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著月色回到梅萊苑,溫十香她們一口氣沒歇。回到房中,月貌合上門,唐笙畫趕忙倒了一杯茶水,咕嚕下肚。十香則在桌邊坐下,平復自己的呼吸。
「十香啊,你不會真的是兩手空空回來吧!」歇了一口氣,唐笙畫才將目光轉向溫十香。
溫十香神秘的一笑,模了模自己的袖口,什麼也不肯說。她明日就翹課去月老廟,求姻緣去。
「今兒辛苦你們了,收拾下睡覺吧!」十香一話,打發了兩人,自顧自的轉身去了畫屏那方,將衣服換回來。倒是唐笙畫,身上弄得那麼髒,還得洗洗。她打定主意下一次不會再跟著溫十香這樣去瘋了,自己簡直就是腦袋秀逗了,陪她瞎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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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一米陽光照著樹葉,反射出晶亮的光。一道素白色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穿過蹴鞠場,往書院那堵矮牆走去。
那方花樹下,本來躺在草叢里的男子,不經意的坐起身來,瞥見了那人。他的唇角不由得勾了勾,捏著下頜,想看看到底那丫頭想做什麼。
沒料到,那道白影步到牆邊,回頭四下看了看,然後明目張膽的躍出牆外。
百里辭愣了愣,不禁搖頭。如果說,每個學生都像溫十香一樣,這般令人頭痛,那當夫子的該怎麼辦呢?他嘆了一氣,站起身拂了拂衣擺,方才抄近道,從另一堵高牆躍了出去。
溫十香走了一陣,不由得抬起袖子看了看,東西還在,那就沒事。
她樂呵呵的往長街那邊走,怎知前方一株老柳樹下,靠著一個一身玄衣的男子。男子墨發隨意,衣袂潔淨,就連側臉都十分奪目。溫十香越走近,越覺得不對勁,怎麼他會在這里?
男子悠哉的回眸,一眼含笑,邪魅無比。
「十香同學這是要去哪兒啊?」他出聲叫住了正欲繞道而行的溫十香。
溫十香便只能厚著臉皮轉過身來,對他笑臉相迎︰「是夫子啊!還以為白日撞鬼了呢!您也知道,咱這條路,本來就鮮有人走。」她的一番話,逗得百里辭揚唇一笑。
這個借口稍稍有些牽強,不過這不是重點︰「現在這個時辰,你不是應該在上課嗎?」他目不斜視,死死盯著她。害得溫十香一陣心慌,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夫子,不是您讓我去月老廟求個姻緣嗎?歸宿假的時候人一定很多,所以我就想現在去啊!」她一面笑著,一面尋找逃跑的路徑。
百里辭挑眉,提步向他走來︰「我什麼時候讓你去求姻緣了?」
「你說姻緣乃是上天注定的,不就是讓我去求個姻緣嗎?」十香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
百里辭的嘴角微微一抽,那丫頭還在往後退,「你是不是理解錯了?」他一昧逼近,溫十香只能後退。殊不知身後是條坎,腳下一踏空,她不禁驚叫了一聲。
一陣晃神罷了,百里辭的臉近在咫尺,唇角還上揚著,攬在她腰間的手輕輕一用力,便將她帶了回來。
「我的意思是要讓唐蕭認定你就是他的天命真女,並非要你去月老廟求什麼姻緣。」他的聲音突地溫柔些許,溫十香听著軟軟的,心間酥麻酥麻的。
百里辭松手,退開了兩步,擱在她腰間的手也收了回來︰「方才差點掉到臭水溝,你知不知道?」
溫十香耳根微微一紅,極不自在的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去月老廟求姻緣了?」
那人點了點頭,溫十香頓時喪氣了︰「那我還費了那麼多功夫,才拿到這個的。」她自語著,側過身去,從袖中模出一縷白布。
百里策目光瞬時被那白布吸引,眼中徒然升起十分怪異的神色。那不是、、、、、那不是男人的褻褲嗎?
再看看溫十香,拿著那條褻褲,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光天化日之下,他倒是覺得自己是見鬼了,見到一個鬼,還是一個一點不害臊的鬼!
溫十香不知道自己在百里辭眼里已經變了顏色,只是想起昨晚費了那麼多功夫,還不惜困了一條狗,今日百里辭卻告訴她,這東西用不上。
「夫子,那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她回過頭去,只見百里辭已經退離很遠,似乎有意跟她保持距離似的。
百里辭看看她無邪的臉,又看看她手里的東西,實在難以平靜對待了︰「你、你還是先回去上課吧!晚上到老地方來,我再告訴你詳情。」
溫十香只覺他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乖乖的轉身,往來路去。
走了幾步,只听身後那人道了一句︰「十香同學,你要是不介意,可不可以把你手里的東西收起來?」一個上未出閣的黃花大姑娘,拿著男人的褻褲這般招搖,傳出去可怎麼是好。
溫十香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將東**回了袖中。
看她走遠,百里辭這才劃開了折扇。看樣子昨晚溫十香真的闖進了孔谷樓,偷進了澡堂,還偷了唐蕭的、額、褻褲!再想想那條被綁的狼犬,估計也只有溫十香會那麼做了。
他搖了搖頭,款步往書院步去。這些日子相處,溫十香的精靈古怪,他算是見識遍了。若是真心將她與那些大家閨秀比比,其實也非輸得一塌糊涂。十香坦率,本性發揮的淋灕盡致。就拿那些閨秀來說,雖然在書院里一副賢淑模樣,不知道在家中是否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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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十香回去後,並未去教舍,而是在房里端詳那偷來的東西許久,思忖著要不要還回去。她還在猜想,百里辭到底有什麼妙計,如何讓唐蕭認為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子。這種上天注定的事,他一個凡人要怎麼辦?莫非把唐蕭綁了,來個美救英雄,最後英雄以身相許?
怎麼可能嘛?她甩了甩腦袋,甩掉了一通胡思亂想,眼見著外面的天色已接近黃昏,她當即有些期盼早點到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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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唐笙畫她們回到了房中。溫十香便是在她們回來之後,溜出去的。她這陣子總是鬼鬼祟祟,弄得月貌兩人莫名其妙。
迷離月色映照下,溫十香去到了花樹下。
那男子依舊躺在那里,溫柔細語,十香卻陷進了月色里。覺著百里辭比平日帥了幾分,身上染了月華,宛然是謫仙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