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廖斐清,我就回家了,可是一進這唐門聚集區,我的腦袋就大了。
我望著四周的幾座宅子幾乎就要流下淚來,到底哪一個才是哪一個才是我的家?
這幾處宅子都是城中富賈慕著唐初的名跟風而做,家家都是用的唐門做的刻著唐門名字的木門,外貌幾乎一模一樣,我實在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最重要的是,
因為都是富賈,所以自然不會只有這一處宅子,平常不住,就會養那麼一兩條狗,我實在沒有膽子貿然去敲門。
隨意找了個石頭墩子坐了,心里盤算著,要是唐初在天黑之前不出來找我,我就再也不給他們做飯了。
想到這里,肚子不和時宜的咕咕叫了兩聲,這才驚覺,今天整整一天我都沒有吃飯,現在好餓!
一餓就想到我送出去的那塊上好五花肉,一想到那塊五花肉,我又忍不住想到廖斐清送給我的那塊玉佩。
伸手從懷里模了出來,這玉佩入手溫潤,顏色清透,周身雕琢的蘭花栩栩如生。
鼻尖隱隱飄入一絲香氣,是清幽的蘭花香。
心里不覺好笑,那廖斐清長得文文弱弱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身上帶著個玉佩還要燻點香上去,真是太娘炮了。
不過他這香卻不知道是如何弄上去的,怪好聞的,我把玉佩拿近了,湊在鼻端又仔細嗅了嗅,
清幽蘭花香里居然還夾雜著一絲別的味道。心里一個機靈,嘴里忍不住說了出來︰「不對!」
「哪里不對?」
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猛然回頭。
唐初站在一處宅子的門前,和我不過隔了十來步。
他斜靠在紅漆木門上,聲音有些慵懶︰「到底又是哪里不對?」
見我呆愣的看著他,他有些好笑︰「你不會又找不著自己家了吧?你不會又在這石頭墩子上坐了很長時間吧?」
「才不是,我在研究一樣東西。」我很生氣,他用了一個又字,誠然他用了個又字也沒有錯,我的確不止一次干這樣的事了,但是我還是覺得受到了侮辱。我故意指著腳下的石頭墩子道︰「我才發現,這石頭墩子很不一般。」
唐初見我說的正經,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一下,他自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問道︰‘不就是個普通的石頭墩子麼?」
我沒有理他,徑直的往他剛剛出來的那個門里走。
唐初不死心,又蹲在那研究了一會。
追上來又問道︰「這石頭墩子如何不一般?」
我指指肚子︰「餓了。」
唐初︰「」
唐初的廚藝很好,桌上的飯菜很豐富,就是沒有肉。我看著ど三一副郁郁寡歡的小臉,心疼道︰「ど三,師姐明天一定給你買紅燒肉。」
ど三道︰「我明明最愛吃的是雞腿。」
我有些糾結︰「你今天不是說你最愛吃的是紅燒肉麼?」
ど三悲憤道︰「沒有爹疼沒有娘疼的小女圭女圭就是不幸福」
唐初夾了一大塊雞蛋塞進了ど三嘴里。
然後轉頭對我發出一個溫柔的笑︰「六月,門口的那個石墩子到底是哪里不一般呢?」
我拿著空碗示意他再給我盛碗飯。
唐初隱忍的起身,然後把一碗裝的冒尖的白米飯放到我面前。
他試探道︰「這石頭墩子里難道有妖氣?」
我把頭埋在白米飯里不理他。
他又問︰「六月,說嘛!」
我艱難的把飯咽了下去,才道︰「那個石頭墩子放在外面好可惜,那個高度」我比劃了一下。
唐初來了精神︰「怎樣?」
我愛憐的模模ど三的頭,ど三郁卒的躲開。
「搬回來放在ど三房門口多好,免得ど三回回坐門檻,那個高度好適合ど三。」
唐初︰「」
他默默的把放在我面前的一碗湯端到ど三前面。
「ど三,要多吃點,你師姐嫌棄你長得矮。」
ど三抬頭看我,一雙黑漆漆的大眼楮里滿是幽怨。
「踫踫」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兩聲敲門聲。
唐初坐在椅子上示意我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叔,我把他請了進來。
老大叔一進來就問道︰「請問那一位是唐初唐天師?」
我指指唐初,道︰「這位就是。」
老大叔立刻老淚縱橫起來,他挺身跪倒在唐初面前。哭道︰「求唐天師救救我兒。」
唐初起身忙把老大叔扶了起來。
找了個位子讓他坐了,這才問道︰「
出
了什麼事?你兒子被妖怪抓了去?」
老大叔抹了一把淚,搖搖頭道︰「並沒有。只是抓與不抓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我和ど三來了精神,一人端了個小凳子挨著唐初坐了。
老大叔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這位老大叔姓馬,姑且就叫他馬叔吧!
