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結束後,洪七公為自己留下來的舉動點贊,實在想不到,這位包娘子家的廚藝這般妙——他老人家果斷地吃撐了。
李萍看著這樣一位樣貌不出眾的人,即使那只大紫紅葫蘆很是顯眼,可實在是看不出哪里有半點兒武林高手的風範了,竟然和兩個孩子搶東西吃,無語地搖搖頭!既然包惜弱這麼鄭重,那麼肯定有道理的,她雖心中覺得有些不妥,可也明智地沒有表示。
七公雖是愛吃的性子,可遇到收徒這樣的大事,也很是鄭重。吃飽喝足後,在楊家的大廳里坐定,接受了兩個孩子的三叩首後,接了他們的茶,算是正式地定下了師徒名分。
這就算是簡單的拜師儀式了,明天一大早,他便要帶著郭靖和楊康回洞庭湖總壇去,在那里舉行正式的收徒大典,也算是昭告江湖了。
李萍模了模眼淚,一方面為著兒子找到名師高興,可心中也為即將而來的分離傷懷,不過就算如此,作為母親,她還是不會攔著兒子成長的路。
包惜弱就顯得沒心沒肺了些,反正要去看兒子,也不怕遠不是,再說丐幫弟子遍布江湖,消息靈通,傳個書信也是極為方便的,不就是分開嗎,沒大不了的。現代人親情淡薄,關系冷漠顯現的很明顯。
「郭夫人,包娘子,我們便走了!以後每年的中秋,我都會帶著兩個孩子來嘉興的煙雨樓,屆時再會了!」
洪七公本來就是隨性之人,如今雖收了徒弟,他也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的,第二天一大早便上門來了,郭楊二人只簡單地拿了個小包袱,里面裝了幾身換洗的衣裳便要隨著師傅走了。
他二人卻沒有那麼多的離愁別緒的,雖微微地也有些不舍,可少年人的心性更向往外面精彩紛呈的世界。
如今他們心中大俠遍布,英雄林立江湖已對著他們打開了大門,焉能不去?心中好氣頓生,二人胸膛挺的高高的,似乎他們亦是江湖中人無二。
包惜弱抱了抱楊康,模模他的頭,看著兒子還有些稚女敕卻又炙熱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陣難過,終究還是要離別了。
「好好吃飯,好好習武,功課也不許落下,媽會一個月一查。有功夫了我就去看你,好不好?想家了就給我寫信,錢不夠用就去自家鋪子取,信物記得要保管好。你里衣的暗袋里有媽放的小額銀票,吃食上別委屈自己。要听師傅的話,好好孝順他!」
拉拉雜雜地又叮囑了一通,便放開了眼圈發紅的楊康。站起來,看著已經哭的不能自已的李萍,包惜弱暗嘆一聲,走過去,蹲下來抱住郭靖。
「靖兒,記住姑姑和你說的話沒有?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論做什麼,堅持下來就會有收獲,別太勉強自己,你還小,很多事情有我和你媽撐著,別累著自己。還有,姑姑開的書單記得按時完成,一個月後我會換新的,看住弟弟,別讓他惹禍,好不好?」
「姑姑,我記住了,你和媽也要好好的。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郭靖憨厚地笑了笑,也拉拉雜雜認認真真地叮囑了包惜弱一通。
雙方的一番生死離別的作態只讓洪七公暗地翻白眼,女人真是麻煩。他清咳一聲,打斷了雙方的絮絮叨叨,
「靖兒、康兒,拿好包袱,我們該走了!」
「保重!」對著李萍、包惜弱二人點頭,便帶著兩個孩子原地消失了。
李萍瞪大雙眼,這下總算是認同洪七公是武林高人了。包惜弱輕笑一聲,喚回了她的心神,二人長嘆一聲,便進門去了。
果不然,過了三月,包惜弱剛剛從君山探望兒子回來,便在門口遇到了打扮邋遢,舉止古怪的七怪團。雖沒見過,但也不妨礙她能一個瞎子,一個女人,五個矮矬窮的組合得出這個結論。
她展開笑容,問道,
「各位,站在我家門口,可是有事?如果餓了的話去側門吧,我家每天都在那里施粥給不方便的人食用。」
七怪發現自己一行人被當成叫花子了,頓時有些羞窘,可是看著是對方個嬌嬌軟軟的小婦人,卻看不出是否身負武功,七怪自詡俠義,倒也不會和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動手。
