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急道︰「少堡主,我爹中毒了,再拖下去就沒救了,還請少堡主念在人命關天的份上,把沐梓借小女一用吧。♀」柳如煙就差下跪求雷岩了,她沒辦法,實在沒辦法,兩個式神既沒有武功也沒有蠻力,弄不了這藥。
柳亦凱待她很好,不僅把自己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很多時候中毒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柳亦凱就是清楚得很,也從來沒有一句怨言。自己說什麼他都听,一心只為自己好,這是她在以前地球時候的父親完完全全比不上的,她這人對其他人和事感情都很稀薄,唯獨對自己在乎的人放著很深的感情。她不能忍受柳亦凱因為自己的緣故丟了性命,她不能忍受!
就在柳如煙想要下跪哀求的時候,雷岩遞了沐梓一個眼色。
沐梓馬上上前,抓過一把還沒變成粉末的藥材,用盡全力拍了一掌。只見剛剛還是藥片的藥材瞬間便變成了藥粉,但那中東子卻只是裂開了個大口子而已,遠遠和粉末扯不上邊。
柳如煙看到的時候瞬間想哭了,這中東子十分難得,專長在狼群的地盤上,半年前自己可是花了很大力氣才采來了十四顆,當時就是有式神的幫助還是受了不少傷。其毒性雖算不上劇毒,但蠱最討厭它了,幾乎是所有的蠱,一踫到它都會避得遠遠的,是驅蠱的良藥!要知道蠱一般都很難從宿主體內驅逐出來的,就是用武功也不行。把蠱驅出來就等于穩住了毒性,之後的解毒就簡單多了,但那是指在蠱毒還沒危及生命的情況下。
沐梓臉露難色,他已經盡力了,再是試多幾次,也還是裂開幾份而已,根本弄不成藥粉。
「拿過來吧。」雷岩看了一眼站在房門的幾個人,見沐梓臉露難色就知道那藥材就連沐梓也解決不了。他也並非無情之人,何況這事關人命,雷岩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幫一下的。
「雷岩……」這是柳如煙第一次叫雷岩的名字,卻是帶著濃濃的感激之情。
看著柳如煙紅紅的眼眶,雷岩並不為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感到生氣。左手拿起雷峰遞過來的中東子,雷岩用內力捏了幾下,中東子瞬間便變成了灰,落在了那裝滿藥粉的木碗內。
柳如煙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看到雷岩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因剛剛捏中東子時候被刺傷出血,笑容立馬就消失了。
只見她連忙上前,取出自那次受傷之後都隨身攜帶的止血藥,一把抓住雷岩的左手兩指,細細地倒上藥粉,同時擦干淨已經流出來的血。習慣性地輕輕吹了吹手指上的傷口,剛抬起頭,便看見雷岩深深地看著自己。
瞬間松開握住雷岩的雙手,柳如煙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這中東子是一種毒藥,一旦開口子了,藥性便會慢慢散出來,粉末狀的時候藥力最盛,少堡主剛剛被口子的刺劃傷了,然後又沾上了中東子的粉末,小女擔心少堡主已經中毒了。♀雖然毒性並不強烈,但傷口處會流血不止,剛剛小女只是想給少堡主止血而已……」她有點說不下去了,趕緊扯開話題。
「小女的爹趕著用藥,等小女解了爹身上的毒,必過來解少堡主身上中東子的毒,先告辭了。」趕緊抱著木碗,用上跑五十米的沖勁向廚房奔去。
望著柳如煙從自己身邊跑了出去,在看看左手上撒了藥粉的傷口,雷岩想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
耐心地哄著柳亦凱喝下那一大碗帶著濃濃藥粉的藥糊,柳如煙把他右手放進溫水中,之後便坐在床邊等著,只見過了一會兒,右手上的紅花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紅點,然後那紅點慢慢從傷口那向外游動,帶著一條紅色的尾巴,等這個東西完全月兌離柳亦凱的右手之後,柳如煙眼明手快的用筷子夾起了那帶著尾巴的紅點。
「毛毛,燒了。」
嗯哼~毛毛馬上從右臂中爬出,對著那還在掙扎的紅點張口就噴出了一道紅火。
看著那紅花蠱慢慢變黑,最後變成灰,柳如煙並不覺得舒心了多少,得罪她的人,她定要加倍追還回來!說起來,那個于倍明的藥她還沒弄呢。
