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特醒來的時候頗有些迷惑,他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的,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身在何處,只是往日里那個熟悉的縴細身影卻不在眼前,這讓他有些不悅。♀
「你醒了。」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里特嚇了一大跳,那清冷的音調雖然只听過一次,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里特突然想起來之前的事情,大驚之下,迅速的擺出一副敵對的姿態。
這讓蘇言的眼眸越發的深邃,似是看不到底一般,蘇言看到里特這樣一副模樣,只剩下滿心的不悅,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道︰「我建議你最好乖乖的听話,否則我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全身腐爛而死。」看到里特明顯的不信任,並且怒目而視,蘇言只覺得手心直癢癢,真是欠教訓!
蘇言突然露出一個飄忽的笑容,先是看著里特怪笑幾聲,之後才走到里特身邊,道︰「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趁著里特恍惚的一刻,蘇言將一些癢癢粉直接抹到里特的身上。
「……」里特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只見蘇言笑的格外的開心,忍不住模了模腦袋,道︰「有一點點的印象……」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渾身難受,卻並不覺得是因為蘇言的原因,只得自己艱難的伸出手指撓了起來,可這癢似乎無處不在,竟似是從心底散發出的癢意一般。
蘇言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走到里特身邊,看著他已然翻滾在地上亂蹭,蘇言哼哼了一聲,蹲在身子拍了拍他的臉蛋,說道︰「你也別撓了,越撓越癢,十分鐘後也就好了。」
「是你!」里特眼眶通紅,臉上的青筋直冒,蘇言略微有些不忍,撇過頭,就看到加比一臉見鬼了的表情,怒道︰「你看什麼看!」
加比連忙扭頭,他還是想不明白,凶殘的阿言究竟是做了什麼才讓這個傻大貓滿地翻滾,他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得罪誰都莫要得罪阿言,不對,所有的大巫都不要得罪,因為他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剛剛的不忍心似乎是幻覺一般,蘇言咬牙看向里特道︰「哼,你這家伙,你要是敢逃走,我就讓加比將拉里的魚尾剝下來!」
這話簡直凶殘的不像話!加比咽了咽唾沫,又朝著拉米身邊靠了靠,他才不會做這麼凶殘的事情呢,不過,如果是阿言要求的話,加比看了睡著的小人魚一眼,心虛的想,那一定不能讓自家小魚知道。♀
蘇言傲慢的看了里特一眼,強調道︰「我可是說真的哦。拉里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會忍心他受到傷害的吧。」
「你簡直……」他一定不會認識這家伙的!
蘇言不想在看到他的面孔,從山洞之中走了出來,望著海面,蘇言彎起了嘴角,真好,他沒死真好。
里特腦中有些血塊,看來應該是踫到了腦子的,不過卻也沒什麼大問題,蘇言查探過里特的情況,自然明白他的傷勢,得需要用針灸引出那血塊,記憶是很重要的東西,他不希望里特忘了他。
