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此次是我過于輕敵。」南宮逸按住受傷的手臂,滿懷自責的說道。
「南宮,此事不怪你。我們都沒想到趙德昭竟會帶一批武功高強的手下潛入金陵。我們不能明目張膽堵截逮捕他們,此事我們只能作罷。雖走了個流珠,但本王仍覺得這後宮不太平。這些日子,你多派些人在宮中巡查,隨時找出可疑之人。」李煜細細囑咐南宮逸道。朝野中無人識得南宮逸,但軍中士兵和宮中侍衛都以南宮逸馬首是瞻。
「重光,此次汴京那邊來者不善,你以後日常出行時也要注意安全。」南宮逸說完後便離開。
回到醫廬自己為受傷的手臂敷好藥後,深夜,南宮逸才進入睡眠。
第二日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南宮逸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穿好衣服,打開門一看。來人竟是慶奴。
「南宮公子,莞貴人的情況不妙,你趕快去瞧瞧吧。」
雖然慶奴沒有把莞貴人的病情說得多重,但南宮逸心里知道莞貴人的病情已經不受藥物控制,開始惡化了。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沒想到竟如此快,讓他完全措手不及。
南宮逸火速趕到菀閣,只見窅娘正陪在莞貴人身邊聊著天。莞貴人一雙眼楮毫無光彩,臉白的像一張紙,沒有一絲血色。瘦削的臉頰上,兩個顴骨像兩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
莞貴人的病情比南宮逸原想的還要嚴重,他已經無計可施。窅娘柔聲安慰莞貴人後,與南宮逸來到外室。
「南宮,你實話告訴我,莞貴人的病情是不是加劇了?」連續一些日子沒去看莞貴人,今早宜愛突然來到御靈軒哭哭滴滴的說讓她來到菀閣看望莞貴人,窅娘心下便知不妙。看到莞貴人臉色形容枯槁,窅娘大吃一驚。前些日子見莞貴人還面色紅潤,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其病情加劇。
「窅娘。」南宮逸不知如何開口,本以為能瞞得了一陣子。
「南宮,有話直說。我能承受得住。」
「窅娘,莞貴人的天生絞心痛是無法根治的,只能靠藥物延緩病情,維持生命。可如今,藥物對莞貴人已經不起作用。」南宮逸將實情全盤拖出。
窅娘的思緒凌亂地結成一張網,越網越緊,直抵心上,一陣隱隱作痛之後,方才罷休。看到窅娘如此隱忍著傷痛,南宮逸的心如同鉛塊般,又涼又硬。
「南宮,瞧你,又在尋我開心。你可是神醫,什麼疑難雜癥都能醫治,區區絞心痛怎在話下?」窅娘的話語是柔和的,卻很勉強,南宮逸能深刻感受到她眉宇之間有一層深深的苦痛。
南宮逸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他將自己的肩膀送到窅娘頭邊,窅娘就這樣默默靠著南宮逸。
沉浸在傷感氣氛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不遠處那雙異常悲戚沉痛的重眸,像寒冰一樣的冷酷,像岩石一樣的嚴峻。
「南宮,我想去你的醫廬。」良久,窅娘抬起頭,對南宮逸說道。
來到醫廬後的窅娘直奔書室,瘋狂地亂翻著醫書。南宮逸知道窅娘想在書中尋找治療絞心痛之法。可是,醫書根本沒有解決之法。那些日子,他把書室中關于絞心痛的醫書每字每句都鑽研了個透,又豈會不知。但是他無法告訴窅娘,無法讓窅娘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一整天下來,窅娘在書室不吃不喝的捧著醫書研讀,不听任何人勸說。眼楮累極也只是眨巴幾下眼珠後,又繼續埋頭于醫書中。
而此時的李煜卻在借酒消愁,酒入愁腸愁更愁。李煜踉踉蹌蹌地獨自一人來到御靈軒。醉眼朦朧中,只見夕陽下一美人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風卷葡萄帶,日照石榴裙。最是那回眸一笑,萬般風情繞眉梢。
趕回來替窅娘拿披風的慶奴,只見醉酒的李煜一人前來。「國主。」慶奴連忙將其扶到書房。見李煜醉的厲害,慶奴先照顧著李煜。哪知李煜竟然抓住慶奴的手說道︰「娥皇,不要離開我。」慶奴掙月兌李煜的手後,到廚房去給李煜弄了碗醒酒湯。
待慶奴端著醒酒湯來到書室時,李煜醉醺醺的將折扇遞到慶奴懷中。只見黃羅扇上書題《柳枝》︰風情漸老見春羞,到處芳魂感舊游;多謝長條似相識,強垂煙穗拂人頭。這詩是國主為自己而作嗎?哪個少女不懷春,尤其是見著李煜這樣風流俊逸的君主。
李煜來到柳林處,欲尋美人芳蹤。只見娥皇從夢中走來,「娥皇」李煜模著慶奴的臉,神情悲涼。慶奴春心蕩漾,將自己紅唇主動送向李煜干裂的唇邊。
紫嫣紅雲霞光繞,青山綠水塵世遙。粉鑄脂凝柔似水,柳林深處伴君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