柳亦凱因為喝了藥,昏昏欲睡,柳如煙幫他蓋好被子。剛才的藥,中東子是為了驅蠱,其他藥則是為了解毒,還有一味安眠藥,估計一時三刻他是醒不來的了。
放下床帳,在床帳和床邊都撒上防蠱的藥粉,然後把窗都用銅鎖反鎖好,抱著小藥箱走到房外,再把房門關緊,同樣鎖上,撒上一點藥粉,柳如煙才放心地向一號房走去。
「咯!咯咯!」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了一口氣,柳如煙輕輕敲了敲房門。
「誰!」雷岩的聲音從房內傳來。
「額……小女柳如煙,有事——」還沒說完,眼前的木門便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進來吧。」雷岩低頭看了柳如煙一眼,轉身回房。
把房門關好,柳如煙小心翼翼地向雷岩坐著的方向走了過去。
雷岩伸出左手放在桌上,柳如煙輕輕放下藥箱,上前仔細查看傷口,又把了一下脈,幸好中的毒並不深,連忙打開藥箱找藥。
雷岩感興趣地看著眼前奇特的藥箱,藥箱他不是沒見過,自己三妹雷宜是一個見習醫師,總是隨身帶著各種各樣藥箱,不過也不及眼前這個如此奇特。只見柳如煙先是把藥箱上面的兩個扣子挑開,向兩側一拉,箱子分為兩層,上層又分了四小層,依次向外伸展,做到盡可能地裝多一點藥材,充分利用了箱子里面的空間。♀想起中午的那個食盒,雷岩不禁覺得眼前的女子果真聰慧過人。要知道,一般人不會對平凡的事物放進那麼多的心思,但往往偏偏卻是平凡的小事物隱藏著極大智慧。
想起之前一系列引起自己注意的購買記錄,他不得不承認,這招確實高明。不是一次性地彰顯自己,而是慢慢地滲進自己的意識,不知不覺地留下印象,而且根據那購買記錄可以看得出柳如煙是一個很會談生意的人,既能引起自己的注意而不留下壞的印象,又能低價購入質量上乘的貨物,魚與熊掌,她竟然做到了兼得。
與自己相遇之初,那逃跑和抗拒的舉動雖然並不理智,一般人都會對第一次見面善加利用才是,她卻沒有,但是之後的淡然處事方式卻是給雷岩留下了抹不掉的深刻印象。
直到現在,雷岩還是看不出柳如煙對自己有著絲毫的愛戀之意,平常接觸都保持一定距離,既不討好自己,也不刻意挑釁自己,好讓自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舉止別說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了,就是一般女子,也不會像她那樣不拘一格。說性子野吧,好像又不是這樣的感覺。雷岩真的是很難找到一個詞來形容柳如煙帶給他的感覺,但是有一點他很能確定,那就是他並不討厭那種感覺,反而,他覺得可能有點喜歡上了。
那箱子是按照現代化妝箱設計的,雷岩當然沒見過。柳如煙當初弄這箱子時候,還特意花了重金請了當地最手巧的人來造,單單是設計方面就和那人溝通了半天。
「少堡主是想吃藥丸呢,還是喝藥湯呢?」柳如煙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選擇權交到雷岩手上。
「有何不同?」
「藥丸里面有一味安眠藥,吃了會令人有點昏昏欲睡。藥湯則是可以自己調節,不用安眠藥也沒關系,但是選擇藥湯的話,不能空月復。少堡主還沒用過晚膳吧,那藥湯喝下後不能吃別的東西,所以要等晚膳之後才能喝。」這人性子雖冷,但是嗓子卻倒很不錯,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柳如煙默默地想。
「既如此,雷某就先叫上晚膳吧,柳姑娘若是可以,不妨一起享用晚膳。」雷岩現在心情很不錯,平時他不會和不認識的人共餐的,現在卻因為想多了解一下柳如煙的緣故,加上自己並不排斥她,所以特意邀請柳如煙和自己共餐。
「嗯……多謝少堡主。」柳如煙對雷岩這一類似親近的舉動突然有點適應不過來。
「來人!」雷岩吩咐了一下下人準備兩個人的晚膳,「柳姑娘有什麼不能吃的嗎?」他想起她有傷在身。
「清淡點就好,也沒什麼忌口的,勞煩少堡主了。」
「嗯。」雷岩轉頭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下人離開。
沉寂了一會兒,柳如煙開始有點不自在了。大哥你別一直盯得著別人看好不好,弄得她看著他笑著不是,目無表情又不是,你說忽視就好?存在感太強烈自己也忽略不了啦!
