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說傾訴真的能帶走痛苦,那天晚上的林夕,睡得特別美,特別香!夢里沒有煩擾,沒有憂愁,沒有痛苦,沒有恨。♀好像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地方,蒼翠的樹木濃蔭連綿,樹葉間露出玫瑰色的天空,浮動著金色的雲朵,腳下是碧綠的草坪,踏上去,也松松的,軟軟的。遠處是巍峨起伏的山巒,黛青色的,墨綠色的,峰尖兒上抹著一道金紅的霞光……
陸觀瀾回家躺在床上,眼前浮現的是剽悍的林夕,嬌俏的林夕,委屈的林夕,脆弱的林夕,還有空靈的林夕……他覺得林夕真是多種多樣的,特別是今晚這樣毫無芥蒂與他交換心事的林夕,更是讓他心疼,上心!陸觀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會這樣被牽動著心思。其實,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愛情之前,必然會有生理沖動,許著林夕艷光四射的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毫無保留的交付心事的時候,他就已經上了心吧,只不過自己全然不知!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林夕覺得神清氣爽,靈台清澈,放佛昨夜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深呼一口氣,又精神抖擻的去上班,已然恢復之前的勁頭。
到了雜志社,就看見丁一一湊到林夕跟前問道︰「夕夕,你怎麼才來啊,一大早就來了個特別優質的男人,在主編辦公室呢,說是在等你呢。哪招惹來的桃花啊,本事不小,瞞著我,都把找對象提到議事日程上了啊!」
林夕一頭霧水。找她?林夕覺得不可能,在這城市里,她不認識什麼男人啊,而且能讓丁一一覺得優質的就倆人,除了她爸就是祁季,能讓她用這麼高的形容詞形容的男人,到底是哪路英豪?
正思索著呢,主編就出來了,尾隨在左手邊確實是個優質的男人,但卻是讓林夕避如蛇蠍的男人!主編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帶著林雲清來到林夕跟前,指著林夕就說︰
「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林夕。♀」主編互相介紹,緊接著就說︰
「林夕,這位是林雲清先生,他想給我們雜志投廣告,作版面,點名點姓要你負責這個業務,你先跟林先生溝通一下,具體細節回來再跟我匯報。」主編說完這些話,給林夕使了個眼色,就走了,他覺得這男人是喜歡林夕,用這方法來追林夕呢!
既然找自己是公事,而且主編都發話了,林夕不能不從,那就公事公辦吧。于是抬起頭就直直的看著林雲清,這個男人,今天穿著淡藍色的襯衫,白色的褲子,一雙tod’s的鞋,休閑而精致。深棕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芒,與陸觀瀾的霸道凌厲不一樣,林雲清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樣,如泉水,如流雲,帶著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林雲清自然也看見林夕了,昨晚林夕走後,他就久久不能平靜,終于找到她了,雖然她不認,但他知道她就是水夕,就是他的女孩,他守護了多年的女孩。回了公司就找人調查了陸觀瀾帶來的女伴,不一會,從林夕高中大學的所有信息就都送到了林雲清的手里。雖然設想過千萬次重逢的場景,但是得知真的是水夕的時候,林雲清還是激動的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就來到了林夕的雜志社,想見林夕,但是不能這樣堂而皇之,于是就借著談工作的由頭,並且指名就要林夕負責!
林夕知道林雲清認出了自己,雖然真的不想和他再有什麼交集,但是知道躲不下去,于是站起來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
「林先生您好,昨晚咱們見過,今天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分,昨晚我身體不適,未能好好跟林先生打個招呼,十分抱歉。♀相請不如偶遇,既然林先生有合作的意向,不如我們去咖啡廳,邊喝邊談如何?」
林雲清沒想到林夕用那麼官方的語言來推諉自己,但既然願意開口相邀,自己也不能推辭,心中苦澀,眼楮更是怔怔的盯著林夕,只等到林夕又催促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
「林先生,請!」
林雲清點了點頭,收攏了心思,繼而微笑道︰「林小姐請!」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出了雜志社,來到了寫字樓下的星巴克。
林夕對著咖啡師說︰「請給我一杯卡布奇諾里加一份榛果焦糖。」然後轉頭對林雲清說︰「你要點什麼。」
林雲清盯著林夕的眼眸,微怔著,還有點不可思議的說︰「你不是都記得嗎?」
林夕知道他愛喝什麼,以前總是要一杯美式,不加糖女乃,林雲清喜歡喝清咖,那種略帶苦澀,卻又還原本味的咖啡,林夕不愛,她喜歡甜膩的。但她不想跟林雲清有除了工作之外別的任何私人的話題,于是撩了撩頭發,說︰「我有必要記住嗎?」
林雲清知道林夕很抵觸那些過去的往事,如果不經意的提到總應該含蓄,委婉,一帶而過,但沒想到這麼直接的,不禁臉色有些發白,礙于旁人,仍保持著清俊的樣子,淡淡的對著咖啡師說︰「給我一杯美式。不加糖女乃!」
點完餐,兩人就坐到位子上,林雲清細細的打量著林夕,長開了,也美麗了,出花苞綻開一樣,總會有芳香和美麗,以前的林夕,一頭的自來卷,只要頭發不听話,她就會嘟著嘴跟林雲清撒嬌,每次林雲清都好笑的刮著她的鼻子,修長的手靈活的給她扎好辮子,她又開開心心的依偎到林雲清的懷里說著︰「哥哥真好。」這都多少年了,林雲清數都數不清,那些橫亙著的歲月像越不過的山,趟不過的河!
