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霍不忿掰回一城
霍氏本是走賢惠淑和的路線,除了跟柳氏有些不對付之外,跟別人相處倒也還好,針線房的人見著她的為人處世總會贊不絕口,說她是個小心謹慎、溫順謙恭的人。♀如今鬧出一樣一樁糗事,如今東跨院的人可不都在背地里笑話她麼?不過到底霍氏是賈母調|教出來的人,很快就調整好心態,開始思索究竟是誰讓她這樣顏面掃盡。
霍氏首先想到的是徐慧,但是大夫說徐慧胎像未穩所以需要靜養,這些天主院的人一個個不敢離開徐慧太久,小心謹慎地伺候著;賈赦也是一日三次地去看望,徐慧的吃喝用度他都要過目,顯然是沒時間去管下邊的人的事兒了。
思來想去,霍氏只想到一個可能,便是柳氏。柳家是家生子,她的爹娘都是榮國府廚房上的管事跟管事娘子,而霍氏又是那天用了飯菜之後才去針線房做工,然後才覺得月復痛如絞的,要是柳氏沒有叫她爹娘出頭,霍氏自己都不相信。只是說白了這都是她自己的猜想,她在府中雖然結識的人不少,但廚房那一塊倒沒有深交的人,也沒有法子去調查。太太忙著養胎,自然也沒有閑暇的時間理她這事兒。
不過霍氏也不是一個軟柿子任人拿捏,她既認定了柳氏,自然也就要想法子報復回來。柳氏愛美,月錢除了上繳一些給她爹娘之外,剩余的都是拿來買胭脂水粉或者寶石珠釵,白皙嬌女敕的膚質更是柳氏最引以為榮的。♀
霍氏倒覺得自己正好可以從這一方面入手,她趁著柳氏再次回家看望家人的時刻,尋了個四處無人的時候偷偷溜進了柳氏的屋子,往柳氏的胭脂還有梳頭的頭油里撒了些桃花粉。柳氏身子雖還算健康,但每每到了春天百花盛開的時候,只要一不小心沾染了花粉就容易長紅疹。霍氏冷冷一笑,將東西都放歸原位,便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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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柳氏病了?」徐慧勺了一勺燕窩粥,「怎麼回事?」
「不過是起了紅疹,臉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紅疙瘩,大夫已經開藥給她外敷了。」李嬤嬤回道,「先前霍氏當眾出丑,未嘗不是柳氏在其中出的主意;今兒柳氏出事,大概也是霍氏做的手腳吧。不過這樣也好,兩個丫頭這樣斗著,早晚會有一天傳到老太太耳邊,叫老太太知道她當初挑選的兩個丫鬟竟是這樣下作的手段,只怕會把老太太氣壞呢。」
「那就別讓老太太知道。」徐慧笑著說,「到底妹妹在備嫁,老太太也忙著準備嫁妝,這些‘小事兒’咱們自己處理就好。」
「太太說的是。♀」見徐慧吃完了手中的燕窩粥,李嬤嬤才又端來一碗雞湯,「這是老奴親手做的,太太最近不愛吃油膩的東西,這雞湯老奴都將油撇得干干淨淨了。拿了紅棗、黃 跟人參一起炖的,太太喝了吧。」
炖煮了兩個時辰的雞湯香氣撲鼻鮮味十足,雞肉絲都炖得爛爛的,倒是對得上徐慧的胃口。這一胎她懷得有些辛苦,早晚的時候都會孕吐,把吃的東西都吐得干干淨淨的。徐慧前世上班的那家公司是一家專門營業保健品的,她也知道這樣吐法,不僅母體得不到營養補充,只怕小孩子也會發育不好,所以也有吩咐李嬤嬤給她炖湯。琢磨了好些天,李嬤嬤這一回做的倒是讓徐慧都喝個精光了。
「看著太太喝得歡老奴就踏實了。」李嬤嬤笑道,「明兒夫人要過府來看望太太,見到太太這樣子夫人肯定要心疼了。」