唉,真是太失誤了,應該對現在的里特采用懷柔政策的,若是現在太厲害的話,把他嚇跑了怎麼辦……不過轉念一想,蘇言又覺得他是欠教訓,不整治整治他都無法無天了都,為今之計,就是趕快讓里特清醒過來,這樣一來,那家伙也就沒理由怨恨自己了。
蘇言揉了揉臉,嘆了口氣,還是進去看看他吧。
加比蹲在里特身邊,正在嘖嘖的嘆氣,蘇言眯了眯眼楮,一把拉起那小子的耳朵道︰「你別欺負他。」
「這是我欺負的麼……」加比滿頭黑線,是你自己將傻大貓整成這樣的好吧。
蘇言哼了一聲,指向拉米道︰「看著他,夜里若是不發燒的話就沒有問題了。」若是清醒後知道加比欺負他,可該要生氣了的。
面對里特,蘇言雖然有心整治于他,可有時候卻總是下不去手的,對于里特的治療並不是很順利,關鍵是當事人並不怎麼配合,這讓蘇言很是惱火,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是被蘇言教訓一番。
他能夠得手,完全是因為里特的原因,雖然那家伙沒了記憶,可身體卻下意識不想傷害到蘇言,每每這時候,總讓他感覺到心里熨帖,即使再大的委屈也不覺得難受了。
人魚的身體恢復力很好,他恢復的要比蘇言預想中的要快很多,有了拉米在,蘇言每日里倒也不覺得無聊,這兩個小家伙每日里吵吵鬧鬧的,著實讓人頭疼不已。
這日,蘇言正在為里特熬制湯藥,突然遠遠的听到一陣吵鬧聲,蘇言皺了皺眉眉頭,看了被自己收拾的乖巧了不少的里特一眼,道︰「你看著點,這是給你喝的。」
里特厭惡的皺起眉頭,那黑乎乎的湯藥對于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可是他卻也能夠明白這個雌性是在對他好的,不管這個雌性對他做了什麼,他內心深處總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並且那種自心底而來的熟悉感讓里特沒有辦法排斥蘇言的接近,就連他說過的話,都不想去反駁。
這並沒有讓里特覺得奇怪,蘇言身上有自己的味道,他當初就發現了,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有可能是他阿吉爾的雌性!
呃,或者說他覺得有些害羞。明明他應該是自己最親密的人,可自己卻忘了他。
他一定很傷心的吧。
曾听拉里說過,自己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口中一直念叨的就是阿言的名字,所以他叫自己阿言。
里特難得的有些發愣,臉頰慢慢的變紅都沒有察覺,這黑乎乎的東西雖然難喝,可卻是阿言親自為他熬煮的,倒也不覺得那麼難以忍受了。
卻說蘇言,從山洞中出來之後,遠遠的就看到海面上水花四濺,他單手搭在眼楮上面,眯了眯眼楮才看清楚,平日里鮮少有人魚光顧的海面上此刻竟然有好幾條人魚,加比那黑乎乎的大塊頭撲騰在水中,護在他家小魚身邊。
「嗨~~」蘇言突然揚聲喊道,「你們是拉米的族人麼?」他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扯著嗓子喊道︰「我這邊有好吃的銀魚,要不要來點?」
幾個人魚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覷,領頭的一個人魚呲牙,道︰「你這骯髒的獸人,這里不歡迎你。」
蘇言抽了抽嘴角,這魚沒有腦子吧?
果不其然,被加比一個狠撲,一爪子掀翻在水中,蘇言嘖嘖了兩聲,只見其它幾個人魚圍了上前,那速度很快,尖銳的指甲狠狠的劃過加比的皮毛,蘇言倒吸了一口涼氣,自然明白那速度以及力量有多快了。
看來那幾個應該是雄性人魚了,只是他們來找拉米究竟所謂何事。
蘇言皺緊了眉頭,在岩石邊上走了幾步,抿了抿唇,加比是陸地動物,雖然會游水,但是在海中畢竟不方便,不會是那幾個雄性人魚的對手的!