他們弄不明白到底是誰?可看著又不是郭靖的母親,于是便派了同是女人的韓小瑩上前答話。
「大嫂請了,在下越女劍韓小瑩,這廂有禮了。」
「韓娘子有禮!」人家有禮有節的,包惜弱倒也不好撒潑了。
「大嫂,我也請問你,附近有位郭夫人,大嫂可曉得?」
「郭夫人,附近有三位姓郭的夫人,也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一家的郭夫人?」雖表面溫和,可包惜弱實在是看這七個髒髒爛爛的人很不爽,便發問。
「和大嫂一個口音,亦是臨安口音,便是我們要找的那位郭夫人了。」韓小瑩莫名覺得這位大嫂對自己眾人無好感,不過也耐著性子回答。
「哦?原來是找我姐姐的麼?可你們是誰?我卻不知道姐姐何時有你們這般的親戚了?莫不是來尋仇的?還是要債的?我可告訴你們,姐姐好說話,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你們要本事就放馬過來吧!」說著話,又挑剔又挑釁地打量了江南七怪一遍。
只把七個人氣的牙癢癢,他們七怪可都是暴脾氣,何曾這般被人嫌棄過,可如今面對的卻是個文文弱弱的婦人,也只能氣往肚子里吞,不過臉色也很不好看就是了。
「大嫂,你听我說完,我們不是郭夫人的親戚,也不是來尋仇討債的,為的只不過是故人之子罷!」韓小瑩按捺下氣悶,又解釋了幾句。
「行了,進來吧,總之都是你們有理,既然是找姐姐的,我也不好攔著你們不是!」
邊說著話,將人禮讓了進去。心中很是不爽,這江南七怪還真是陰魂不散,真就在郭靖6歲時找來了。
隨著七人進了大廳,讓人上茶,端果子的,又囑咐小丫頭子去找李萍出來。
這一番忙亂禮讓下來,坐定了,包惜弱柔柔地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茶,端著身子,翹著蘭花指撿了一塊糕點,放進嘴里,細細地吃了下去。
看的眾人都覺得牙疼,這位出身怕是很不錯吧,這一番大家閨秀的做派實在不像是江湖中人,韓小瑩只覺得自己臉燒的慌,這里就兩個女人,自己的做派實在是太豪爽了些。
不過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一個呼吸間,她立即又恢復了平常。
好吧,計策沒成功,或者說也算是成功了,于是包惜弱決定再接再厲。語氣和緩,拿腔作調地奇怪聊天,
「眾位找我姐姐,到底所為何事?如今和我說也是一般無二的,這個家中,雖有長姐,可我也能做的一兩分的主。」
「大嫂,我們七個,江湖人稱‘江南七怪’,也算是武林同道抬舉,在江湖上卻也有幾分薄面。」
「江南七怪?這名字好生奇怪,雖沒听過倒也貼切。呵呵!」包惜弱最後的那聲「呵呵」讓奇怪很是不爽。
尤其是老大柯鎮惡,他眼楮看不見,可耳朵最是靈通,自是能發覺包惜弱口中的未竟之意。
「怪,我們是七怪,當是都是怪物而已!哼。」他手中略一使勁兒,鐵杖發出了「咚」的一聲,竟然將地上的青石板震碎了。
「你這老丈,忒也無禮,我好心好意地放你進來,竟然毀我家地板,你可知我這青石板從何而來?這可是從皇宮中搬出來的御用之物,果真是粗鄙,不可理喻之人!」正好找不到借口,如今柯鎮惡這一動作,到給了包惜弱現成的理由!
「哼,你這女人,著實可惡,竟然瞧我們兄弟不起!」老三馬王神韓寶駒可是個急脾氣之人,說著便站起來要動手一般。
「哎喲,所謂的江南七怪麼,這是仗著人多勢眾,跑到別人家里打打殺殺來了麼?果然都是大俠啊,具有俠義風範啊,真讓人佩服!」包惜弱卻是不懼他的矮矬模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韓寶駒破口大罵。
「唉,這,老三,你先坐下,都別激動。想想我們來為的是什麼吧。」老二朱聰也看出來這婦人是誠心找茬,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可也想暫時忍耐一時,等郭夫人出來,他們帶走郭靖也就是了,何必和這般無知女人一般見識呢!
