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將窅娘安排入住于汴京皇宮內常用于接待來訪者的垂拱殿,此殿在皇宮最偏一角,離後宮與皇帝處理政事的文德殿相隔甚遠。
一直沒有看見小蘭身影的窅娘心覺疑惑,來到小蘭房前,剛到門口,便看到小蘭見到自己的一副錯愕表情。
「小蘭,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小蘭一見窅娘前來,便將右手趕緊往後縮。
「小姐,這可不是你該管的事。」小蘭語氣傲慢,沒有半分尊重之態。
窅娘沒有料到小蘭這麼快就暴露出原本的真實面目,她還以為各自都要裝一段時間,既然現在小蘭如此,那麼各自把話挑明了豈不更好?瞥見地上一根雪白的鴿子毛,窅娘厲聲說道︰「小蘭,我知道你是太後身邊的人。但是如今我們身處他國,坐著同一條船。你也不想這條船翻了,讓我們大家被淹死吧。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最好安分守己點,別讓他們抓住我們什麼把柄。」
「我看是小姐怕我向太後說你的壞話吧。」小蘭滿臉不屑,光明正大地將手中紙條拿出來折好。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窅娘這些天所做的事哪件不是為了我南唐好?又何必怕你在背後亂嚼舌根呢?只是你不要忘了,現在我們是在人家的地盤,一舉一動都被人家監視著,我看你的信還沒飛出這垂拱殿,便會被截住,若想飛鴿傳書到太後手中,豈不是痴人說夢?到時你害得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你害的將是我們南唐千千萬萬的百姓。」窅娘盡量對小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清楚在這汴京皇宮中很難孤身作戰,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保障。
「我可以暫時不向太後傳信,可你不要忘了你對太後的承諾。」小蘭當著窅娘的面將手中的紙條撕個粉碎。
窅娘知道此時小蘭心中開始動搖了,繼而說道︰「想必你也清楚,我身中劇毒,若沒有太後的解藥活不過三個月,試問我怎麼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小蘭,我們應該同仇敵愾,盡快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早日回到金陵。」
小蘭沉默以對。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窅娘走到小蘭面前,對著其耳邊告知自己心中的計劃。小蘭听後連連點頭。
汴京後宮中。
「姐姐,對不起。都怪小蘭毛毛躁躁的,害得姐姐摔了一跤。」小蘭扶起地上的一個宮女,低著頭連連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你可知道這是皇上專門賞賜給費貴妃的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要是摔壞了,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這名宮女盛氣凌人地指責小蘭道。
「姐姐,是小蘭的不對。小蘭初來汴京皇宮,亂逛亂逛,一不小心迷了路,心中焦急便把姐姐給撞了。這是靈芝竹節紋玉簪,作為向姐姐的賠罪之禮,還望姐姐收下。」小蘭從頭上拔下玉簪。
宮女見玉簪晶瑩剔透,必是不菲之物。雖然眼楮發亮,但嘴上卻說著︰「這玉簪如此珍貴,我可不能收。」宮女擺擺手,欲離開。
「姐姐,小蘭迷路了,不知姐姐可否為我指一下去垂拱殿的路?」小蘭圓溜溜的眼珠中帶著幾分可憐的色彩。
「垂拱殿?」這垂拱殿可是接待外國使臣的場所,宮女重新打量了小蘭一番,說道︰「我可以帶你去。」
「姐姐可真是個大好人,理應收下這枝靈芝竹節紋玉簪,來,我給姐姐戴上。」小蘭見宮女不是那麼抗拒,便將靈芝竹節紋玉簪替宮女插上,笑著說︰「這簪還是戴在姐姐頭上好看,姐姐就該配這種名簪。」
小蘭的稱贊說得宮女心花怒放,手不自覺地模著頭上的靈芝竹節紋玉簪,臉上頓增了幾分自信。
「姐姐,你為小蘭指一下到達垂拱殿的路線就行。我怕耽誤了姐姐為費貴妃送賞賜的時間。」
宮女看著手上拖著的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不好意思地說道︰「幸虧你的提醒,我差點忘了。這樣,我就說一下從這里到垂拱殿的具體路線吧。」
宮女對小蘭細細說完路線後,便趕緊趕著為費貴妃送賞賜去。看著宮女匆匆離去的背影,小蘭鬼魅一笑。
宮女很快便來到甘泉宮。
「貴妃娘娘,這是皇上賞賜給您的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宮女恭敬地將錦衣呈上。