李嬤嬤說的「夫人」就是徐家的當家主母孟氏,是鎮國將軍孟武的嫡孫女。雖然是將門出身,但孟氏卻是一派溫和,不過管家的手段卻是一流,徐家如今長成年的兩個孩子都是孟氏所出。
徐慧在新年的時候已經跟徐家的人見過一面,因為已經跟前主的記憶融合很深,所以倒沒有什麼生疏的感覺。喝過雞湯,徐慧便道︰「大夫說我一切安好,現在這些癥狀都是常見的,嬤嬤也別跟娘親說太多,省得她擔心。」
「老奴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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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有孕,柳氏染病,都無法伺候賈赦。賈母更是借機向賈赦提出納了霍氏做屋里人,也好有人在身邊伺候他。賈赦三推四推一直沒答應下來,兼之最近徐家主母偶爾來看望徐慧,賈母心里忌憚徐家家世,也不再提霍氏的事情。
「有三個月了,看你臉色也好了不少。」孟氏慈愛地看著自己女兒。她雖然年過四十,但容貌卻保養得極好。她上身穿著淺金桃紅二色撒花褙子,陪著一條桃紅繡牡丹百褶裙,看上去雍容華貴。「你嫂子說這個月首飾坊的分成不少,叫我給你帶來了。」
開首飾坊的事情徐慧沒有瞞過自己的娘家,反倒是勸說了她大哥徐熙的妻子盧氏參了股,倒是叫她嫂子賺得盆滿缽滿。
「都是賺些私房錢罷了,嫂子又何必見外?」首飾坊的分紅按季度劃分,如今除了李元之外,盧氏身邊一個嬤嬤的兒子陳凱也去首飾坊做了掌櫃的。徐慧這兩個月忙著養胎,所以首飾坊的事情都是盧氏在忙著。
「雖然說是一家子,但這鋪子是你出了大部頭的錢,你嫂子自然不能越俎代庖的。」孟氏抿了一口君山銀針,「如今你的胎像已穩,這園子的事情就要接回來自己管。我听說老太太給姑爺塞了兩個丫頭,是嗎?」
「很早之前的事兒了,老爺已經納了其中一個為通房。」徐慧道,「如今我懷著身孕,她們兩個暗地里斗來斗去,倒讓我少廢了精神。左右她們相互挾制,只要有人看著,不鬧出大事兒就好了。」
「你知道這樣想就最好,自己出面只會叫人覺得你不賢惠,打壓侍妾。但如果是她們自己不知檢點相互陷害,旁人就沒話說了。」孟氏遞來一樽觀音像,「這是我去潭柘寺給你求來的,放在佛堂里供奉著,定能保佑你跟孩子平平安安。」
「多謝娘親了。」胭脂水粉雖好,但為了健康,徐慧現在都不敢隨意涂抹脂粉,不過膚色還算健康,所以孟氏心里才安定。
「你身邊有李嬤嬤,她又是打小伺候你的,我也放心。只是後宅中陰事多,陰謀詭計不斷,你跟你身邊的人都得小心再小心才是。」孟氏自己也是這樣模爬打滾過來的,也曾經吃過暗虧,「你決心放手讓那兩個丫頭爭斗,也要小心她們聯合起來對付你,畢竟你懷孕呢。還有那個老太君,看著慈眉善目,但就沖她給自己兒子塞人的舉動,肯定也不是個良善的。」
「娘親放心,女兒知道怎麼做的。」賈母是長輩,長者賜不能辭,但沒有規矩說非得全部都納了不可。賈赦要是不願意,賈母也是沒有法子的。徐慧微微垂下眼眸,賈母逼得越厲害,賈赦反感的情緒就越重。夫死從子,賈母就算再想像賈代善在時那樣掌控榮國府,也得看賈赦願不願意了。
「那就好。」
孟氏又跟徐慧說了不少安胎要注意的事情,母女倆聊了好長一段時間,等徐慧覺得有些困乏了,孟氏才起身離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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