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那本獄燁流華害了你。♀沒有它，大師兄不會對你下這麼狠的手。」邱沐辰松開他的手，模著自己的小月復。雖然月份不大，還沒有太顯懷。但是她能夠感受到一個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成長。「二師兄，雖然我爹臨終前要你答應他守住獄燁流華，不要交給大師兄。但是……」邱沐辰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子不言父過。二師兄，我今天替我爹說一句，如果你願意交出獄燁流華，只管交出去好了。無論是給大師兄，還是給其他人都好。我不要你為了守著這份心法再受苦了。」
「大師兄並沒有再逼問獄燁流華，我和他……」練雨瀟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如今兩個人的關系。照理說，秦靜陽廢了他的武功，又佔有了他的身體，他應該是很怨恨秦靜陽的。可是練雨瀟清楚自己的心里，秦靜陽是他從小就崇拜跟隨的人，想怨恨很難。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這段時間秦靜陽沒有再強迫他，他已經打算遺忘過去。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離開獄燁宮，過簡單的日子。可是他知道秦靜陽不會放他走，所以他不強求。能夠安靜的過日子，已經是他的全部願望。
直到邱沐辰出事，練雨瀟知道自己的想法終究是太天真了。
江湖依舊是那個江湖。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江湖。
邱沐辰可以放開過往的一切，不再怨恨，他不可以。對于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妹，練雨瀟一直是當著親生妹妹一樣寵著的。自己在手心里捧了多年的珠寶，就被人這麼糟蹋了，這讓他如何能不心疼？
可惜自己已經沒有了內力，變成了一個廢人。
無論如何，都要報仇。♀哪怕是去求大師兄，利用自己的身體……
他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話雖如此，但是一想到他們兩個人的關系，練雨瀟就覺得頭疼。他並不恨，卻也無法去愛。這種關系，在兩個男子之間，原本就是有悖倫常的。
「二師兄？」邱沐辰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反應。伸手拉住他。
練雨瀟回魂。「怎麼了？」
「你……是不是在想你和大師兄之間的事情？」邱沐辰的臉竟然紅了。
練雨瀟不想瞞她。點點頭。
「我覺得……我有些貪心了。但是我真的希望兩位師兄都能留在我身邊。像從前一樣，做我的好兄長。那樣，我想我會忘掉所有的傷痛。二師兄，恨一個人是很累的。需要用上自己所有的情感。我不恨欺負我的惡人，是因為他不配。你呢？你恨大師兄嗎？」邱沐辰仰頭看著他。
恨嗎？練雨瀟問自己。也許曾經有過。在自己被殺的時候。在自己被灌下化功丹的時候。在自己被佔有的時候。可是現在呢？邱沐辰的話沒錯，恨一個人太累，需要用上自己全部的情感。可是他全部的情感里除了對邱沐辰的疼惜，就是對秦靜陽的追隨和崇拜。這樣還怎麼恨得起來？
「我不恨師兄。我知道他心里的苦。小師妹，」練雨瀟蹲子，和坐在秋千上的邱沐辰平視。「好好對待自己和孩子，我和大師兄會保護你們的。」
邱沐辰的手放在練雨瀟的臉頰上，細細地摩挲著。「雖然容貌不一樣了，但是二師兄的溫柔從來都沒有變過。」她低下頭眨眨眼，逼回眼中的霧氣。抬頭，甜甜一笑。「還是家里好。」
練雨瀟心頭一緊。是啊，家里。他們師兄妹三人現在都已經是沒有親人的孤兒，除了互相依靠之外，還能如何呢？
有下人過來請練雨瀟回去喝藥。練雨瀟最近對于自己的身子格外愛惜。自己如果死了，誰來照顧小師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著練雨瀟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須臾齋的院門之外。邱沐辰嘆了口氣。「大師兄，你出來吧。」練雨瀟沒有內力，已經感覺不出更多的氣息。但是邱沐辰可以。
秦靜陽從須臾齋的另一個院門後走了出來。「你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
邱沐辰抬頭，依舊是嫻靜若水的眉目氣質，卻多了一絲母性的慈愛。「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地相處。我不想看到二師兄那個樣子，我會心疼。」邱沐辰苦笑，「可是我在他心里終究只是個妹妹。能夠拯救他的，只有大師兄你了。」
