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龍準皇妃 第二十一章 畫梅

作者 ︰ 豆角很逗

我坐在容天衡的對面,喝著他煮的茶。♀這里的水也帶著梅花的清香,一切都說不出的愜意。我和他從認識至今說過的話,只怕用指頭也數的出來。常常是他一出現,我整個人就呈現呆滯的狀態。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覺就陷入夢境里面。時間過得緩慢,周遭的一切好像是一幅畫,不似真的。

「我畫好了。該你了。」他將筆遞給我,笑容之上,一雙清亮的眼眸讓我不敢直視。

我捏著筆,猶豫了好一會,落筆寫道︰尋常一樣亭前雪,才有梅花便不同。我的書法跟這畫里的梅花一樣,疏影橫斜水清淺,真虧了容天衡敢讓我題這字。

容天衡微微一笑,「不是你之前想題的那兩句。」

我哪敢告訴他,上次題好的詞連同那幅畫都被他弟弟給收繳了。于是訕訕一笑,「我讀書向來不求甚解,最近才知道那兩句詩有些不詳。今日梅花開得正好,冬日暖陽,照得人喜笑顏開的,何必題那不好的詩呢。」

容天衡溫柔地看著我,「其實,換個角度,那首詩也可以這麼理解︰有人喜歡萬紅叢中過,也有人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的手拂過我的鬢邊,替我攏了攏微微凌亂的發絲。我的心跳得飛快,眼珠子轉了轉,開始語無倫次,「夫子不是這麼教的。」

容天衡笑得開懷,「盡信書不如無書。夫子有沒有教過?」我臉上緋紅,咬著唇嘴硬,「沒有教。」

指尖一陣溫熱,已被他的掌心包裹。他牽了我的手,朝梅花林走去。我心中暗嘆,果然不能盡信書啊。書里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容天衡,夫子教你的東西都到哪去了?

可我還是竊喜不已,任他牽著我信步山間。梅花樹下,零落的花瓣鋪紅了一地,我和他背對背靠著樹干站著,他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他,抬頭,只有雪花壓住枝頭,紅梅化成霞光。♀

安靜凝成困意,迷蒙之間只听得他問,「東陵,為什麼是我?她們都喜歡少琮,連端慧也是。」我眼楮睜開,又重新閉上,平靜得很,「我也不知道呢。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還是有人告訴我,你有斷袖之癖。」

背後傳來他的笑聲,「你從沒問過我這個緣故。」我攀過一段梅枝,在鼻子邊嗅了嗅,「我知道你不是。」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是這個時候,我一定要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是!

他忽然轉到我這邊,直直地望著我,目光越來越深沉,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只從他眼眸之中泛著的波光,我知道他現在內心的波濤洶涌。

我在想,我現在是應該閉起眼楮,等著他做些什麼,還是應該將他推開,故作矜持。掙扎來掙扎去,手中的梅枝騰一下彈回原位,我竟是冒出一句煞風景的話,「中午了,吃點什麼?」

午飯是這里的主人準備的。容天衡喚他崔老,我不好裝作熟悉的樣子,只好稱呼他老伯。崔老伯做的菜很清淡,可是吃起來,卻叫人回味無窮。他似乎和容天衡認識多年,張口閉口叫他小子。我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吃飯都細嚼慢咽,著實不像我自己。

崔老伯一邊給我夾菜,一邊跟容天衡說話,「小子,從前經常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細皮女敕肉的小哥兒,已經許久沒來了吧?」我噎了口菜在喉嚨里,睜圓了眼楮看向容天衡。

容天衡羞赧地笑了笑,對崔老道,「他最近也念叨著您的手藝呢。想必很快就會來拜訪的。」

我緊緊抓著筷子,頭都快埋到了飯碗里。崔老以為我食欲正旺,瞟一眼桌上剩的不多的菜,轉個身子又去廚房忙活了。

容天衡傾過身子看我,「可後悔相信我了?」我是死鴨子嘴硬,雖然心里不高興,面上仍保持著冷靜,故作輕松哈哈道,「這種事情,其實也能理解。愛情不分年齡國家和性別嘛。」

這回是他有些怔了,皺著眉頭,「你當真不想知道他是誰?」

我放下筷子,趴在飯桌上,好不容易忍住的委屈一點點又聚集起來。心里不願意相信,可是連崔老都這麼說了,可見不是空穴來風。現在盤繞在我心里的想法是,到底是那個男的長得細皮女敕肉招他喜歡,還是我長得太過粗獷所以被他看上了。

「我想知道,你就會告訴我嗎?」我反問他。「是,只要你想。」他很是誠懇地說。

我沉吟了會,與其這樣猜來猜去,還不如豁出去,知己知彼呢。「他叫什麼?」

「傅若蘭,封號端慧公主。」他強忍住笑意。

啊?我眼楮圓了,「你意思是,她女扮男裝?所以,外界才會傳言你有斷袖之癖?」

容天衡點了點頭,揉了揉我的腦袋,忍俊不禁,「還以為你真的有看穿我內心的眼楮呢,原來,還是凡胎肉眼。」我避開他的手,仍有些氣惱,「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早說?嚇我一跳。」

