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面紗下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著要是能不管不顧地吐大混蛋一身多好••••••嗯,卻也只能是酒水上頭地在腦子里打個圈兒。
算了,有賊心沒賊膽,她還想保住這一條小命兒。難受的要死了!杜嫣無數遍在心里念叨,越想越覺得難受,想喝點什麼壓一壓惡心的勁兒,隨手送到嘴邊卻發現還是果酒,然後又驚奇地發現她現在能吃能喝的除了果酒就是烈酒••••••
算了。
偏生難受的要死還不能露出半分不耐,還要盈盈地嬌笑著陪著這些無聊的大爺們說笑取樂,做什麼詩對什麼對子,倒霉催的,皇帝老子怎麼不興一起文字獄把他們全押進大牢!
抄家!
滅族!
肅清朝堂!
體察民情!
懲治**!
收拾豪強!
調控經濟!
解救奴僕!
整頓軍務!
打過平江!
驅除鬼戎!
還我河山!
揚我國威!
••••••
嗯?沒,她沒醉,只是看東西都成了兩個而已。
咦?兩個鄢霽?娘誒,一個就把她整的要死要活的了,來兩個,直接讓她投湖得了!哎?怎麼又成三個了••••••
但多年的職業素養已經讓杜嫣練成了過硬的本領。饒是現在腦子里一團團亂七八糟的想法胡謅海扯,耳邊嗡嗡嗡地明明听的很清楚卻又好像什麼也听不明白,她愣是眉眼含笑地端坐在席邊,一副溫順地聆听模樣——
當然,如果忽略她面紗下難看的臉色和暗暗咬住的嘴唇的話。
忽然她被人拍了一下,接著迷迷糊糊地就看見鄢霽已經起身告辭,眾人還在席上,起哄的鬧著好像不放他走,他這是要提前要離開?杜嫣一喜,總算是結束了。
杜嫣正要跟著站起來,听見醉了的金昱嚷嚷著沒盡興,必要罰酒三杯才肯放人。
鄢霽掃了杜嫣一眼,杜嫣滿腦子都在神游,無辜的眼楮迷蒙地回視鄢霽。
鄢霽眉梢輕輕一動,彎腰自己斟了一杯清茶,笑道︰「鄢霽酒量實在欠佳,玄辰這可是難為我了。不如以茶代酒,可好?」
••••••
直到下了小船上了陸地,傍晚湖畔的涼風一吹,喝酒出的一身薄汗一下子涼了個透,杜嫣一個哆嗦方覺清醒了兩分,好受一些。
綠水湖上波光粼粼,三五只畫舫隨意地飄蕩著。日暮的晚霞將半邊天染成桔紅色,層層的雲彩映出瑰麗神奇的色彩。黃泥的小路上鋪著青磚,兩旁的垂柳抽出女敕綠的枝條,長長地甩下,扶著清風微揚。
馬車停在前面,杜嫣鄢霽兩人沿著湖畔慢慢走著。
「來的時候怎麼沒吃解酒藥?」前面半步的鄢霽用一貫的溫潤的聲音問道。
「呃?」醉了的杜嫣反應就是慢了半拍。
鄢霽停下來轉身看著她,面紗遮擋住杜嫣的臉龐,看不清臉色,只見清澈的甘泉一樣的眼楮似乎浮起淡淡的薄霧,帶著醉酒的迷蒙。
鄢霽微微蹙眉,重復道︰「我說你怎麼沒吃醒酒藥,你不舒服?」
杜嫣搖搖頭,表示無事,簡單地回答道︰「忘了。」
其實問題不是她吃沒吃解酒藥,而是她壓根兒就沒吃飯!吃了解酒藥也沒什麼效果,胃里難受的很。不過杜嫣顯然不想多費口舌,她現在真的想吐,好像多開口說一個字就會嘔吐一樣。
「以後記得吃。」鄢霽好像沒听出她的敷衍,叮囑了一聲。轉身繼續慢慢向前走,聲音好像拂過柳梢吹皺湖面的清風,問道︰「你覺得杭震此人如何?」
杜嫣一默,「還好。」
倒霉催的她是真心不想再說話了,老天啊馬車還有多遠?
「什麼叫‘還好’?」鄢霽今天的耐心出奇的好。
哦不,貌似鄢霽的耐心一向很好。
「••••••」倒霉催的混蛋鄢霽,誠心玩兒她的是吧!杜嫣心底第一百五十次暗罵,「就是••••••嘔,嘔••••••」
原諒她吧,實在是忍不住了••••••
翌日,杜嫣再次被紅玉釘在了床上。
之前在連霧山遭遇鬼戎刺客受傷,元氣大傷,氣血兩虧,又連著數月積勞,精神緊張,思慮過度,睡眠不足,心氣郁積,飲食不當,加上昨日空月復飲酒過度,又被冷風一激,徹底是病來如山倒。吐了酒之後吐苦水,實在吐不東西後就開始干嘔,吐了一整晚不算,半夜里開始發了低燒,半個紅袖樓都折騰的人仰馬翻。
鄢霽秘密過問了周總管對于杜嫣等名譜上女子的日程安排,之後狠狠地對周貴處罰了一通,讓周貴對紅玉恨的咬牙切齒︰女乃女乃的,騷婆娘越過他去把傾蝶看得死死的,他管得了傾蝶的日程嗎!出事了不但把責任推給他還還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他大爺!
杜嫣歪在床上,紅玉傾塵兩個坐在邊上。
「呵呵,媽媽竟是借了你的福了,你沒瞧見,周貴的那個臉色啊••••••」紅玉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兒,慈愛地看著杜嫣,笑道,「不過你這丫頭也是,何必如此拼命?弄壞了身子還不是自個兒受罪?」
杜嫣臉色蒼白倚在床頭,淺淺地笑笑沒說話,眼瞼半垂,長長的睫毛投下兩輪淺淺的陰影。她如今有的不過是這一條命,不去拿命拼還拿什麼拼呢?
這邊閑聊著,有侍女端著藥來。杜嫣老遠就聞見了一股濃濃的藿香的怪苦味兒,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湊近了那反胃作嘔的藥味兒更是讓她不自覺的往後面退了退,皺著眉頭和紅玉商量︰「媽媽,能不能••••••」
「不成。」紅玉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噎回了杜嫣的話,「來,听話,喝了病就好了。」
「媽媽••••••」杜嫣拉長了聲音開始撒嬌,能不能只喝一半兒?
「少爺說了,灑了漏了一滴,就再喝一碗。」紅玉眼皮不抬,再次噎回了杜嫣的話。
「••••••」混蛋鄢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