秦靜陽沒什麼表情。對于這個師妹，練雨瀟最疼惜的人，他始終沒有什麼好感。「你倒是看得清楚。」
「我只是旁觀者清。大師兄，獄燁宮欠你的，我爹一條命已經還了。我不恨你，也不會找你報仇。請你不要遷怒旁人，尤其是二師兄。他才是最無辜的。」邱沐辰的芊芊素手握緊成拳，是自己的自私，將二師兄拉入這恩恩怨怨之中。父親將獄燁流華給了二師兄，卻將獄燁宮給了大師兄，這明擺著就是讓他們兩個人互相仇殺。父親設的局，她沒有辦法化解。不過此番二師兄借尸還魂，這一局的變化已經超出了父親的預料，自己要來做這個破局之人。讓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小師妹，你和師父真的一點都不像。」秦靜陽沉默了半晌才說。
邱沐辰嘴角彎起，露出一個俏皮的微笑。「那是因為我是從小和兩位師兄一起長大的。」
練雨瀟回到秦靜陽的房間里，喝了藥。感覺頭有些沉。他本想著坐在床邊休息一會兒就去陪邱沐辰，沒想到卻睡著了。
秦靜陽進來的時候，正見到他倚在床邊，頭微微下垂，眼見著就要倒下床去。秦靜陽一步上前將他倒下來的身子接住。
他猛地驚醒了，睜開眼看著秦靜陽，腦海中回想著邱沐辰的話，臉慢慢地紅了。
秦靜陽見他眼神中還帶著幾分睡意，一臉紅暈，不由得更是心動。抱著他身子的手臂慢慢收緊，將他圈緊在自己懷里。
「師兄……」練雨瀟的掙扎被秦靜陽輕易制止。
「別亂動，讓我抱一會兒就好。」秦靜陽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邊。
他的耳朵一下子紅了。停止了掙扎，任由秦靜陽將他抱緊，感受著秦靜陽身上的溫暖。「師兄真的很喜歡我嗎？」他問。
秦靜陽愣了一下，似乎奇怪他到現在還在問這種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一直都喜歡。你也許不知道，從你說要一輩子跟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當真了。雨瀟，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過弟弟，我一直以為你是那個陪著我過一輩子的人。」
「可是你為了獄燁流華下毒殺我。」這種事，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易忘記。
秦靜陽的手松了松，練雨瀟努力讓兩個人拉出一點距離。秦靜陽捏著他的下巴，輕聲道︰「因為你要帶著小師妹走。雨瀟，誰離開我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難道不是為了獄燁流華？」練雨瀟皺眉。
「是。獄燁流華我也想要！」秦靜陽毫不避諱地說。
練雨瀟想低頭，卻無法擺月兌秦靜陽對他下巴的鉗制。「師兄，如果獄燁流華和我之間，你只能選一個的話，你會選哪個？」說出這話的同時，練雨瀟的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了。他覺得問這種問題本身就是表示自己願意接受秦靜陽的意思。
秦靜陽抱著他的手緊了緊。「雨瀟，即使我選獄燁流華，你也絕對逃不掉。」
練雨瀟苦澀一笑。「是啊。師兄想得真周全。我現在這個樣子，小師妹又回來了，我還能去哪呢？」深吸了一口氣，練雨瀟最後一次確定道︰「師兄，你選了獄燁流華，對嗎？」
秦靜陽一向平靜的臉色突然有了一抹笑意。只是他很少笑，所以笑起來有些古怪。「我選你。」
練雨瀟吃驚地瞪大了眼楮。他雖然問了，卻也知道以秦靜陽對于獄燁流華的執念，一定會選的。尤其是秦靜陽說出了那句話後，他完全不抱希望了。這突來的轉折，讓他來不及掩飾自己的內心情緒。
「用得著這麼吃驚嗎？」練雨瀟一貫清冷，秦靜陽也很少看到他如此吃驚的樣子。當下起了憐惜之情，在他的眼楮上印下一吻。
練雨瀟終于如夢初醒，急忙推了秦靜陽一下。「師兄你又這樣。」
秦靜陽就勢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吻。練雨瀟更加難為情，抽了幾次手都沒抽回來，呼吸卻變得急促。
終于，秦靜陽好心地放過他。「我的雨瀟，才是我最在乎的。」
練雨瀟偏過頭。從前秦靜陽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听了只想苦笑。心中只覺得羞辱。可是今天，當他听見秦靜陽放棄獄燁流華而選他的時候，心里卻只是感動。原來一直以來，自己在意的都是師兄當初毒殺他時的那番對話。
「師兄，這十幾年來，你待我的好，都只是因為獄燁流華嗎？」
「沒錯。」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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