他廣袖一垂,望著我的眼光像春水一般柔和,「我知道你懂我。從那次在酒樓,你為我直言,我就知道,你才是與我心心相印之人。」

這是正式表白嗎?這應當是正正式式的表白了吧。早知道今天他會跟我表白,我剛才應該把飯吃得更優雅一些,也不至于造成現在他一邊表白,一邊幫我拾掇嘴邊米粒的後果了。

黃昏時候,雪已經消融得差不多了。雲山上濕漉漉的,山路變得泥濘,隨處可見亮晶晶的小水窪。我小心挽起長裙,只怕不小心弄髒了,會被我娘發現我不是去秦羅敷家,而是跑山上去了。

容天衡牽著我的手,見我步履艱難,忽然問,「要不要我抱著你走?」

我頗為羞赧地看了他一眼,對他傳達一個意思︰我是名門淑女,這樣委實不好。

也不知容天衡是如何解讀的,我整個人忽然騰空,已然在他的懷抱里了。我試圖勸他,「容天衡,其實,我,我還是可以自己走的。」

「已經讓你獨自走上山,我怎麼舍得讓你再獨自走下山?」他抱著我朝山下走。綠蘿亦步亦趨地跟著,透過容天衡的肩膀,我看見她捂著嘴,偷偷笑個不停。

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咫尺,映著雪地的夕陽,呈現出不真實的美幻,我忽然有些迷惑了,「方才你問了我一個問題,我能不能也問你一個問題?」

「嗯?」他平緩的步伐不緊不慢,山路泥濘讓他的眼楮顧不得轉過來看我,但這正好,因為我怕看見他的眼反而問不出來。

「為什麼選擇我?江都那麼多姑娘,以你的身份,想求取哪一個,都應該順手拈來吧。」

他微微沉思了一會,「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我蹙眉,還沒說話,就听到他回答,「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你和少琮不合,我不用擔心有人和我搶。」

「哦,是這樣啊。」掩飾不住心里的失望,漫不經心繼續道,「那第二個呢?」

「唔……」他遲疑了會,在我緊迫的注視下,終于接著開口,「那天,救你上來的時候,不小心……唔,不小心,看到了。」

我回過神來,脖子處燃起的火一下子燒到了耳根處,火辣辣的。心里不住思考,他到底,是不小心看到了哪處?是上,還是下,還是上下?

天啊,羞死人啦。

容天衡一直送我到城門,才停住了馬,深深看了我一眼,不舍道,「我只能送你到這了。一步也不想離開你,可是也是為了你,一步也不能再送了。」

彼時,我臉上的熱燙剛剛平息了一點,心里其實還激動,著實不願意和他分開。可他說的對,我和他畢竟還未指婚,就算是未婚夫妻,在未成親之前,也是有諸多避諱的。像今天這樣的天氣,所幸人少,否則被有心人看見了,只怕也要渲染一番,對他對我,都不是好事。

他扶我下馬,替我攏了攏斗篷,撢了撢肩上的落花,一切都自然無比。我在他面前總是毫無反應的能力,盯著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好看得像是精雕細琢出來的。

他將今日山上作的畫放到我的手中,「在下一次見面之前,就讓它替我陪著你。」

粗糲的畫紙上,好像還殘留著一絲梅香,像極了他身上的氣味。我抱著卷軸,回身進了馬車。上官榮雅一路無言,此時方出聲,「二殿下放心,我會遠遠跟著郡主,直到她安全回府。」

容天衡點了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終是放下車簾,簾外他的樣子,漸漸模糊。

回府之後的那段時間,我常常想起那天分別時的不舍,想起容天衡最後看我的那一眼,心里便隱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也許越是在乎一個人,便越是患得患失,我終究是個普通人,不能幸免。但我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切都那樣順理成章,都在按我們每個人的期望走下去。

新年之前,娘收到老爹的家書,說是已經大勝,不日將班師回朝。這場預計要打至少半年的仗,卻在老爹一句「頗為順利」的輕描淡寫之中,提早了兩個月結束。只是娘親握著家書時候露出的憂傷之色,讓我覺察有些不對。

「你爹打仗太過激進,行軍布陣向來是但求速戰速決,難免會死傷眾多。長此下去,我只怕他會得罪人。」

我心里沉了一沉,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向來不信什麼神佛,到了江都也甚少到寺廟里祭拜。听綠蘿說,普國寺香火鼎盛,菩薩有求必應,好多人去拜完後都心想事成了。我趕緊讓她備了香燭,除夕這天大早,讓小廝駕了馬車送我們到普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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