他家住在山里的一個小村子里。他和馬大嬸只有一個兒子叫二牛。
因為家庭貧困,二牛今年已經二十八了還沒有給他娶上媳婦。馬大叔就很焦急。
馬大叔平常靠的就是在山上砍柴來維持生活。那日他砍完柴,找了個小石塊就坐了。隨眼蟞見石頭下竟然壓了一株花草。
這花草瘦瘦弱弱的,看著樣子卻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馬大叔卻不知那日因為什麼原因,竟把那株小草從石頭底下挖了出來,並找了個好位置,又把它種下了。
這件事本就是一件小事,馬大叔轉眼就忘了。
奇就齊在第二日上,就有不少媒婆上門來給二牛說親。
那些媒婆拿來的畫像,無一不是端莊大方的美麗女子,莫說是二牛,就是馬大叔也沒有見過比畫上的女子更美的。
不止這樣,這些個畫像上的女子既不要聘禮也不要擺什麼酒席,對馬大叔家竟然連一點要求都沒有。
本來這件事就非常蹊蹺,馬大叔之前也有懷疑。但是一來,二牛的婚事實在是折磨了他們很多年。二來,他們本來就一貧如洗,即便被別人騙了,也騙不了什麼去。
于是二牛就在一堆畫像里挑了一個長相雖不是最美的姑娘,但是面相確實最老實的姑娘。
沒有想到,第三日上,媒婆就把那姑娘給領來了。
馬大叔說道激動處,唾沫星子不由自主的四濺開來。
「唐天師,你是不知道,那個姑娘剛來的那日,我們家在村里可是抬起了頭。
個個都說我媳婦是天上下來的仙女。我估模著我老馬這輩子好事雖然干的不多,但是可真沒有干過什麼缺德事。莫不是天上的神仙感念我一輩子老老實實做人,所以就給我兒子賜了個這麼好的媳婦。」
ど三拿帕子抹干淨了自己的臉,打斷道︰「照您這麼說,神仙可真是要忙不過來了。」
我邊抹臉,邊踢了ど三一腳,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您別見怪。」
馬大叔,擺擺手表示不介意,由衷嘆道︰「唐夫人,小公子說的很對,若是真像我那麼說的,只怕天上的神仙都要累死。」
唐初此時正在喝茶,听完馬大叔的話,一口茶全部都噴了出來。
因為ど三坐的是個小凳子。于是他的那口茶一滴都不浪費的全部都噴在了ど三的頭上。
ど三白皙的小臉慢慢變得通紅。他是不敢對唐初發火的,他最敬佩的人就是唐初。于是他把頭轉向了我。
我無辜道︰「管我什麼事?」
ど三捋了一把頭發,捋下了一手的茶水。
我干笑道︰「多好,還有茶香呢!」
唐初咳了兩聲道︰‘ど三,六月為什麼要把這個矮凳子給你坐。這件事情顯然不能怪我。你要她給你道個歉,就算了吧!」
瞧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我恨的把牙齒都差點咬碎了。
眼見ど三的怒火就要從眼楮里燒出來。我忙道︰「ど三,注意鼻毛。」
馬大叔驚異的看著ど三飛奔了出去。
我忙解釋道︰「小孩子,您別介意。」
馬大叔的眼楮又朝里忘了兩眼,回過頭來看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唐初又咳了兩聲道︰「您搞錯了,她不是我夫人。她是」
馬大叔一臉的了然,他攔住唐初即將說出口的話道︰」唐天師,我都知道。」
我心里不由得對這位老大叔豎起了大拇指,看他一臉老實憨厚相,卻沒有想到是個明白人。
居然不要唐初解釋就知道我是他徒弟。我都記不得被別人誤會多少次了。
我忙起身倒了杯茶給馬大叔。
馬大叔也不推月兌就接了。
他繼續道︰「那姑娘叫幽蘭,長得實在是不知道比畫上要好看多少倍。可是我們窮苦人家,找兒媳婦最主要的是能生養。我當時心里還打鼓,怕神仙賜來的兒媳婦我們供養不周惹了天怒。
卻沒有想到我那兒媳婦幽蘭,進門第一天就搶著干家務活,燒飯挑水洗衣做飯樣樣干的順溜。一個人要抵好幾個人。
最主要的,她不嫌棄二牛,小兩口子也恩恩愛愛的。」
我腦補道︰「莫不是哪家惡霸看上了你家兒媳婦,要強搶了去?」
馬大叔搖搖頭,卻不想搖出了一臉的鼻涕眼淚,他抬手用袖子抹了,方道︰「前幾日不是八月十五麼?我那兒媳婦晚上突然跑了出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二牛自從她走後就痴痴傻傻的,飯也不吃天天對著幽蘭的畫像傻笑。我和他娘這才急了,兒媳婦跑了沒有找著,可別把自己兒子給搭上了。後來我們帶著他看了很多郎中,都說治不好了,要我們準備後事。
二牛這個病來的突然,我因為常在山里打轉,小的時候曾經看到過有妖怪化作人形吸食人的精氣。
我就懷疑二牛這個病是不是被幽蘭吸了精氣的原因。
我一朝這方面想,就越覺得是。幽蘭一個小姑娘可以拉動一輛牛車。而且她基本不吃什麼東西。每天就不停的往自己肚子里灌水。
我又聯想到我那日迷了心智救了一株蘭花。"馬大叔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唐初面前道︰’唐天師,我那兒媳婦身上總有一股蘭花香味,我現在回想起來,她定是一株蘭花妖。」馬大叔的頭在地上磕得踫踫直響,他痛哭道︰」求天師隨我一道上山,只要抓到那只蘭花妖,所不定我兒還有救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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