜蜜,「很好,李大哥很好。」
看來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人不一定要嫁給愛情,但一定要嫁給對的人。李大哥無疑更適合玉染這樣的大家閨秀。
「听嬴衍說,玉錦最近娶了一門小妾,她很像你!」
玉染淡笑,「那我該祝福他,曦兒,你怎麼了?」話未說完,玉染立刻跨到楚曦身邊,看著她突然煞白的臉色,突然驚慌起來。
「我」下月復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楚曦的五官揪在一起,她緊緊拽著玉染撫過來的手腕,臉上漸漸失去血色。
楚曦的情況把玉染嚇哭了,那時,她極度害怕楚曦會出什麼事,幸好,不久歐陽嬴衍回來了。
玉染從不知道,這世上會有一種情,就像歐陽嬴衍對曦兒那樣,她只記得,正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屋內猛然灌進一陣風,下一刻曦兒的身體已經在他的懷中。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那個時候楚曦還沒有暈厥,尚存一點意志,她的身體卻在抽搐不停,玉染第一次看見外表冷傲的無影樓主哭了,當著她和曦兒的面。
後來王神醫來了,整整兩個時辰,曦兒的情況才算安定,玉染便留下來照看已經安然入睡的曦兒,她疼成這樣,幸虧沒有見紅,孩子算是保住了。
大夫沒說什麼緣由,只是和歐陽嬴衍出去了,看著熟睡中的楚曦,玉染心疼地直掉眼淚,曦兒的身子向來都很好,方才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