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還是依然夜夜留宿于福清宮。
「國主,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梳妝鏡前卸完頭飾的流珠,黑發如瀑,就如同盛開的牡丹,妖艷,絢麗。
燭光下,捧著書讀的李煜面如玉冠,清新俊逸。「你不會的,你別忘了你的斷腸草毒還沒解干淨。」听到流珠的話,李煜並沒有抬頭,盯著自己手中的書,淡淡的回道。
這樣的情景,流珠曾經在心里盼望過多時。她卸裝,他讀書。只不過此時人不對,談話的內容也不對。已經許久,自己沒有親眼見到那個人了,不知那個人心中是否會有些想念自己呢?
流珠心底嘲笑著李煜的天真,面容上卻表現出一副無奈,受控于李煜的表情。
「國主,你夜夜清心寡欲的待在我這福清宮,你也夠熬得住的。現在宮中的妃子如此仇恨我,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又何必放著宮中三千佳麗不顧呢?」流珠柔撫青絲,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嬌媚動人的對李煜說道。
後宮佳麗三千,怎可敵過娥皇一人?不知為何,自己的心中現在對娥皇是愈加思念。還有,那個叫窅娘的。她與娥皇?李煜心里清楚,明著自己是為了監視流珠,實則自己這是躲在福清宮。是為了避開那些妃子一個個有事沒事的糾纏,也是為了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一想到這些,李煜的內心愈加煩躁,重重的把書丟在一邊。閉雙眼躺在藤木椅上。
「國主真是不解風情。」看著雅人深致的李煜假寐,無視自己的存在。流珠只好作罷,悻悻然躺到金絲大床上。
躺在床上的李煜並沒有睡著。他回想著今日趙作海送來的密報,密報上說窅娘登記的身份有假。他們派人去窅娘家鄉查證,發現那個貧窮落後的山村並沒有一名名叫唯夕的十六歲少女。鑒于唯夕是跟流珠一起進宮的,李煜不知自己該不該相信那個不顧自身安危救自己的姑娘。
鳳棲宮中。
煙眉秋目,凝脂猩唇的小周後站立于寢殿門口。一身玫瑰色華裙,兩只金蝶耳墜掛在臉頰邊燦爛耀目。與身上鮮艷華麗的服裝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一張憔悴瘦削的臉蛋。
「娘娘,夜深了,該就寢了。」站在小周後後面的綠竹小聲提醒道。小周後的脾氣越來越糟,綠竹本不想讓小周後對自己生厭。但礙于對小周後的關心,顧及小周後多年對她的主僕情分,綠竹只好硬著頭皮往槍桿子上撞。
果然不出綠竹所料,小周後怒斥道︰「連你個宮女也不把本宮放在眼里了嗎?本宮做事還需你管制?」
綠竹「咚」的一聲跪下,眼楮通紅通紅的說道︰「娘娘,綠竹不敢。綠竹只是見您每天都在此等候國主,怕您身體支撐不住。」
「起來吧。」小周後並沒有怪罪綠竹,而是眼楮依舊死死盯著鳳棲宮宮門口。「綠竹,你說本宮是不是變老了?」小周後神情悲切,模著自己的臉蛋,問道身後的綠竹。
「娘娘,您如此明艷動人,如艷麗的芙蓉花。恐怕那九天仙子下凡塵也比不上您。」小周後這些天每天都盛裝裝扮等著國主的到來,綠竹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為小周後擔憂。
「那為什麼國主這麼多天了,都不來看我呢?」小周後口中慢慢吐出這句話來。
「娘娘,些許近來朝中事務繁忙,國主分身乏術。等朝中事務清淨些,國主會來看娘娘的。」綠竹扶著小周後坐下,開始慢慢地為小周後卸裝。
「我豈不知朝中事務忙,可是他每晚都宿在流珠賤蹄子那,也不見他來看一次我。」小周後看著綠竹為她卸下來的頭飾,心底無限悲涼。莫非國主知道自己當年所做的事情了?可是不可能啊,為何過了這麼久,國主才發作呢?
小周後只覺心煩意亂,今夜對小周後來說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而窅娘同樣在苦惱著,她想著如何能讓南宮逸答應為莞貴人治療心絞痛。
第二日國主決定前往天台山為國祈福,並令丞相監國。李煜此行並無帶一個宮嬪,隨身的只有侍衛和太監。
往年國主祈福時都會帶小周後前往,今年本來眾人猜測國主會帶正受恩寵的流珠去。可是國主卻決定獨自一人前往。這讓後宮又掀起一陣流言蜚語的狂潮。宮女們一傳十,十傳百,就出了一種版本。說是國主本欲帶流珠前往,無奈小周後哭哭滴滴,群臣竭力反對。迫于無奈國主只好放棄美人相伴,獨自一人赴天台山。
福清宮四周都被重兵把守,不明真相的人便猜測到,這是國主心系嬪御,深怕其他妃子對嬪御不利。
然而只有身在福清宮中的流珠最明白其中滋味,說是保護實則是監視。不過令她奇怪的是,為何李煜選擇在這個時候獨往天台山祈福?自己已經來宮中將近一個月了,可是什麼消息都沒有探听到。這皇宮雖然看著很平靜,可自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如今自己又被困在這福清宮,這可如何是好?
看著玉台上的刺繡與針線盒,流珠眼珠一轉,嬌笑一聲。她知道該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