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蒙蒙的,陰冷的風時不時地撩撥行人的衣擺,從袖口、領口鑽進去,直叫人想打顫。♀
這樣的天氣,光是看著就叫人不舒服。秋理奈眯了眯眼,抬頭看那不見一絲陽光的天,伸手理了理衣領,將身後的家門關上,然後邁開大步出了院門。
因是工作日,學生都在學校,上班族都在公司奮斗,街道上沒有休息天時熱鬧,但這份難得的安寧,卻是秋理奈想要的。
今天,是宮間理奈的祭日。
秋理奈不自覺在心里嗤笑了一聲,自己給自己過祭奠日,這世上她應該是頭一份的吧。
從花店出來,懷里抱著束雛菊,但她自己卻是沒有墓碑的。這一點秋理奈也想過了。于是抱著懷里的花,便朝著秋澤郎夫婦的墓地而去。
坐車到墓園花了不少時間,那雛菊黃澄澄的,越發襯地一身素雅的秋理奈婉柔。
把花放在墓碑前,秋理奈屈膝蹲下,看著墓碑上的兩張照片,抿緊了玫瑰般的唇,卻說不出話來。
「我……」
她微微張了張嘴,剩下的音節卻像卡在喉嚨里一般,最後又悶悶咽回月復中。
在心里微嘆口氣,秋理奈就這樣沉默地蹲了一會,待覺得腳麻了,便慢慢地站起身,小步小步地離開了。
這樣的日子,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找了個地方解決了午飯,秋理奈又去了那家精神病院。在那醫院門外站了好久好久,直到自己眼楮看的發酸了,才從那偏僻的郊區坐車回市區。
烈火焚身的滋味,即使隔了十幾年,再想起來,仍然會覺得骨頭在撕扯著疼。
五髒六腑絞痛著不肯平息,似乎要一寸一寸被磨成粉。連骨帶肉,連皮帶筋。
「秋桑……?」
回過神來的時候,秋理奈才發覺自己正站在路邊,呆呆地望著某家店門口發呆。轉過頭去看那出聲的人,卻又在一瞬間怔愣住了。
「橘……?」秋理奈眨眨眼,表情回復自然之後,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里,不要上課嗎?」
「我這兩天有事請假了,剛回東京,出來買點東西,明天就回學校上課了。」橘桔平見她問了,于是聲音清緩,耐心地給她解釋,然後才問道︰「你呢?你怎麼也沒上課?」
秋理奈抿唇笑了,明亮的眼楮彎成兩道月牙,也輕聲回答︰「我也請假了。」
只這一句,卻不說原因,橘桔平也不好往下問,只好點點頭,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臉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在馬路上那件事……我很抱歉。」
定定地看了看他,秋理奈輕輕搖頭︰「不,該抱歉的是我。你那天沒說錯,而且,你救了我,我應該謝你才是。」
而那塊手帕的事,秋理奈卻像是忘了一般,一個字也不提。橘桔平本就說讓她拿去用,當然也不會向她要。
橘桔平是吃了飯出來的,秋理奈卻沒有,他雖然嚴肅,但也有紳士風度,提議一起去吃飯,秋理奈也沒拒絕。
想來他還是為之前那件事不好意思吧。
地點干脆就選了秋理奈發呆望著的店,一邊吃一邊聊著,雖然說著話,但秋理奈的吃相卻十分優雅,橘桔平看在眼里,心里默默點了點頭。
「對了,」橘桔平微微揚唇,見她看過來,開口說道︰「小杏一直說要請你去家里玩。」
將口中的湯盡數咽下,秋理奈回以一笑︰「我知道,前天她打電話來有跟我說。」
橘桔平是個嚴肅的人,和大名鼎鼎的青學網球部部長手冢國光比起來,雖沒那麼面癱,但也是極嚴謹的一個人,除了對妹妹、部員和惺惺相惜的對手,面部表情柔和下來,基本是極少數的。
可是……面對秋理奈的時候,卻常常不由自主地軟和下來,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看見她柔柔地笑,淡淡地站在那,板起臉就好像有點不自然,也沒必要。
尤其那天,她站在馬路中間發呆的時候,橘桔平仿佛覺得,自己的人生中,曾經也見過這一幕,所以沒多想就沖了過去。
今天又見著她,卻也是在人家店門口發呆,這麼說來,她愣神的次數還不少,又或許是自己恰好在她愣神時,都能踫到。
在心里嘆口氣,橘桔平又問︰「有時間的話,秋桑可以來我們家做客,隨時歡迎。」
「好啊。」
秋理奈笑的大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橘桔平卻看著她笑,愣了一下想說話,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抿了抿唇。
飯畢,兩人並肩走在路上,秋理奈臉上的笑意一點都沒有淡下去,一路上不管說著什麼,總是帶著暖人的笑。
「其實……」橘桔平微微側頭,擰眉終于還是開口。
「嗯?」秋理奈眉眼彎彎看向他。
看著她臉上的笑,橘桔平眼神沉靜,語氣像是嘆息一般說道︰「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笑的。」
秋理奈愣了一瞬,臉上笑意漸漸消退下去,似乎被濃濃的哀戚纏繞著,不過只是一瞬,那一瞬間過去後,那消退的笑復又出現,甚至比之前更燦爛,更陽光。
「你……」
「我想笑。」秋理奈打斷他的話,笑起來的眼里似乎有流光閃耀,直直地映入他眼底,一時間無比璀璨︰「……沒有誰不想笑。」
不等他開口,天上滴滴答答地落下了雨,秋理奈率先朝旁邊的屋檐下走去,聲音里元氣滿滿沒有一絲異樣︰「下雨了,先來這邊躲躲吧。」
在她身旁站定,稀稀拉拉的雨點很快越下越大,濺起的水汽形成薄薄的一層霧,四處躲雨的人和急行的車輛,隔著水霧看,迷迷蒙蒙的,帶著說不清的惆悵。
想了想,橘桔平還是開口說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秋理奈抬頭看他,輕笑一聲︰「不,你沒有說錯。」
說完這句便沒了下文,秋理奈的視線投向茫茫雨霧中,不知去向了何方。
他沒有說錯,從來都沒有。
在她心灰意冷給她當頭一棒,讓她燃起希望的人,是他。
在她強顏歡笑身心如焚的時候,一眼看穿的人,也是他。
不管是指責她,教訓她,或者是那一句,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笑,他從來都沒有說錯啊。
是她自己的問題。不管是宮間理奈,或者秋理奈,她從來都沒有恣意瀟灑的權利,宮間理奈不懂,但是秋理奈懂了。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對喜歡的人熱情相待,對討厭的人不假辭色,她沒有這樣的權利。
形形□□,天下熙熙攘攘,歡喜悲憂,只她這張面具,卻再不能月兌下來。
「我想起我還有件事要趕回家,有空的時候會去找小杏的,先走了。」
說完,在橘桔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秋理奈就沖進了茫茫雨霧中,飛奔遠去。
有些東西,就像信仰,美好而遙遠,即使有一天近在眼前,也不能伸手去踫。
深淵里的人,怎麼能伸手去觸踫藍天……
那只能是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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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嫻有話說︰看一看誰先和奈奈開始內心戲,是跡部大爺,還是橘……
你們把奈奈的感情想的太簡單了,要突破黑暗的奈奈找到真愛哪有那麼容易。
說起來莉莉和柳生君貌似很久沒出場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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