「怎麼只有少堡主一個人?沐公子和雷二少爺呢?」她決定打破沉靜。
「他們有事情要辦,先回堡了。」
「那少堡主……」那你干嘛在這啊!——其實柳如煙想這麼反問回去的。
「我以為柳姑娘會很清楚。」雷岩望了一眼自己的左手。
「……雷家應該有自己的私人醫師,這毒其實並不難解。」
「柳姑娘是想把自己應該負責的事情推給旁人來做嗎?」雷岩依然面癱,但是語氣卻帶了點微微的戲謔。
「小女沒這意思。」
然後,又是一片沉寂。
不過幸運的是,這次的沉寂並不維持了多久,便因為下人送來晚膳而被打破。跟來的還有如意祥的掌櫃,只見他每一樣菜色都親自當著雷岩的面吃下,然後把一漏沙倒過來,等漏沙里面的沙子已經全掉落在下方的時候,雷岩揮了揮手,掌櫃才離開。
「少堡主過的生活也不容易啊。」柳如煙感嘆。
「……」雷岩起筷,沒有說話。
柳如煙也唯有跟著起筷,大家都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雷岩觀察出了一個問題——柳如煙對清蒸的魚和排骨完全不動筷,單純就吃另外的水煮白菜和鮮菇肉片。
「柳姑娘不喜這兩份菜色嗎?雷某可以叫人再煮兩個姑娘喜歡的菜色。」雷岩平時很節儉,一般都是四菜一湯,不過因為待會要喝藥湯,他這次便沒有點湯水了。但見柳如煙貌似不太吃肉,畢竟有傷在身,吃多的肉對身體恢復會有好處,他雷岩自問不是什麼刻薄之人,于是便開口問道。
「額……不是。」見雷岩定定地看著她,仿佛一定要她說下去才罷休似的,柳如煙無奈道︰「就是這兩個菜都有骨頭,小女……小女不會吃。」說罷,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雷某叫人送一盤肉丸子過來吧。」
「謝少堡主。」
雷岩吩咐下人之後,繼續一聲不吭地享用自己的晚膳。
晚膳過後,柳如煙去了廚房熬藥,雷岩繼續處理自己的事情,等柳如煙把藥端過來的時候,雷岩剛好看完了這次商貿會的提案。
「藥還很燙,少堡主稍微等等再喝吧。」柳如煙拿起藥箱,準備離開。
「柳姑娘請留步。」
「少堡主有什麼事情嗎?」誒,感覺不會有好事情就是了。
「雷岳的毒,你有幾分把握?」
「……」原來是這個啊,她回來之前就叫小羽去問問管理處那邊,拿了雷岳的資料,不是什麼會有成就的人物,就是救了他也不礙事,只要確保他一生碌碌無為就可以了。
笑了笑,便道︰「小女沒見過雷四少爺,自然不敢妄下結論。不過……大部分的毒小女都能解就是了。」模稜兩可的回答,最容易讓人忐忑,是行還是不行呢?
「若是……柳姑娘能救得了舍弟,雷某可以答應姑娘的請求。」雷岩沉吟地道。盡管感覺這柳如煙背後隱藏著很多深機,但起碼目前她的那個要求對于自己來說並不吃虧,雷岩也有自信,就是她確實有什麼動機,自己也能夠解決掉。
「那小女就先在此謝過少堡主了。」哪怕真的要再進一次東域,她也覺得這交易很不錯。
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一件很要緊的事情,柳如煙連忙轉身,討好地向雷岩笑道︰「小女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少堡主答應。」
「說來听听。」
「這中東子……」柳如煙拿出一顆中東子,遞給雷岩看,道︰「可否請少堡主再幫小女一次,把它捏成粉末。」
「柳姑娘會撫琴嗎?」雷岩看著柳如煙問道。這女子很值得他深究,所以雷岩現在只要柳如煙出現在他視線內的時候,眼光總會放在她身上,尤其是進行對話的時候,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觀察柳如煙的一舉一動的機會。
「……」她怎麼覺得事情越來越向很奇特的方向發展了?雖然自己也希望雷岩多接近自己,但那是為了任務,現在貌似真的有點親近起來了,卻讓柳如煙覺得很奇怪。
「一首曲子,這人情回報的代價應該不算很大吧。」雷岩右手拿起柳如煙手中的中東子,慢慢地摩擦道。他早就留意到柳如煙的白,不是病態的白,也不是經過胭脂水粉洗禮的白,而是那種像是白玉一般渾然天成的白,而且非常的細致,還帶著水女敕女敕的感覺,在這北方地區,這種皮膚十分罕見。若是觸踫起來的話,手感必然是出奇的好,雷岩細想。
「自然不會。就是不知少堡主喜歡什麼樣的曲子,小女才疏學淺,擔心會掃了少堡主的興致。」她是有磨練過自己的琴藝,不過她沒自信能入少堡主的耳朵。
「姑娘隨意便好。」雷岩吩咐下人抬來了一架木琴。
「那小女便獻丑了。」望著眼前的十三弦琴,柳如煙想,她也沒辦法不獻丑吧。
深呼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調整了一下坐姿,也試了音,覺得還可以,便認真地彈奏起來。這是一首她以前在網上尋找「墨明棋妙」的歌曲時候听到的曲子,名叫《皓月莫負》。要說她本人呢,音律本身就很不錯的,能把听熟的曲子的譜都寫出來,還能挺喜歡填詞,但就是不會原創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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