听了二哥的話,韓寶駒雖依舊氣憤,可也不反駁地坐下了。
大廳眾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包惜弱也氣恨恨的吃著茶,就在這個尷尬的當口,李萍來了。
「妹妹,是誰找我?」
「呶,就這幾位了,人稱‘江南七怪’的。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事?」
「這位是我姐姐,便是你們要找的那位郭夫人了,你們慢聊,我先進去了,好累!」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南七怪何曾被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過,臉色都很不好看,不過如今他們還顧不上包惜弱,就眼睜睜地看著她走了。
江南七怪卻是很是心情激蕩,六人中五人曾見過李萍,柯鎮惡也能听出她的聲音。這下輾轉六個寒暑,終于找到了郭夫人,也不枉了他們七人這幾年的大江南北的勞苦奔波了。
「郭夫人,我們受人所托,找尋郭夫人六年,想收令郎為徒!」又是韓小瑩出來做七怪的代言人,實在是李萍看著就是老實人,怕他們這些粗魯漢子再嚇著人家。
「啊,你們是來找靖兒的?卻是受誰人之托?我們郭家親眷朋友無,莫不是找錯了吧?」
「非也,我們是受全真七子之一的丘處機,丘道長所托。不知郭夫人你可知曉此人?」老二朱聰插話道。
「道士麼?倒也約莫听先夫提起過一二回,只是不曾見過。」李萍是個老實人,她也不擅謊言。
「有印象,那便好了。郭夫人,喚令郎出來吧,我們要收徒授功夫了。」老三也嚷嚷道。
「可是我兒如今不在家,他也有師傅了,這可如何是好?」李萍听著這些人也要收自己兒子為徒,有些為難道。
「哦,卻不知令郎拜在那位高人門下,可否告知一二。」柯鎮惡忍了半天,這時候也急問出聲,粗聲粗氣地問道。
「啊,是個乞丐樣子的人,听妹妹說是叫什麼北丐的,听說是個叫花頭子!」李萍雖知道洪七公的大名,可這會兒人又多,話頭也多,便開始口拙了。
「北丐?難不成是洪七公?」張阿生嘴慢言訥,也被驚的快了一回。
「對對,就是這位,叫洪七公的!你們都認識他麼?」李萍听那位胖子說出了北丐的名字,她便高興地點頭附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夫人可否詳細為我兄妹解惑?」老二朱聰又問道。
「啊,三個月前,洪七公便帶著靖兒去了丐幫,說是要收為親傳弟子,昭告丐幫之類的,我也不是很懂這些事情,他便帶著靖兒走了。」李萍也不急,詳細述說了一番當初洪七公是如何收徒,如何帶走人的。
眾人听完後也是一時怔愣,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大哥,如今可要如何是好?難不成我們還能去丐幫幫主手上搶徒弟了不成?」急性子的韓寶駒問道。
「難不成我們這六年的奔波竟是做了白功不成了?」南希仁也問道。
七怪人雖自大,自尊又強,可也知道自己不是丐幫幫主的對手,可是他們又不像直接向那位牛鼻子老道人認輸,于是便一時僵住了。
「那麼郭夫人可知楊公鐵心的夫人及其遺月復子的消息?」還是朱聰反應快,問道。
「啊,你們說的是妹妹麼?剛剛你們也見到了人了啊。難道你們不認識我妹妹?」李萍有些詫異地問道。
「啊?郭夫人,你說剛剛那位伶牙俐齒的便是楊夫人麼?」韓小瑩驚訝地出聲道。
「是呀,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曉得她是誰了呢。」
「那麼,楊康呢?」七人這次倒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康兒也隨著洪七公去了丐幫啊。有什麼問題麼?」李萍問道。
「還好,還好。這倒不用比了,省的無故輸給牛鼻子,端的讓人氣悶。大哥,我們走吧!」朱聰最先站起來,手拿扇子,搖頭晃腦地說。
「嗯,對,二哥說的對,還是先去信和牛鼻子說明原委才好,省的被人說我們七怪說話不算數,被江湖中人取笑。」韓寶駒也應和。
「走走,郭夫人,我們告辭了!」韓小瑩向李萍告辭走人,眾人已不見了蹤影!