花蕊夫人隨便掃了眼,最終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上,而是緊盯著宮女頭上的靈芝竹節紋玉簪,指著宮女激動地說道︰「你頭上的玉簪是哪里來的?」
宮女被花蕊夫人的表情微微嚇住,顫抖地說道︰「貴妃娘娘,這是剛剛路上一名女子送給奴婢的。奴婢知道宮規規定不能私相授受,是奴婢一時糊涂,還請娘娘恕罪。」情急之下忘將玉簪摘下,宮女在內心責怪自己疏忽大意。
「女子?」花蕊夫人眼楮發亮,走到宮女近前,急迫地問道︰「那名女子長什麼樣?是不是很美?」
「娘娘,奴婢不知。那名女子蒙著面紗,不過看其曼妙的身姿應該是位美人。」這是宮女第一次見到花蕊夫人有些失態的表情,心中不禁詫異。
這靈芝竹節紋玉簪是自己在唯夕去金陵時親自為唯夕插上頭的,莫非這女子便是唯夕?金陵的探子說那名可能是唯夕的女子被打入冷宮,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快把遇到這名女子的具體經過說給我听。」
宮女將遇到小蘭時的具體經過一一告知于花蕊夫人。
垂拱殿?莫非唯夕混在此次南唐使臣的隊伍中,既然來到了皇宮中,唯夕怎麼不來見自己?「那名女子可跟你說了什麼特別的話?」
宮女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貴妃娘娘,那名女子並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
花蕊夫人有些失望地說道︰「把靈芝竹節紋玉簪留下,你退下吧。」
「謝貴妃娘娘不怪罪之恩。」宮女大松一口氣,急急退下。
花蕊夫人看著手中的玉簪,心想道,如果這名女子真是唯夕,她故意讓自己看到玉簪識破她的真實身份,其目的到底何在?「來人,將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給本宮拿來。」按宮女的敘說,唯夕是接觸過錦衣的。
花蕊夫人玉手輕輕模過錦衣,所模之處皆是平整細滑質感。突然到袖口之處時,指月復被硌了一下。花蕊夫人屏退左右後,獨自在房間認真檢查著袖口處,發現竟有一個小紙團。拿出來打開一看,躍入眼簾的果然是唯夕熟悉的筆跡。
垂拱殿中。
「小姐,小蘭已按您的吩咐將事情給辦好了。」小蘭向窅娘回報道。
「那我們便靜靜等待著夜幕降臨的時刻吧。」窅娘臉色平靜地看著窗外。
夜晚時分。月光如朦朧的銀紗織出的霧般,莊嚴而聖潔地閃現著光芒。
扮作小太監模樣的窅娘與小蘭一前一後走在遠離垂拱殿的大路上,打算前往後宮與垂拱殿接頭處的波心亭與花蕊夫人相見。
眼看快要到波心亭時,竟踫到迎面而來的趙匡義,窅娘示意小蘭趕緊退到一邊,低著頭等待趙匡義走過去。
內心忐忑不安的窅娘听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听不到時,便將頭抬起來想看看是否趙匡義已走。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時趙匡義那張冷傲的俊臉。
「想不到徐大人還有這種愛好,喜歡在夜晚扮作閹人到處閑逛?」趙匡義的冷嘲熱諷引得身後的侍衛狂笑不止。
窅娘沒料到趙匡義輕易就將自己識出,而且一張口便是不堪入耳的穢語。「徐鉉當然比不上晉王,如此深夜,竟還在皇宮中逗留,晉王這顆不怕閑言碎語的心真讓徐鉉佩服。」
趙匡義的臉色微變,對徐鉉說道︰「比起徐大人,本王是小巫見大巫。來人,替本王送徐大人回垂拱殿。」
「徐鉉自己識路,就不勞煩晉王了。」窅娘轉身便邁開步子。
「看來徐大人是想讓本王親自護送了。本王樂得有這個榮幸。」趙匡義絲毫不給窅娘反駁的機會,便走在窅娘前面。
就這樣,窅娘與小蘭夾在趙匡義與後面一群侍衛中間,不得月兌身。
一路無言,窅娘與他們保持著這個隊形一直走到垂拱殿中。
「晉王,徐鉉到了,就不送晉王了。」快到門口時,窅娘向趙匡義說道。
趙匡義當然听出了窅娘話中希望自己盡快離去之意,哼了一聲,便轉身帶著侍衛離開。
等看不到趙匡義和侍衛的身影時,窅娘讓小蘭偷偷一個人前往波心亭向花蕊夫人解釋自己不能赴約。
窅娘獨自一人進入寢殿,發現靜悄悄的,一名宮人都沒有。感覺有點不對勁,便想退出門外,這時眼楮突然看到窗戶上印著一黑影正在移動。窅娘邊跑邊大叫著︰「有刺客。」
黑衣人迅速來到窅娘身前,長長的劍閃著銀光,眼看就要往窅娘身上一刺,這時在附近一直未離去的趙匡義听到窅娘呼救聲趕來後,拔出劍想到擋住刺往窅娘的劍。無奈就差了那麼一刻,劍還是刺在了窅娘身上,窅娘當場便昏迷了過去。
趙匡義邊吩咐侍衛趕緊為窅娘請御醫邊與黑衣人打斗,無心糾纏的黑衣人一直想找空子逃出去。趙匡義哪容得其從自己眼皮下逃月兌,招招緊逼,最後黑衣人終不敵趙匡義,敗在趙匡義劍下。趙匡義命令侍衛將生擒後的黑衣人帶回大牢,誰想黑衣人竟嘴角流血而亡。
到底是誰派死士來刺殺徐鉉,想置徐鉉于死地?趙匡義在心中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