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
清晨,九夜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整個人被宇文戰摟著。
「醒了?」聲音從頭頂傳來。
九夜揉了揉眼,從他懷里掙出來。
「婉容他們怎麼樣了?」
「尚在睡夢中。」
九夜從惺忪狀態回過神,看了眼天色,只有蒙蒙亮光,確實還太早。
「月晨——?」她突然想到,怎麼他還沒找過來?她四周看了看,終于看到一團黑色的身影癱倒在地上。此時天只亮了小半,那個身影又是一身黑,換了其他人是絕對看不到的,但九夜的目力豈是其他人所及。所以,她不僅看到了黑影,還看清了黑影的臉,正是月晨。
她起身向他奔去,跑到跟前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他只是暈睡過去,並未受傷,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平平穩穩地放了下去。她輕輕推了推他,他便悠悠醒轉。
「你——」月晨初醒,便飛身向宇文戰撲去。
宇文戰站在九夜身後,仿佛早就料定了似的,月晨身法很快,他卻更快,一下就閃到九夜身前。他們一個朝前,一個斷後,剛剛好讓九夜夾在中間。
月晨再度欺上,宇文戰又輕巧地躲開。兩人便這樣以九夜為原點,反復繞著圈子。
九夜攔住月晨,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月晨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後方悠然自得的那人,喝道︰「你別管!我今天一定要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你說錯了!」宇文戰淡笑著接過話來︰「我們相拼,只有你死的份。」
月晨怒目欲裂,雙刃在手又待沖上前去。九夜急忙死死抱住他。
忽然間馨香滿懷,月晨不由得一怔。
宇文戰原本笑得雲淡風輕,卻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比那冬日屋檐下結的霜柱還要冷上幾分。
九夜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前一後兩個人截然不同的變化,在發覺月晨冷靜下來之後,才將他松開,再度疑惑地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月晨懊惱地轉過頭去。他昨夜收拾了窮奇後,高高興興地帶著一攬子戰利品來找九夜。誰知,剛看到她的背影,就被宇文戰用石子偷襲,將他擊暈了過去。這樣丟臉的事情,他怎麼開得了口?
所以,他現在瞪著宇文戰,瞪得眼珠子都要落出來了,卻也只能緊咬下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君上——」張祺瑞的一道呼喊聲,將這僵持的氣氛打破。
轉頭去看,發現顧婉容撐著張祺瑞,正站在洞口吃驚地看著他們三人。想來,應是剛才那番吵鬧將這兩人吵醒了。
宇文戰神情自若,淡淡地向兩人笑了笑,道︰「原來你們在這里,真是讓我們一頓好找!」
他們歇腳處的火堆還熊熊燃著,想也知道他們分明在此駐扎了一夜,離得這麼近都沒有發現山洞?
張祺瑞見他眼也不眨地撒謊,頓感一陣荒唐感。他一夜睡不踏實,就擔心援兵不來,又怕怪獸還沒走遠,竟都是白白操心。
可是,他滿腔怨氣卻不敢對著宇文戰發作,只得無奈苦笑著說道︰「累君上擔憂,微臣惶恐!」
顧婉容又豈是蠢笨之人,昨晚那些莫名飛進來的火焰,都是燃燒在一節節的樹枝上的,她當時就覺得奇怪,怪獸噴火難道先噴在樹枝上再扔進來嗎?現在是什麼都想明白了。不過她也不敢當面質問,只能敷衍地笑了笑。
九夜上前,看了看張祺瑞的傷口。顧婉容緊張地盯著她,問道︰「怎麼樣?」
「皮外傷罷了!只是……抓傷他的怪獸不是凡物,傷口不會好得太快。」
「那怎麼行?」
顧婉容一听便慌張起來。張祺瑞拍拍她的手,反過來安慰道︰「只是好得慢了些,總歸是要好的!」
顧婉容仍不放心,再度懇切地看向九夜,見到她也點頭後,才略感安心。
然而,她並沒有看見,九夜轉過頭後,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憂慮。
宇文戰放出信號彈,孫勇沒多久就帶著暗衛趕了過來。
隨行的,竟還有幾個醫師。他們各自拎著大藥箱,仔細為張祺瑞重新包扎了傷口。暗衛將準備好的擔架抬了出來,等走到森林入口處,更是早早備好了幾輛馬車。
九夜不由感嘆,她在睡著的時候也不知道宇文戰做了多少事情。
「孫將軍,昨夜你收到的信號彈,那邊是什麼情況?」九夜想起這事,便問起孫勇來。
孫勇對這女子的感覺有些復雜。一開始,他不忿她對君上那般輕怠的態度,可是接觸越深,越能感覺到她的不凡,連帶她的高傲也似乎習慣起來,反而有種理所應當之感。于是,听她問話,他就老老實實地答道︰「暗衛發現了幾個黑衣人的蹤跡。我趕到後,好不容易拿下一人,還沒問什麼,他就服毒自盡了。」
「死士?」
「看來便是如此。」
死士絕非輕易能夠培養的,擁有死士的通常都是些強國國君。也只有一國之君,才能手握所有人的生死大權,逼得死士不得不以死效忠。
「哼!」宇文戰冷冷說︰「以為死了孤就不知是誰做的嗎?大膽卑穆國,連本國侯爺也敢謀害,就必須能承受上野的怒火。」
「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是卑穆國?」月晨問道。
「安定侯就只與容城四杰和卑穆國的王子結過怨,有能力調動死士的,只有卑穆!而且這些黑衣人訓練有素,絕不是什麼普通世家就能培養出來的。」孫勇替宇文戰解釋道。
月晨也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始終記恨著宇文戰,凡是他說的話,他必定要對著干。于是,他輕蔑地瞥了眼孫勇,說道︰「連個小小卑穆國也敢欺負到你們頭上。上野國也不過如此。」
孫勇大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這小破孩的對手,只想與他大戰三百回合,也定要踢上他一腳。
「先回城為祺瑞診治!」宇文戰冰冷的聲音生生澆滅了他心頭怒火,他也只好咬著鐵牙,忍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