李萍看著這空蕩蕩的客廳,有些無語地搖搖頭,對這些武林中人的作風很是不解。不過也不放在心上,總之和自己兒子扯不上關系就是了。要是讓靖兒和這些怪人走,她還真是不放心。
話說她還真是想兒子了,雖然每月都有書信傳來,可是兒子自小從沒和自己分別這麼久過,也不知道他過的怎麼樣,學武怎樣,苦不苦,累不累,吃的好不好?
遠在北地的丘處機接到教眾穿信,說是有了故人之子的音信,便立即回轉南下。想知道詳情內幕,再說他對于李萍和包惜弱是如何躲過那些官兵賊子之手卻也有幾分好奇懷疑之心。
不過等他到嘉興府時,李萍和包惜弱已經出門去丐幫探望兒子去了。
二人邊走邊玩,也不顧及時間,一路上走走停停,行程極慢,等到丘處機找到丐幫門下,見到了郭靖和楊康,也沒見到包惜弱和李萍二人。
見著兩個孩子都是眉清目秀,武功底子又扎實,說話做事很是彬彬有禮,端的是名門高徒。丘處機心下有些遺憾,這要是收到全真門下,也算是一樁幸事,不過如今他也不能和洪七公搶徒弟不是。
要知道,北丐可是與他師傅重陽真人齊輩分的,他如今和楊康郭靖算是同輩人了!
江湖中人講究的便是這般,雖是故人之子,可又是同輩中人。丘處機為兩個小子機遇高興,也有幾分尷尬!
又恭喜了一番洪七公收的高徒,將一份全真教的武功心法留給了楊康和郭靖,也算是一份補償之心。便離開了,繼續北上去參與他的抗金大業了。
郭靖和楊康繼續他們的練武讀書的苦日子,洪七公即便再忙著教務,對兩個徒弟也會嚴格要求,楊康比靖哥聰明,領悟力也強,學什麼都快,而且常常能舉一反三,洪七公很是喜歡他的這份靈透。于是下了狠勁兒磨礪他性子中的那點浮躁和驕縱氣,所以楊康的苦日子便來了。
包惜弱雖也嚴厲,可總也念著兒子還小,要有個快樂的童年之類的,只要他按時完成布置的功課,就讓他自由發揮了,可如今到了洪七公手中,每次都能最大限度的榨取他的體力和腦力,楊康的日子雖苦,可進步也更明顯了。
而郭靖則相反,他的底子很是夯實,可領悟力不高,只知道下苦功夫,于是洪七公因材施教,楊康學的快,便打狗棒法、降龍十八掌都教給了楊康,五行雜談、琴棋書畫的也不落下的都交。而郭靖因著貪多嚼不爛的話,只專攻降龍十八掌。
郭靖對于康弟比自己少學一門功夫也沒什麼想法,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以前也常听姑姑的教誨,知道滴水石穿,磨杵成針的鑽研精神,于是照舊一復一日地練功,讀書,半點兒也不懈怠!雖比不上弟弟的進步,可也不希望被他落下太多。
媽媽和姑姑都希望自己兄弟成為文武雙全之人,他也希望自己將來能保家衛國,護佑一方百姓平安!
楊康听過母親說過的,江湖上有個十項全能的大俠,叫東邪黃藥師的,他便立下了志向,成為黃藥師這般的人物,媽媽豈不是很驕傲!
于是確立了目標的小哥兒倆更是刻苦了幾分,看的老叫化十分欣慰。
寒去暑來,春去冬來,轉眼間,十年過去了。楊康和郭靖都變成了長身玉立的少年人。
看著兩個溫潤的孩子,李萍和包惜弱都覺得又高興又驕傲,總算是他們撫養成人了。
這二位被師傅扔出丐幫,來江湖歷練,第一站卻是趕緊地回家,和母親團聚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點發。o(n_n)o~。今天下午給兒子看醫生了。他有些感冒……郁悶……大家注意天氣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