思緒回籠,林雲清盯著林夕的面容對著她說︰「那麼多年,你還是沒變,還是喜歡吃甜食,卡布奇諾加榛果焦糖,也就你喜歡,甜的膩人!」
林夕不是來和林雲清敘舊的,于是就說︰「林總,您那麼忙,不是來和我敘舊的吧,不是要談合作嗎?說吧,要多少版面,預算多少。什麼形式的?我回去給您做個預算和初稿,什麼時候拿給您過目?」
林雲清听了林夕的話,感覺到林夕的冰冷,與以前的軟糯愛撒嬌的林夕完全不同了,臉上浮現稍稍痛苦的神色,輕聲的說道「囡囡,沒必要這樣吧?」
林夕听這兩個字就好像被雷劈的貓,忙打住林雲清的話︰「對不起,囡囡這個詞,只有周慕雲女士,我的母親能喊。」
林雲清一听林夕這麼說就等于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很是激動難耐,伸出手就就覆到林夕的手上,輕聲的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昨晚你不認我,是不是有難言之隱,我知道你沒那麼狠心。」
林雲清看著林夕,陽光穿過林夕的臉頰,好像和小時候那個林夕重疊了一樣。像是自顧自的陷入自己的沉思。抓著林夕的手就不放。
林雲清一伸出手,袖子上提,林夕就看見了那道疤,心里一震,那是自己八歲的時候,不懂事,跑到馬路上去玩,一輛飛馳來的汽車差點撞到自己,林雲清為了救自己,一把抱住自己滾到路邊,因為大力的撞擊,手被傷得很重,縫了許多針。因為這個,一向慈愛溫柔的母親那一次發了很大的火,林夕委屈的眼淚滂沱,哭的嗓子都啞了,林雲清的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好像沒事人一樣,把林夕擁到懷里,一下一下的拍著後背安慰著,林夕這才止住了哭,但是從此那道疤就留在了林雲清的手上,白皙的皮膚上,蜿蜒縱橫,像只丑陋的蜈蚣。林夕心中酸楚,語氣不再那麼強硬,只是很冷淡的說︰「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林雲清平復了下情緒,嘆了口說說︰「爸爸這幾年一直在找你,他心髒衰竭很嚴重,想再看看你!」
林夕听到這話,剛才還心軟呢,這時整個人就像炸毛的貓一樣,散發著凌厲而凶狠的氣勢。唇角勾勒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找我?找我干嘛?我要是死了,會有人通知他來參加葬禮的,我活的好好地,他動心思找我干嘛,想透過我再看看您母親嗎?」
林雲清知道慕雲阿姨死對林夕的打擊有多大,也不能計較她這般尖銳,當年的父親太執著,以至于,才讓林夕這般恨。深深的嘆了口氣說︰
「阿姨去世後,爸爸很後悔,也很自責,我出國後,他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意太忙,沒人照顧,身體就更差了,心思憂慮,每況愈下。但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過你,他很後悔,當年的事,沒有對慕雲阿姨好一點,阿姨走後,爸爸才想起那些年的那些好,逝者已矣,是他不該那麼執著,傷害了身邊人。」
林夕冷哼了一聲,立馬尖利的回嘴道︰「那是你的爸爸,我沒有爸爸,我唯一的親人,只有立在江南小鎮的那一塊碑,只有墳頭下埋得那一壇骨灰。你別再費心了,我不會見他的,你知道我多恨,就不要來揭我傷疤,這是我對你這個哥哥最後的哀求!」
說完林夕不再看林雲清拿著包就出了咖啡廳,林雲清想上前攔住,想到她那冰冷厭惡的眼神,最終還是沒有,看著林夕離去的身影,只剩下林雲清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手心好像還殘留著林夕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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