蘇言咬了咬唇,眯了眯眼楮,手中突然出現一個用竹子雕成的小瓶子,又看了一眼陷入那幾個人魚包圍的加比,嘆了口氣,真是罪孽啊,蘇言默念了兩聲阿彌陀佛,講小竹瓶中的藥粉倒入了海中。
這也不是什麼毒藥,只是這東西能夠讓人身體發軟,沒有力氣罷了。
在蘇言出現的時候,加比就已經注意到了,剛剛他拿出那小竹瓶的時候,他自然是瞧見了,他抽了抽嘴角,加比想要揍阿言的心都有了,雖然知道他是好心,但是他這樣無差別攻擊真的可以麼?誰知道那小瓶子中的會是什麼?他比誰都了解這家伙的乖乖巧巧的外表下是怎樣的凶殘,如今里特的慘樣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在蘇言往海中倒東西的時候,加比趁著空隙迅速的拉著拉米就朝岸邊游去,就這樣他仍舊覺得渾身乏力。
「怎麼了?」拉米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覺得身子發重,尾巴也不大听使喚了,茫然的看向他。
「沒事。」加比臉色發黑,癱軟在海灘上,聲音似乎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
「怎麼樣了,沒事吧?」蘇言咧著嘴笑眯眯的走到加比跟前,在他上方伸出一根手指頭,笑道︰「我救了你一命哦~~」
「……」加比閉上眼楮,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蘇言哼哼了一聲,撇了撇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我錯了。」說著又拿出一個藥丸塞入他們兩人口中,道︰「這下滿意了吧。」
拉米身體有勁之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蘇言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蘇言模了模鼻子,對于拉米的崇拜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咳了一聲,才雙眼亂飄,看著水中並沒有人魚的影子,道︰「他們沉入水底不會死掉吧?」
「不會。」拉米搖了搖頭,小心的走到水邊,扭過頭道︰「現在我能下水麼?」
「呃,現在還不能,可能要等一會呢。」他走到水邊,蹲子仔細的看了看才道︰「你放心吧,沒事的,那藥效在陸地上可能要強些,在水中就沒有那麼大的藥效了,不會污染水中生物的。」
拉米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阿言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好神奇呢。」
蘇言笑了笑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看向他說道︰「他們是來找你的麼?」
拉米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只是低垂著頭,倒是加比使勁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道︰「你在內疚個什麼勁兒,那些人找你麻煩你不知道反抗麼。」只知道傻乎乎的听著,真是活該被人欺負,若是沒有自個兒在他身邊,可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子呢。
唉,他要是有阿言一半厲害,自己也就不用發愁了。
「我只是覺得……」拉米倔強的抿著唇,道︰「若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來找你們的……」
「我們是朋友嘛。」蘇言並沒有等他話說完,就笑道︰「再說這話我可就要生氣了。」說著伸手模了模拉米的腦袋,他很喜歡這個孩子,不管面對自己的是什麼,總是會樂觀的去面對。
卻說里特,在蘇言離開之後,他正準備就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喝掉,卻被突然出現的人一把打開,里特瞪大眼楮,道︰「拉里?你怎麼來這里了?」他看向那灑了一地的藥汁,道︰「你把阿言熬的藥給弄灑了,一會他該生氣了的。」
「你說什麼?你瘋了麼大個子?!」拉里很不可思議的說道︰「他那麼對你,你還為他說話?」
「呃……」里特的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向拉里,可卻又不想拉里誤會蘇言,才慢慢的說道︰「阿言不是那樣的人……」
拉里一愣,只覺得心中難受異常,確實強忍著淚意道︰「大個子,我帶你離開這里。」他好不容易才說動阿嵐那個笨蛋,這機會絕對不容錯失。
「離開?」里特皺了皺眉,心中下意識的有些不舍,可是看到拉里帶淚的眼眸,想起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維護,只覺得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選擇。
「大個子……你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了麼……」拉里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雙手不自覺的抓住里特的胳膊,祈求道︰「難道你當初說過的話都是騙人的麼……」
「你放心,等我好了我照顧你。」那時候拉里為了替他尋找食物,那雙瘦弱的雙腿被荊棘劃的血肉模糊。
里特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拉里臉上閃過欣喜,那雙尚還帶著淚水的眼楮,滿滿的都是高興,這讓里特覺得有些難受,別過了腦袋。
蘇言回來的時候,望著地上殘余的藥汁,以及空空如也的山洞,輕微的嘆了口氣,眼眸中的光彩也消失不見。
他只覺得沮喪,苦笑了一聲,單手撐著額頭,沒有說話。
加比自然也看到這一幕,強忍著怒意,手臂因為用力而凸顯出一根根青筋,片刻後,直接朝外沖去。
蘇言擺了擺手,道︰「拉米,去讓加比回來吧。」沒用了,這是他願意走的,卻也怪不了誰。
既然他還活著,可心卻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強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
他蘇言不會因為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感情要死要活的,沒得失了尊嚴,倒叫人瞧不起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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